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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最全] 【孤雏情陷红粉争霸】(未删节1-740章)作者:云岚t {2014/04/07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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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雏情陷红粉争霸】(未删节1-740章)作者:云岚t {2014/04/07更新}

【孤雏情陷红粉争霸】(未删节1-300章)
作者:云岚t
字数:1445903


              【内容简介】

  那是神州大陆一个特异的时代,二十年前罗刹门和天门两大神秘组织,在两
位天才统帅下横空出世,横扫南北武林,少林武当这样的老牌豪门黯然失色,维
系神州武林道统的九大门派,沦为两大超级豪门鱼肉争夺的对象。

  当世最有权势的两大人主均垂垂老矣,留下的江山该如何治理,谁主沉浮?
二人膝下各有一位惊才绝艳的铁腕人物,功勋显赫,实力强悍,甘心为异母弟做
嫁衣裳么?身世扑簌迷离的孤儿萧无月,如彗星般陨落这个红粉争霸的大陆,该
如何查明身世、报灭家之仇并实现自己的理想?请进入这个不一样的梦幻世界,
看看一个貌似弱小的人物如何凭借天赐魅力和不懈努力,获得这些天之娇女、绝
代倾城的垂青,成为神州主宰……

[ 本帖最后由 忘记时间 于 2014-7-9 20:0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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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序

  在一代名相张楷之的精心治理下,皇朝进入最后一个辉煌时期,天下太平,
神州大地一派繁华盛世景象。可是在千禧十五年当他离世之后,一向尊他为师为
友的千禧皇帝一反常态,抄了他的家不说,他的家族也受到牵连而遭到沉重打击。

  出于对内阁文官集团的反感,一向勤政的千禧皇帝从此变得荒于政事,以此
作为对文官集团的报复,国家的治理开始江河日下。偏偏他又是一个希望有所作
为的人,与他的父亲不同,他不是一个平庸的君主。实际上千禧一朝的大事,如
千禧三大战役,都是在他的布置下发动的。

  所谓千禧三大战役,是指在神州东北和西陲边疆几乎同时展开的三次军事行
动,伐高丽、平定希罗和汉州之乱,且都取得最后的胜利。从千禧三大战役来看,
他并非一个平庸的皇帝。不过战争带来的破坏力也是显而易见,造成大量百姓流
离失所,国力开始下降。

  在战争期间,辽东女真部乘势崛起,神州大地隐然有群雄并起之势。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第001章罗刹女王

  辽东女真首领温罕。沙尔温精明强悍,长女慕容紫烟智勇过人,自幼体质特
异,出生时比正常婴儿重了三倍,出生时沙尔温原配夫人德尔玛差点难产去世,
天生力大无穷,十来岁成为女真跤王,第一勇士塔塔巴也败在她手下,小小年纪
便夺得女真第一勇士称号,被族人尊称为「慕容格格」。

  沙尔温非常赏识这位凤骨峥嵘的长女,在她年仅十四岁时,便授以十五个牛
录部众,让她率兵出征。

  千禧十七年。雄才大略的沙尔温逐步蚕食辽东女真各部,实力越来越强大,
同时派遣年仅十五岁的长女率两千铁骑北上阿什河畔,远征女真完颜部。

  慕容紫烟膂力过人,却也足智多谋,为彻底征服长期盘踞于阿什河畔的完颜
部,她率麾下铁骑象狼群一般,整整跟踪尾随完颜部长达一月之久,不停地派出
小股精骑发起试探性攻击,不断地骚扰对方,令对方不得安宁。她是个最优秀的
猎人,非常有耐心,由于敌人强大,战事紧张,她和麾下将士曾整整五天没吃上
一口热饭!

  最后在完颜部首领心浮气躁、自乱阵脚并露出破绽之际,慕容格格发起雷霆
一击,她勇不可挡,麾下铁骑如狼似虎,大败完颜部万余人,将其征服,阿什河
流域从此成为她的狩猎场!

  由于这场辉煌的胜利,父亲沙尔温将这块被她征服的土地奖励给她,她有了
第一块慕容封地。紧接着无数个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便象击败完颜部一般不断
地书写出来。

  她以阿城完颜部为根据地,在接下来的五年里相继征服北部虎尔哈部、东边
窝集部和西南的乌拉部,以一场又一场胜利不断地为父亲建立部落联盟的努力增
添谈判筹码,父亲的奖励也接踵而至,被她征服的松花江、黑龙江流域尽数纳入
慕容封地,使她成为辽东女真北疆这片广阔土地上和四大部落的新主人!

  女真人的生活方式与早期的日耳曼人类似,都生活在寒带森林地区,狩猎畜
牧兼有,也极善养马作为狩猎工具。在军队骑兵兵种上,因马匹健壮高大、冶金
工匠水平较游牧民族要高,故以重装骑兵为主,骑兵武器也多样化。无论女真还
是日耳曼,其战斗力的重心都在重装骑兵。

  作为这个掠食民族中的精英,慕容紫烟性格强悍、极具攻击性,她手下这支
虎狼之师也一样,这充分体现在攻击武器上,她麾下标准武器为一柄尖锐的一丈
长矛、一把重型锋利弯刀和一面长尖型的铁皮硬木大盾牌。

  但凡注重攻击之人,也非常重视对自身的防护,她也不例外,在铠甲上不惜
耗费巨资。当时西方和东瀛的钢铁冶炼技术发展迅速,已能制造防护力极佳、相
对较轻的钢制板甲,费用也不算太贵。她便已先后派人远赴东瀛和高丽,为将士
和战马量身定制,采购大量全套板甲。她麾下铁骑即便在注重装备的辽东女真部
都具有顶级的防护和攻击力,她之所以能纵横于白山黑水间,以少胜多、屡战屡
胜,除了强悍的战斗力和一往无前的顽强作风,装备精良也是重要的原因!

  千禧二十年,即慕容格格十八岁那年,海西女真叶赫部首领吉比达,纠集哈
达、辉发、瓦尔喀及长白女真的珠舍里、纳殷两部,蒙古的科尔沁、锡伯、卦尔
察三部,共九个部落的三万联军,以绝对优势兵力,分三路向辽东女真部发动进
攻。

  慕容格格临危受命,由慕容封地挥师南下,与父亲率军合力对付这九大部落,
这是她所经历过的最为惨烈的一战,整整八天未曾合眼,未吃上一口热饭,但也
是她战绩最为辉煌的一次,以区区前锋一千铁骑摧垮敌阵中央精锐、海西女真本
部骑兵万余,接着她率一千虎狼之师和沙尔温军一同挥军掩杀。

  九部联军之中,东海女真瓦尔喀部的乌鸦第戈武、夜天情夫妇和叶赫部班尔
达夫妇最为悍勇,率所部在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于左翼重创辽东女真
军,危急之中的九部联军士气大振,沙尔温以中央突击、两翼包抄的战略企图严
重受挫,战局变得岌岌可危!

  负责由中央突击的慕容格格见势不妙,挺身而出,率百余精骑策马冲向渐渐
支撑不住的左翼,大发神威,生擒这对瓦尔喀部雌雄悍将,班尔达夫妇力战不屈,
不愿受缚,被杀,由此彻底扭转战局。

  一场团体竞技运动的胜负常取决于某个明星的表现,而战争的胜负天平,也
往往被一位不世出的军事天才所左右。辽东女真军中有这样一位足以扭转乾坤的
天才,所以最终大获全胜,横扫九部三万联军!

  是役她杀疯了一般热血沸腾,率所部斩首五千,降者无数,立下赫赫战功!

  击败九部三万联军之后,辽东女真部声威大震,沙尔温成为女真无冕之王,
慕容格格的声名更是如日中天!

  乌鸦第戈武夫妇被慕容格格之勇力折服,在她的劝说下归降辽东女真,夫妇
俩身为瓦尔喀悍将,极为爱才的慕容格格并未按女真惯例将二人罚作奴隶,而是
收归麾下随她南征北战。

  和往常一样,辽东女真趁势纵骑入侵九大部落,大肆劫掠,慕容格格所部斩
获最多,俘获大量财物、奴隶和儿童,她对年幼的弟妹们一向慷慨大方,由叶赫
部胜利班师回到慕容封地之前,按惯例取出一半战利品,派百余骑押送到辽东女
真老寨分赠给弟妹们。

  阿什河畔,一排排灰色苍凉的针叶林边、沼泽旁,泥泞的土路上,慕容格格
麾下两千精骑整整齐齐地排成两列,策马缓行,前队进入封地首府阿城那一刻,
惊呼声、呐喊声和声嘶力竭的欢呼声已响成一片!

  将士们除了跨下战马,每匹副马上都驮满了货物,有值钱的人参、鹿茸和貂
皮,也有不值钱但很有用的靴子、棉被和锅碗瓢盆之类,不一而足……

  将士们个个脸上喜气洋洋,毕竟此行收获颇丰,那些脑子好使的战士已经算
过,除去领主慕容格格、二领主窝泰根和大小首领们应得的份额,战士们平均能
分到一个成年奴隶、一个小孩、一头肥猪(折算的)和财物若干。

  作为几大部落最杰出的勇士,除了进入城堡时那阵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他(她)们带着分来的奴隶和财物回家时,还将受到家人们英雄般的欢迎,热气
腾腾的白猪肉、辛辣可口的烈酒已经摆上桌,正等着他们回去享用。

  到了晚上,领主帐前旷野上萨满祭司将登上神圣祭坛,将圣水一一洒向牺牲
勇士的遗体,超度他们不灭的战魂,护持英灵前往传说中美丽的天国,烈士们的
致命伤全在胸腹之前,面对敌人倒下,没有一个懦夫,这是他们应得的荣耀和归
宿!接下来便是篝火狂欢、美酒欢歌,不眠之夜,想想都惬意万分!

  比起成年男女奴隶,不少战士更喜欢要抢来的小孩,因为很差的居住条件和
食物就能将小奴隶养大,而且长大后这些男女奴隶对主人更加忠心。自从有幸入
选这支重装铁骑随勇悍神武的慕容格格东征西讨,战士们个个都成了贵族,不仅
拥有了财物、马匹和奴隶,更拥有邻居们艳羡不已的荣耀。

  当初追随她北伐的辽东女真嫡系部属更是风光无限,有些已当上副领主及牛
录额真。随着每次征战,所有这些仍在不断增加,这次也不例外,他们已许久未
尝试战败的滋味。

  马队后面是漫山遍野的鸡、鸭、狗、猪、牛、羊和马群,四处鸡飞狗跳,满
眼乱糟糟的景象,和前面整齐划一的马队相比,这是一个阵容庞大、不折不扣的
乌合之众,踢踢踏踏凌乱而密集的蹄声,负责驱赶的精壮骑士们嘴里不停发出的
吆喝声、不时挥鞭抽在四处乱跑的牛羊身上发出的噼啪声,和这些牲畜发出的
「喔喔、咕咕、嘎嘎、汪汪、嗷嗷、咩咩、哞哞、咴咴」之类嘈杂无比的叫声,
还有后面隐隐传来的婴儿啼哭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看起来不象一支得胜之
师,倒象一个正在随猎物群而迁徙的庞大部落。

  阵阵婴儿声嘶力竭的哭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众多幼童一起哭嚎,在呼啸
而过的狂风之中高亢响亮,声势之大不亚于前面的牲畜群!这是一行被绳索串在
一起、长长的单列队伍,男女老少都有,个个面无表情,显得麻木不仁,就像牲
畜般一个跟着一个,被如狼似虎的骑士们挥鞭驱赶着艰难地向前跋涉,他(她)
们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无尽的屈辱和奴役,几乎所有妇女怀中都抱着幼童,
有的一个,有的两个。

  负责押送的骑士们沿着这行疲惫不堪的队伍前后驰骋,不时挥舞着皮鞭大声
吆喝:「跟上,快点!」

  这个队列中的人全是慕容格格从九大部落抓来的俘虏,这些人无论是来自部
落贵族之家还是普通族人家庭,今后的身份只有一种,奴隶。抢来的大批儿童之
中,有些是九大部落阵亡首领或贵族的子女。

  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女婴走在队伍的前列,她名叫乌雅瑟,
今年十八岁,来自叶赫部。

  慕容格格连人带马精甲闪亮,骑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立于城堡大门右侧,
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渐行渐近的俘虏,窝泰根和汪吉古策马侍立身侧,正向她汇
报在老寨向她的弟妹们分赠财物的情况。

  窝泰根二十八岁,辽东女真人,最早随她北征女真各部的元老,慕容领地二
领主,身高五尺八寸的彪形大汉,骑在马上如同一尊铁塔,作战勇猛,性格老成
持重,深得慕容赏识,让他负责管辖封地内四大部落和辽东女真本部部众的日常
事务。

  汪吉古和他同龄,四大部落之一窝集部族长,虽非慕容嫡系,但率本部人马
随她征战多年,悍不畏死、忠心耿耿,同样深得信任。

  听得同母大弟弟楚必塔强占了大约三成财物,慕容格格不禁失笑:「这家伙
争强好胜,倒是跟我差不多,我教过他多次,就是学不会如何收买人心,必招弟
妹们嫉恨,可不是什么好事!」

  待听得同母二弟麦汗将自己应得的那份又分出一半给异母弟妹们,她也皱眉
道:「二弟为人又过于忠厚老实,经常被人欺负,小时候为了他我可没少跟其他
野小子打群架!」

  当乌雅瑟由她身下走过时,她抬手轻轻一挥,押送的骑士们齐声大喝:「停
下!」声音整齐划一!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部落的?」慕容格格俯身从她手中接过女婴,孩子大
约一岁左右,其他孩子的哭声对这个女婴毫无影响,似乎像她一般天生不会哭,
只是瞪着大大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乌雅瑟,叶赫部。」做奴隶的规矩她很明白,只需干活,不能多废话。

  慕容格格看看怀中女婴,「这孩子呢?」她很喜欢这个不哭的孩子,不会哭
意味着坚韧强悍,就象她一样!

  乌雅瑟恭声答道:「她叫北风,班尔达老爷的独生女。」

  这个不会哭的坚强女孩,她的命运由此开始,注定充满艰辛和坎坷。

  慕容格格点点头:「班尔达我知道,叶赫部贵族,在九部联军中和乌鸦第戈
武并肩作战,给我部左翼造成极大伤亡,夫妇俩都是真正的勇士,可惜遇上的是
我。乌雅第戈武夫妇已归降于我,班尔达夫妇宁死不愿受缚,被乱军所杀,这孩
子小小年纪便成了孤儿,多可怜啊。哼!这些人将来会明白,败于我手并非屈辱,
能在我麾下征战八荒才是极大荣耀!」

  汪吉古点头称是,对此他可是深有体会。

  慕容格格扬声说道:「解开她身上绳索,站到后边来,其余的继续往前走。」

  长长的队列在她身下缓缓走过,在她的示意下,她的马后已多了二十来个怀
抱婴儿的妇人。原来,她见这些只有一两岁的孩子怪可怜的,便挑选出一批女婴,
打算留在身边,指派以乌雅瑟为首的女奴精心抚养。

  后来,这些女孩长到三四岁时,在她的督导下,指派严师对她们进行极端严
酷的心理和身体训练,并筛选出四个最优秀的女孩接受特殊训练,四丫头的老大
便是那个名叫北风、不会哭的小女孩。

  这些丫头长大之后,成为慕容格格手下的得力干将。

           ************

  白山黑水间杀伐不断,千禧朝北疆也是烽火连天,对阵双方是宣辽军和瓦剌
轻骑,主帅分别是千禧朝长公主赵凤吟和瓦剌部首领迭尔赤。

  太宗皇帝赵正还是大宁王之时组建起来的这支部队,曾随他多次深入漠北打
击草原上的鞑靼诸部,战功显赫。后来英明神武的大宁王与继位的五弟赵温矛盾
越来越尖锐,终至水火不容、刀兵相见的地步。大宁王率宣辽军转战南北,六年
后攻取京师夺得天下。

  从那以来,这支铁军一直由皇族核心成员牢牢掌控,驻扎在宣府一带,成为
抵御鞑靼南侵的主要军事力量,保得皇朝北疆两百年安宁。

  到得千禧二十三年,在惊才绝艳的长公主赵凤吟十八岁生日那天,千禧帝将
指挥这支铁军的兵符赏赐给他极为倚重的长女,作为生日礼物,从此皇朝这支精
锐之师一直被她所掌控。

  千禧二十五年,长公主率宣辽军雄师十一万北击瓦剌,与瓦剌军主力决战于
土剌河畔大草原。她与先祖太宗皇帝一样,极善收集敌军情报,多谋善断、用兵
如神,是役大破瓦剌十余万大军。

  瓦剌部慑于宣辽军声威,举部遁走,长公主采用昔年鲜卑拓跋圭打击柔然的
战术,令宣府铁骑万余人在广阔无垠的漠北草原上纵横驰骋、千里大追击,骑兵
一个人配两匹马,长途跋涉,轮翻换乘,马歇人不歇,到达会战地点,不必休整,
直接换乘另一匹没有负重的马参加战斗,若粮食没了,可杀副马充作军粮。

  宣府铁骑倍道兼程,茫茫戈壁与湛蓝的天空连成一线,平坦、广阔、无边无
际,零星点缀在焦黃的戈壁上的一丛丛骆驼刺、芨芨草,在北风中干枯残败,泛
出凄凉的灰褐色,无尽苍茫与荒凉。

  宣府铁骑踏过辽阔空旷的戈壁滩,从瓦剌牧区向西狂追数千里,隆隆的马蹄
声和扬起的尘土回荡在千里戈壁上空,终于在杭爱山下追上逃路的瓦剌部。

  长公主下令,宣府铁骑每人在马尾栓上树枝纵横驰骋,烟尘遮天蔽日,区区
万余人倒似有十万铁骑之声势。

  瓦剌部未战先怯,如狼似虎的宣府铁骑象凶猛的狼群一样,将大批瓦剌人分
割包围,刀矛寒光闪处,热血漫天飞舞,戈壁滩尸横遍野,瓦剌首领迭尔赤撇下
大批部众仓皇西逃。

  长公主率铁骑将瓦剌部众向东驱赶,宣辽军主力已事先挖掘壕沟,结阵张网
以待。数日之后瓦剌大批部众驱赶着牛羊逃到塔密儿河畔,迎头撞进十万宣辽军
包围圈!

  血腥屠杀由此展开,伴随着对妇女和牛羊疯狂的抢掠!草原上的战争是残酷
的,总是胜利者对失败者惨无人道的杀戮和劫掠!

  长公主赵凤吟御下极严,但并不迂腐,宣辽军中,尤其是宣府铁骑将士多为
当地的牧人和辽西人,她并不反对将劫掠作为对部下将士们的奖励。此役宣辽军
获得大批财物、牛羊和女人,几乎半个瓦剌故地成为长公主的封地和宣辽军的牧
场,宣辽军从此有了稳定的根据地和后勤基地。

  长公主凭借智慧歼灭瓦剌部之后,瓦剌部从此一蹶不振,残部被迫西迁到遥
远的金山脚下,长期威胁皇朝北疆的隐患被长公主彻底消除。十余年来她率军东
征西讨,战功显赫、号称不败,麾下猛将如云,被视为国家支柱。

  随着北疆威胁的解除和辽东女真的日渐崛起,长公主将宣辽军驻地东移到燕
山山脉东段,意图很明显,这支精锐之师东进可声援辽东官军,南下则对入关敌
军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对野心勃勃的沙尔温而言是一支不可轻辱的强大威慑力量,
他即便能扫平辽东官军,也不敢轻言入关,由此可见,长公主是个大局观很强的
铁腕人物。

           ************

  北疆烽烟不再,可随着济南周府罗刹门的突然崛起,原本平静的江湖变得波
涛暗涌,各地帮派势力也开始活跃起来……

  罗刹门之主江湖人称罗刹女王,罗刹门中人则称她为夫人。江湖人只知她姓
王,姓名没多少人知道。她天赋异秉,自幼巧遇一位武林异人,师从宇内第一高
手「天池仙娘」夜冰习得一身绝世武功。

  她本是天纵奇才,资质绝高,二十来岁即已内功大成,堪称奇迹!出关后为
了历练实战经验,不惜以女儿之身遨游神州,面罩轻纱四处挑战各地武林顶尖高
手,历经大小三十余次决斗,一路所向披靡,每战必捷。

  她身材高挑健美,被一袭似松似紧的菊色罗衫包裹得玲珑有致,脸上那块神
秘面纱后,决斗时偶尔惊鸿一现的绝世容光,为她留下「罗刹仙子」之名,又由
于她那睥睨天下的无敌霸气,「罗刹女王」的名头也加诸她头上,从此名满天下。

  千禧二十九年,她击败武当掌门玉清子,第二年踏上嵩山少林寺,独闯由一
代弟子组成的大罗汉阵,以及由达摩堂首座枯叶禅师领衔、各首座长老组成的小
罗汉阵,如入无人之境,一路闯入少林掌门闭关修炼的后山达摩洞,打破少林寺
后山祖师洞从未有女人踏足的记录。

  少林掌门枯佛禅师不得已破关而出,接受她的挑战。内功、剑掌和暗器三场
比试,斗得分外激烈!决斗时猛烈的罡风所及,周围三丈以内竟无人抵受得住!

  枯佛禅师是她出道以来遇到的最强对手,但她凭借超强的武功和出类拔萃的
临战经验,最终还是干净利落地击败了拥有一甲子功力的枯佛禅师,隐然成为当
今武林第一高手。

  一连串辉煌的胜利让她扬名天下,也激发了她征服这些武林帮派的雄心,第
一个目标的选择很有讲究,首先实力要稍弱,其次是不能太起眼儿,她选中了昆
仑派。

  击败少林掌门之后的第十天,她亲自挑选三十名精卫队精锐,乘巨雕飞赴昆
仑山,这些大金雕是她从遥远的极北之地得来的异种,长得比人还高,翼展达一
丈多,不仅能载人飞上天空,还可以在几个时辰之内飞到数千里之外,从此地飞
往昆仑可朝发夕至,被秘密养在沂南周家围场。

  下午罗刹门一行赶到昆仑山金顶峰,降落在附近一个隐秘的山谷中,让巨雕
四散飞去各自觅食,罗刹女王率手下登上金顶峰拜山挑战。三天前她已按中原武
林规矩派人前来投帖,约期挑战,拜帖落款是罗刹门。

  凌霄宫山门前,昆仑派掌门人张莫然已率领师兄弟和门下二、三代弟子在山
门前列队相侯,虚情假意地寒暄一番之后,双方分为两大阵营分别落座,上茶。

  昆仑派七位长老之中,那两位白须白髯,坐在掌门人右边的长者,是掌门的
师叔辈,乾坤剑李易寒和君子剑白经天,张莫然左边第一个是他师兄赛西亭,是
位西域回回,武功不俗。余下分列左右的四位长老,右边两位三十多岁的白衣中
年道姑是他师妹,牡丹仙子姬无双和荷花仙子吴玉雪,容貌秀丽端庄,左边两位
年约四十来岁的中年道长则是他师弟胡宇和张长胜,气度不凡。

  罗刹女王依然是黑衣黑裙黑纱蒙面的一贯装束,在相互寒暄之时,昆仑派众
人很快认出了她,「罗刹女王」之名轰传天下,七位长老和张莫然不禁纷纷交头
接耳,个个脸上都变了颜色,「罗刹女王!王夫人!」

  张莫然到底行走江湖多年,很快便沉住气,敞声说道:「久闻仙子大名,今
日得见果然气势不凡!」

  罗刹女王淡淡地道:「张掌门不必客气,咱们开始吧?」

  张莫然肃然道:「仙子威名天下无人不知、何人不晓?连少林、武当掌门皆
不是仙子之敌,我昆仑派不过是个僻处边陲的小小门派,依我看,武功不比也罢。」

  罗刹女王单刀直入地道:「既然自知不敌,那就把昆仑派并入我罗刹门吧!
罗刹门志在一统武林,加入罗刹门也不至辱没了昆仑派,反而会令昆仑派更加发
扬光大。」

  昆仑中人一片哗然,「不可能!做梦!我们绝不会屈服」等声音此起彼伏,
张莫然举手一挥,让众人安静下来,沉声说道:「仙子恢弘的气度和惊世骇俗的
武功,张某人都非常敬佩,不过此事非同小可,我们绝不能答应。」

  罗刹女王冷笑一声:「我既然来了,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你们出手吧,我会
让你们一个个口服心服!」

  张莫然眼见今日之事已无法善罢,只好越众而出,右手挥剑道:「既如此,
那张某人只好不自量力,来接仙子几招!」

  罗刹女王森然道:「今天我不是来比武,而是来杀人。你一人上来不过白白
送死,一起上吧!」

  说完飞身而起,直扑张莫然,张莫然剑尖斜斜向上,抖出七朵剑花,迎向她
拍出的右掌。这本是很普通的防守剑招,不过武林中用剑的高手中,能抖出七朵
剑花的不多,且功力深厚,剑身之上灌满罡气,一下封死击向他的掌风,倒也不
愧为一派掌门之尊!

  罗刹女王拍出的掌势不变,中指微屈一弹,一缕尖锐强猛的指风刺破空气,
瞬间便击中他身上唯一的破绽、右肋下期门穴。

  张莫然右半身顿时麻痹无力,右手持剑不住,长剑哐啷落地,罗刹女王挥手
连点他身上七处大穴,厉声道:「你们掌门人已落我手,还不快快降伏于我!」

  昆仑派长老们似未料到掌门人一招之间即已受制,大惊之下,乾坤剑李易寒
和君子剑白经天齐齐挥剑向她刺来,企图救下张莫然。罗刹女王挥手将张莫然扔
给属下,哈哈狂笑道:「顺我着昌,逆我者死!」

  她决心杀人立威,运足真气放出灵识,探知二人攻招是虚,救人为实,持剑
右手力道不足,浑身劲气多集中于左掌之上。她不闪不避,左右手分别迎向对方
长剑,运足真气弹偏剑身,轻舒猿臂,同时扣住二人右手脉门,向自己身前用力
一挥,这两位昆仑派硕果仅存的一代长老,脑袋重重地撞在一起,顿时脑浆迸裂
而亡!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余下的长老和弟子们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实未
想到本门武功最高的三人,顷刻之间便死了两个,还有一个被俘。沉默片刻之后,
几乎所有人瞪着血红的双眼向她扑来,上前拼命!

  罗刹女王哈哈狂笑,笑声中罡气鼓荡,施展出狮子吼功夫,这些人个个头晕
脑胀,纷纷萎顿于地。她咆哮不已:「我再说一遍,顺我着昌、逆我者亡!你们
还有想要活命的,愿意投靠罗刹门的人,统统给我退到后边去,否则……杀无赦!」

  此话一出,有些人开始犹豫起来。毕竟大多数人都上有老下有小,稍稍冷静
下来之后,真正不怕死的人并不多。她把刚才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就有人领头
退后了,是二代长老中的四长老胡宇和五长老张长胜,既有人打头,后面陆续有
人跟随退后。

  首先是十几个年轻三代弟子,估计是二人亲传弟子,其次是二代大长老赛西
亭和他手下一大群弟子,人数最多;紧跟着是二长老姬无双和三长老吴玉雪,以
及七八个年轻女弟子。最后留在场中的,已不足十个人,都是些很有血性的年轻
男弟子。

  罗刹女王一向敬佩血性汉子,再次说道:「你们几个倒是很有血性,可惜死
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而会把事情变得更糟。我想问一下,你们中可有张掌门的
亲传弟子?若有的话,一旦被我查出,我马上杀了你们的师父!」

  场中静寂无声,半晌之后赛西亭沉声说道:「毕竞、楚云帆,你们能为了逞
一时之气,置你们师父于死地么?那可是大大的不孝!」

  场中两位少年闻声抬头,脸上露出犹豫之色。这两个少年年约十八九岁,生
得剑眉星目、俊秀不凡,尤其稍显年轻那位更是面如冠玉、风神俊朗,如玉树临
风、卓尔不群。

  罗刹女王顿起爱才之心,扬声说道:「看来你们两位都是张掌门的亲传弟子?」

  二人缓缓点了点头。她接着说道:「若你俩降伏于我,听命行事,我可以答
应不杀你们师父。」二人这才不再坚持,缓缓退后。

  见场中剩下的七人仍是纹风不动,罗刹女王狞笑道:「你们要自寻死路,我
成全你们,拔剑吧!」举手作出一个手势。

  罗刹门高手应声而出,挥舞闪亮弯刀杀入场中,那七人虽然拔剑做困兽之斗,
可惜无济于事,数个照面之后,死得干干净净,每人身上只有喉头上一条血口。
杀掉所有企图顽抗之人后,昆仑派上下终于被罗刹门彻底压服。

  罗刹女王打算选择一位有号召力的代理人登上掌门之位,张莫然身为掌门倒
也颇有骨气,宁死不屈,自然不适合,余下的五位长老中,赛西亭资格最老,是
掌门人的师兄,亲传心腹弟子最多,由他接掌门户最容易得到拥护,也易于操控。

  在罗刹女王授意下,长老大会上各位长老同意赛西亭为昆仑派新任掌门人。
赛西亭以新任掌门的身份,选派手下心腹弟子奔赴各大门派,对外宣布:「掌门
人张莫然已将掌门之位传于师兄赛西亭,云游四海去了。」同时大发武林帖,邀
请各大门派首脑于一个月后的八月十五齐聚昆仑,观摩新任掌门就职典礼。

  罗刹女王知道,九大门派掌门之位只是权力的象征,重大决策其实是由长老
会决定,她留下武功高强的按察使查莉香,连同她手下四个高手,由新任掌门人
亲自考核她们的武功。这五位若单论武功,皆非赛西亭能敌,自然有资格担任长
老,赛西亭便以增补的方式让她们进入了长老会,并推举查莉香为首席长老。

  这样一来,赛西亭受制于长老会,长老会受制于查莉香。在重大事项方面赛
西亭也很愿意和查莉香商议后再决定,查莉香本非凡俗女子,才貌双全,二人渐
渐有了感情,很快结成夫妇并有了孩子,二人伉俪情深,成就九大门派一段佳话!

  查莉香对罗刹女王非常忠诚,昆仑派从此被罗刹门牢牢控制,这是罗刹女王
联姻政策最成功的一个范例!

  但她并不满足,她的目标是九大门派。她很清楚,其余那些江湖帮派大多唯
九大门派马首是瞻,只要控制住九大门派,便可一统武林!然而其他门派好说,
少林和武当人才济济,弟子遍及天下,屹立于江湖已垂千余年,根基牢固,若仅
凭武力,即便将其徒众屠戮过半,也很难达到长期控制的目的。

  她要趁各派首脑齐聚昆仑凌霄宫观礼的机会,暗中拉拢这些门派的核心人物。
对付这些人,逐一用武力征服,她自信也能做到,也是她征服武林的重要手段,
可一味屠戮,到时难免四面树敌,俗话说「猛虎难敌群狼」,除了压服,还必须
收买人心,拉拢各大门派上层人物,以此为基础联合强大的群体力量,来迅速提
高她在武林的话语权,这是所谓的文治。

  她知道,世上能打动这些人的心、让他们不惜屈身事敌的宝贝虽难找,却并
非没有,练成金钟罩、铁布衫的人身上也有罩门,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

  这个弱点,就是孔子所说的「食者性也」,女色对这类人不是不起作用,只
能难度很大而已。她的部属有许多女子,除了武功高强,其中也不乏美女,她从
其中曾挑选出数十名容貌武功俱佳的美人,让她们刻苦修炼「姹女心魔大法」,
这是极其厉害的媚功大法,由于她们内功不俗,修炼这门心法事半功倍,当时都
已有相当的成就,并由她们组成「姹女楼」,楼主夜天阴资质奇高,心魔大法已
得罗刹女王八成真传。

  鱼饵有了,还是非常的诱饵,但她深知,要这些大鱼咬钩绝非易事,必须象
钓鱼一样在鱼饵周围撒一把香料,将大鱼引诱到鱼饵旁边,美人「鱼饵」才有充
分的表演机会引诱大鱼入彀。香料对不同的人也是不一样的,少林达摩堂首座枯
叶禅师除了炼气修禅,唯独痴迷于名家山水真迹;武当首座长老银正道长酷爱书
法,初唐时期的草书名家孙过庭是他的偶像,一旦听闻何处出现其手迹,必定千
方百计也要观摩一番。

  周家当代首富,古董字画搜集了不少,罗刹女王行走江湖时也收集了一些,
其中就有北宋时期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和孙过庭经典草书《书谱》等名家真
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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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2章烟霞仙子

  接到昆仑派送来的武林帖,各大门派首脑于八月十五之前纷纷赶赴昆仑派凌
霄宫。当银正道长到达凌霄宫,被胡宇安排到精舍奉茶时,闲聊间得知赛掌门最
近花重金收藏了一幅孙过庭的草书真迹,没等胡宇说完,银正道长忙拱手道:
「烦请胡老弟代老朽向赛掌门通报一声,就说我有急事求见。」

  见到赛西亭,大家都是朋友,银正道长也不多废话,单刀直入地道:「听闻
赛掌门最近收藏了一幅孙过庭的草书真迹,可有此事?」

  赛西亭讶道:「道长从何而知?没有的事啊,不过一幅普通书轴,不象名家
真迹,我只是看那字还不错,买回来看看而已。」

  银正道长脸色一沉,颇为不悦地道:「此事可是你师弟说的,我相信不会有
错!咱俩相交多年,老朽又不是要据为己有,只是想观摩一下,赛掌门何必敝帚
自珍?」

  话说到这个地步,赛西亭也不好意思推托:「唉!既然道长都知道了,实不
相瞒,那是孙过庭的《书谱》真迹。道长……」

  银正道长不禁大喜!焦急地道:「此物现在何处?可否让老朽欣赏一下!你
可知道,老朽苦苦寻觅孙先生遗下的手迹多年,这幅《书谱》可是其中最名贵的!
如此奇珍,赛掌门何以断定就是真迹?」老道用的是激将法。

  赛西亭果然中计,老脸涨得发红:「敝人自信这点鉴赏力还是有的,道长若
不信,我带你去看,不过……」双眉紧皱,似乎万分为难的模样。

  银正道长本是得道高人,地位尊崇、淡漠名利,但唯独此物他不能轻易放过,
忙追问道:「不过什么呀?为何吞吞吐吐?」

  赛西亭老脸通红地道:「此物被我……我的如夫人夜天香珍藏在密室内,她
从不肯把此物拿出密室,连我要看也只能去那儿,而且她还一定要在旁边看着,
生怕我拿走。」

  银正道长笑道:「赛夫人已离世好几年,本该娶一位如夫人,真是可喜可贺
啊!呵呵!不过这也没关系,我去那儿观摩就是。」

  赛西亭有些难以启齿:「可……可那间密室就在……就在她的内室里,卧室
的内间儿。」

  银正道长愣住了,以他这样的身份,进入女子闺房确有诸多不便,可此物对
他的太大,不由得捻须沉思半晌,有些迟疑地道:「要不这样,我去那儿看,烦
请赛掌门和弟妹同在一旁作陪,可好?这样三面六耳,也可避免嫌疑。」

  赛西亭很是为难,架不住银正的软磨硬泡,终究还是答应了。银正心里很急,
拉着赛西亭便向后花园行去。

  进入「如夫人」的小院儿,赛西亭带银正道长穿过花树环绕的甬道,直入雅
厅之中。落座,奉茶,赛西亭吩咐侍女进去通报一声,等了大约半盏热茶的功夫,
一位身着罗裳、淡雅若仙的女子走了出来,她年纪甚轻,紫衣轻扬,明艳不可方
物,举手投足间有着极大的魅力,连银正道长也看得微微一怔。

  此女便是夜天香,「姹女楼」夜天阴手下姹女,《姹女心魔大法》第一高手,
已得八成功力。在这出戏中,她扮演赛西亭的如夫人,刚出来时牛刀小试心魔大
法,果然连银正道长也会受到一丝影响!

  经赛西亭介绍之后,双方寒暄一番,赛西亭切入正题,把来意说了一下。夜
天香为难地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把贵客带入闺阁之中,不太方便吧?」

  银正道长抚髯笑道:「我知道弟妹会为难,不过老道心慕此帖已久,弟妹又
不愿将它拿出密室,才有此不情之请,万望弟妹成全!依老朽想来,有掌门夫妇
作陪,别人也无话可说。」

  夜天香顺水推舟,和赛西亭将银正带进卧室。银正一生未娶,从未进入女子
闺阁,这间卧室布设香艳,几椅香榻、锦被绣帐搭配得颇有韵味,几上一只精巧
别致的香炉上燃着一根线香,袅袅青烟缭绕,满室淡淡异香扑鼻……

  夜天香掀开墙上一幅仕女画轴,在上面按了按,一阵嘎嘎作响,露出一道暗
门,里面是一段向下的十级阶梯,下去后夜天香按动枢纽打开第二道暗门,里面
又是向下的阶梯……过了四道暗门,进入一间石室。

  此处原是前任掌门张莫然的书房,密室是他存放机密档案的地方,如今临时
改为夜天香的卧室。她点燃火烛,取出孙过庭的《书谱》挂在墙上。

  银正一眼瞧过,不禁脸色大变,激动不已地喃喃道:「此帖不计一笔一字的
工拙,力求气势畅达豪放,大起大落,放任不羁,最是难以临摹,真迹呀!确是
孙先生晚年遗作!老朽今生尚能得见,死而何憾!」激动得身子颤抖,眼中泪花
隐现,嘶声道:「赛老弟、夜夫人,如此至宝有缘者得之,老朽不敢多生贪恋,
但愿能把它临摹下来,好缅怀孙先生昔年风采,不知贤伉俪肯否满足老朽这个心
愿?」

  二人答应了他的请求,为他取来文房四宝和宣纸。临摹狂草极为困难,因为
原作者凭借激情一气呵成,临摹时为保留书法原汁原味,必须力求形似神似,下
笔要慢,还要有激情,总共八百多个字,银正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也没临摹够一百
个字。

  天色已晚,要为各大门派前来参加大典的嘉宾接风,银正道长只好暂时作罢,
陪赛西亭一同前往大厅张罗。晚宴结束后,银正道长借着酒意,拉着赛西亭想挑
灯夜战,再去密室试试。

  二人和夜天香再次进入密室。带着醉意,银正道长临摹起来果然顺畅许多,
正在他边看边写,心神俱醉之时,上面暗门传来敲门声。夜天香上去了一会儿,
回来后对赛西亭说道:「胡长老派弟子前来禀报,金顶峰下发现可疑之人,已和
我方巡山弟子交过手,个个武功极高,怀疑这些人明天会上山捣乱,请你快去处
理此事。」

  赛西亭向银正道长告退,银正已完全沉浸其中,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两句,连
赛西亭出去后,密室中只剩他和夜天香两人,他也没留意……

  不知过去了多久,银正道长渐渐觉得口干舌燥,头有些晕沉,随手端起茶杯,
杯中已空,回头找茶壶,见夜天香熬不住,已斜倚软椅沉沉睡去,那丰腴的美好
身材,被一袭似松似紧的菊色罗衫包裹得玲珑有致,令人有股极欲搂入怀中的冲
动,胸襟敞开了一半,被顶得高高的肚兜里,引人入胜。

  银正道长但觉小腹部升起一股热流,迅速地传遍了全身!这可是他从未遇到
过的情况,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偏偏这时夜天香似乎梦到了什么,把右腿抬起放
到了扶手上,天!她胯间恰好正对着银正,窄窄的亵裤有些凌乱,遮掩不住里面
黑乎乎的一片,私处的唇片都隐约可见……

  银正道长但觉血脉贲张,心里涌起一股扑上去抱住这个女子的冲动!其实此
刻天香根本就是在装睡,而且把姹女心魔大法的功力提到了极致。当然,卧室里
的线香和茶水里,也都被她做了手脚,所以一向洁身自好的银正道长,此刻才会
如此不堪。

  就在银正道长最难熬之时,夜天香适时地「睡醒」了。见银正道长站在面前
呆呆地看着自己,便对他嫣然一笑,笑得一脸柳媚花娇。这笑也有个讲究,称为
「夜魔收魂」,定力稍差的人,只需这一笑便会扑到她身上去了,自然也笑得银
正道长更加心神荡漾。

  天香突然低呼一声:「道长,您这儿是怎么啦?顶得这般高!」说完顺手握
住银正下体高高凸挺的帐篷,用纤纤柔荑轻轻地摩挲起来。银正没有这方面的经
验,但觉下体暴涨欲裂,被摸得分外销魂,整个人已石化一般,任由天香摆布。
感觉下体传来一阵温软的感觉,银正低头一看,见天香轻启樱唇,温热的檀口含
住自己的命根子缓缓地滑动着。

  银正再难忍耐,扑到天香身上死死地抱住了她,「嘶嘶嘶」几声,天香的衣
裙已全被他扯碎,散落一地,露出一只肥白羊般的丰腴胴体。银正一把抓住肥嫩
的椒乳,挤压把玩不已,随后忍不住低头含住乳峰之上那颗可爱的红樱桃,明明
是个老头儿,却像婴儿般吮吸起母亲的乳汁来。

  天香体质敏感,加上施展姹女心魔大法的缘故,此刻也被银正弄得春情荡漾。
只见她杏眼含春,媚态十足,殷红的双唇隐含荡意,腻声道:「道长弄得奴家好
难受……哦!……奴家要……」说完分开双腿,夹住了银正的腰身,私处已湿滑
一片,竭力地寻找着那根暴怒之中的火龙。

  银正凭本能将下体定向天香股间,挨挨凑凑地乱顶乱撞,却总是偏离靶心。
天香不得已,谁让自己遇上一个老处男呢,只好伸手帮他一把,玉手一拨,恰到
好处,龟头重重地顶开肥蛤,饥渴地寻找着水源,一寸一寸艰难地向蜜道深处挺
进。

  天香娇吟一声,下体传来一阵撕裂般疼痛的感觉。她虽非处女,但也仅仅因
为要修炼心魔大法,被罗刹女王派人开过苞,有过几次性经验而已,跟处女也差
不了多少。而银正养精蓄锐达一甲子,此刻被心魔大法和春药撩起情欲,一发而
不可收拾,那根东西肿胀得十分庞大,天香初时自然难熬。

  沿着溪水潺潺的山谷幽径逆流而上,这根巨杵艰难地到达了山洞的尽头,竟
还有一寸留在洞外。银正被层层温热的肉褶缠绕得十分难熬,忍不住来回重重地
抽插了几下,男人的肉棱和女子的肉褶相互勾刮摩擦,天香渐渐于痛楚中感觉到
了快感,蜜洞忍不住用力夹了几下。

  银正心中急躁难耐,急欲发泄,猛地又提起巨杵朝着洞底狠狠一顶!天香惨
呼一声,但觉自己的花蕊也被顶开了一条缝儿,那条热烘烘的火龙还想继续往里
面钻……

  第二度被撕裂的感觉袭来,痛楚中夹杂着的不再仅仅是快感,而是浑身又酥
又痒又麻的销魂,巨杵此时已齐根没入,马眼已探入年轻女子的胎宫,龟头暴涨,
马眼开始抽搐张合。天香惊呼道:「我的爷……嗷……好痒!不要射进来……我
会怀孕的……求您了!啊!……」

  一股强烈的尿意传至脑际,银正大吼一声,巨杵在天香瓤内猛烈地跳动起来,
一泻如注!天香也被这阵剧烈的跳动搅得舒爽不已,阴关松动,宫口张合不已,
甩出缕缕蜜汁,神魂飘荡中,感觉一大泡热烘烘的精液灌已满了自己的胎宫,银
正射出之多比起少年郎也不遑多让……

  猛烈的爆发之后,便是无比的疲惫,何况银正道长这样岁数的老人?就在老
道的心理和肉体都最为疲惫和虚弱的时候,罗刹女王赛西亭适时地回到了这间密
室,一起目睹了这一幅火辣辣的活春宫。

           ************

  恒山派掌门烟霞仙子是罗刹女王选中的第二个目标。

  烟霞仙子人如其名,在二十九年前的第十四期美人榜上位列天池仙娘夜冰之
后屈居第二;九年前的十五期美人榜上,已三十出头的她依然能蝉联次席,创造
了两期皆入选的新纪录,可想而知是个多么美丽的女子!花魁之殊荣则由夜冰传
到她的弟子罗刹女王头上,也可谓后继有人。

  烟霞仙子虽已年逾四旬,但徐娘风韵犹存,虎狼年华的美丽女人,正焕发生
命中的第二次春天,往往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渴望真爱,她眼神中那抹淡淡轻愁中,
显示她的人生之路非常坎坷。

  这次赴昆仑参加观礼大典,她住在凌霄宫后花园一座僻静小院。俗话说「深
山出俊鸟」,罗刹门中美女如云,昆仑派正相反,年轻弟子中有好几个出色的美
少年,楚云帆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个,容貌英俊、气度不凡,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那根洞箫更是吹得出神入化、动人心扉!

  在为各位嘉宾举行的接风晚宴上,他一袭白衣、潇洒出尘,先是奏琴一曲为
大家助兴,并以一曲洞箫倾倒各位嘉宾!烟霞仙子是音律品鉴方面的行家,也许
是知音的关系吧,她表现得尤为心折,当场作了一番堪称经典的点评。

  二人问答之间,就象顶尖酿酒师遇上一流的品酒师,堪称棋逢对手,将遇良
才,谈得分外投机!旁边的罗刹女王心里一动,乘势说道:「楚公子,你这只洞
箫吹得出神入化,宛若仙音,晚宴后能否移玉后花园,为我和烟霞姊姊再演奏一
曲?」楚云帆事师至孝,张莫然在她手中,他不得不俯首听命。

  晚宴结束后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尽欢而散。暗中向楚云帆吩咐一番后,罗刹
女王回到后花园,到烟霞仙子的小院儿里和她闲聊。亥末时分楚云帆如约而至,
月圆,春夜,凄迷玉兔散发清辉,将花园笼罩在一片婉约旖旎的月华之中。

  他踏着月光飘然而至,是那样的清雅出尘,如梦似幻的梦境,宛若仙乐的箫
声,今夜谁将无眠?渐渐澎湃的心扉,醉倚花台的玉人,一生知音难觅?便是罗
刹女王此刻之心境。

  烟霞仙子更是如痴如醉!如泣如诉的箫声中,清丽的歌声悠扬而起,婉转悱
恻:「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
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低回吟唱和呜咽箫声,
她的舞步因酒意而散漫,却与音律和吟唱配合得天衣无缝,在这令人迷醉的时刻,
慕容紫烟悄然而去……

  夜天阴曾挑出三位气质相貌俱佳的昆仑派美少年,将心魔大法男子修炼的部
分授予他们,楚云帆魅人和功力最高,此刻他已在萧音中施展心魔大法,功力上
佳,连始作俑者罗刹女王都有些承受不住,脸红心跳,浑身发热,敏感部位开始
肿胀膨大,又酥又痒,下面的水儿已溢出股间……

  她是不得已而离去。

  烟霞仙子从未修炼过心魔大法,对此毫无免疫力,晚宴上被罗刹女王有意地
频频劝酒,酒喝得很多,加上自古知音难觅,她对楚云帆颇有好感,更加难以抗
拒楚云帆的诱惑。

  自情场失意之后,她曾坚守多年的心理防线,在那一夜,如滚汤化雪一般烟
消云散,听到动情处竟伴着萧音翩翩起舞,婆娑盘旋,绝世的风姿、飞舞的发丝,
旋转得越来越急,似乎要发泄心中积蓄的太多……

  心中的醉意怎么却愈发浓郁?缕缕发丝渐渐轻拂上少年的俊脸,突然间美人
脚下一个趔趄,将整个丰腴美丽的成熟娇躯摔入美少年怀中。

  楚云帆轻轻揽住美人柔软的腰肢,那一刻,成为烟霞仙子心中的永恒瞬间。
二人眼中脉脉含情,深情对望,唯恐遗漏掉对方美好容颜上的点点滴滴、对方眼
神中的所有情意,不知时间之过……

  所谓的永恒,只是二人心里的感觉,其实也就喝口茶的功夫,楚云帆在美人
淡红色的温软樱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然后便扶她站直身子,缓缓地放开
了她的身子。

  那一刻楚云帆也有些情不自禁,本该顺水推舟地继续撩拨烟霞仙子已有些泛
滥的情意,可他神情突然变得极其复杂,似痛苦,又似很矛盾,似乎不愿乘人之
危,不愿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下去。

  世上之事往往是好心未必有人领情。月光下,烟霞仙子静静地看着楚云帆,
眼中神色极为复杂,似有无尽的情意,也似有淡淡的哀怨,心中不知是喜还是怒?
也许隐隐还有一丝失落感吧,她心中狂涌的春情快速地被冷却下来。

  「楚公子,你……」玉人幽幽地道。

  楚云飞仰天叹了口气:「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仙子也该歇息了。」

  烟霞仙子轻咬下唇迟疑半晌,终又扬起脸来笑道:「昆仑群峰,瑰丽奇伟,
以前虽来过几次,但因事务繁忙匆匆而返,从未好好游览过。我希望,明天观礼
大典结束之后,请你带我游览昆仑群峰、名山胜水,顺便切磋音律之学,可以吗?」

  楚云帆道:「故所愿也,不敢请尔!不过此事非在下所能做主,须请示掌门
师伯。」

  烟霞仙子嫣然一笑:「我与你掌门师伯交情不错,我明天就跟他说,他不会
反对。白天咱俩游山玩水,夜里,当月亮升起、万籁俱寂之时,我还想听你吹奏
《夜莺》,令人如痴如醉,还有《碧涧流泉》,那种空灵、幽怨、清婉的意境,
让人百听不厌!」

  楚云帆回到自己居处,罗刹女王立刻召见他,叱责道:「今晚你为何不按计
划行事?别忘了,你师父性命可在我手上,若没有一个合理解释,我马上杀掉张
莫然!」

  楚云帆犹豫了好半天,可为了保住师父的性命,后来他终于还是痛下决心说
出了实情,那是他几年前的生活经历,一段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的凄美恋情、旷
世畸恋,堪称武林中数十年来最大的隐秘和最令人震惊的丑闻!这段隐秘原本只
有他和他的父母,一共三人知道,现在又加上了罗刹女王。

  这段隐秘令她无比震惊!随即决定改变计划,让楚云帆见机行事,不再强行
干涉他的行动。

  罗刹女王在烟霞仙子面前大概提了一下她的这一隐私,烟霞仙子是聪明人,
自然什么都明白。她可是铁了心回到恒山派就要宣布和楚云帆成亲的,如果这当
儿有人发布消息,说她和楚云帆原是亲生母子关系,加上楚云帆这几年虽然长大
了,不复昔年模样,可总还是依稀有着当年的影子,恒山派的人会不相信么?

  恒山派那些元老和长老们绝不会同意这门丢人现眼的婚事,这样的情况是烟
霞仙子万万不能接受的!所以,她只能乖乖地暗中按罗刹女王的吩咐行事!

  从此她成了孙悟空,罗刹女王是唐僧,母子乱伦的惊天隐秘则是紧箍咒。

  在昆仑派观礼大典期间,罗刹女王用类似方法先后将少林达摩堂首座等几位
首要人物、武当掌门的师兄弟和其余六大门派的掌门人或长老一一拉下水,她要
好好利用这些人拥有的资源,把他们所做的事详细记录下来,每人一页,让他们
分别画押,装订成册,藏在隐秘之处。

  在这本丑闻册上,少林达摩堂首座枯叶禅师,武当掌门的师叔、首座长老银
正道长,华山派掌门季无瑕,恒山派掌门烟霞仙子等名人赫然在列……

  处理完善后事宜,罗刹女王率众回到罗刹门老巢—济南周府,张莫然也被带
走,囚禁在周府地宫锁龙洞中。

  接下来,她暗中派高手伪装成昆仑和恒山弟子,打着两派的旗号收服各地江
湖帮派。

  多数江湖帮派迫于罗刹门的巨大压力,或明或暗地被收复,其余七大门派也
程度不同地受到牵制,由罗刹门密探组织黑鹰堂负责联络和协调行动,就像滚雪
球一般,罗刹门势力迅速膨涨,引起少林和武当两大门派长老会的警惕,设法请
退隐已久的武林四隐一仙姑出山干预,引发西昆仑摩天崖上那段不灭传奇!

           ************

  且说烟霞仙子回到恒山,向各大门派广发喜帖,和楚云帆成亲的婚礼上,在
夫妇俩配合下,罗刹女王对各大门派前来参加婚礼的大人物们也做了些手脚。

  婚后半年多,烟霞仙子生下了一个幼子楚小津。奇怪的是,作为母子乱伦的
结晶,烟霞仙子的两个女儿都长得美丽异常,大女儿孟晓嫣堪称绝世美人,二女
儿孟晓虹聪明绝顶,堪称不世出的绝世才女!而幼子梦小津则是个古灵精怪的小
男孩……

  她中年得子,把小津视如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年初罗刹女王去恒山派见性峰,烟霞仙子还曾私下告诉她:「唉!看来我这
一生,始终摆脱不了母子之间的孽缘……云帆已经和我分居,他住见性峰听风轩,
成天和晓嫣混在一处。我则带着晓虹和小津住在仙霞岭水月宫。」

  听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罗刹女王就时常在想,「这母子俩爱爱时那么销魂,
难道母子乱伦真的就那么刺激、如此美妙么?而且生下的儿女们也那么优秀,为
何中原人非要视乱伦如洪水猛兽,谈之色变呢?在我们女真部落故老相传的传说
中,这样的事情很常见,有一些英雄母子佳侣还被传为美谈!」

  相似的情感经历,使得她和罗刹女王惺惺相惜,渐渐成为一对无话不谈的深
闺密友,她忘了自己是孙悟空,罗刹女王也忘了自己是唐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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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3章巅峰对决

  自那以后,罗刹女王暗中派高手伪装成昆仑派弟子,混在昆仑派弟子之中,
共同打着昆仑派的旗号,逐个去挑战和收服各大门派和江湖帮派,并选择了一个
适当的时机,将恒山派也推上了前台,陆续蚕食其他帮派组合。

  通过这一系列的大规模行动,罗刹门收获甚丰,大多数江湖帮派迫于罗刹门
的巨大压力,或明或暗地加入了罗刹门,甚至连九大门派也程度不同地受到罗刹
女王的控制或牵制。昆仑派和恒山派更是成为罗刹门属下的嫡系部队,直到现在,
查莉香和四个手下依然还在凌霄宫主事。

  从此「罗刹女王」之名更加如日中天,她的横空出世以及她那睥睨天下的强
悍作风,惊动了五位数十年前便已名动天下的武林名宿,其中有两位是武当少林
遗老,地位尊崇。另外三位也是早已隐居山林,不再过问江湖是非的隐世高人。

  这五位,全是三十年前神州武林排名前十的顶尖高手,已有二十余年未履尘
世,神龙见首不见尾,被武林豪杰尊为「武林四隐一仙姑」。

  武林四隐分别是神龙楚惊天,三十年前中原武林第一人,不仅在中原未尝一
败,还曾远赴高丽和东瀛列岛,分别挑战高丽第一高手尹在亨和东瀛第一高手坂
本隆之,战而胜之。在当时风头之盛无人可及,成为武人心目中神仙一流的人物。

  其次是寒冰掌柳长青,出身黑道,为人亦正亦邪,但掌上功夫无敌。再有就
是少林名宿空音禅师,武当遗老金正道长,当今少林和武当掌门都要尊称他们一
声师伯。

  一仙姑指的是秦飘飘,昆仑剑派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数十年前武林
第一美人,和神龙曾经是一对神仙眷侣,后不知何故反目成仇,从此天各一方。

  经过数十年修身养性,五人虽然未必能创出什么绝招妙技,但内力修为更加
炉火纯青。这次五位联袂出山,就是打算教训一下这个狂傲而不可一世的小丫头,
压制一下她的嚣张气焰,好让当时被她搅得天翻地覆的江湖,得以恢复平静。

  这是当时武林中前所未有的盛况!

  千禧三十年初冬时节,江湖各路高手齐聚约战地点西昆仑,希望能一睹绝顶
高手之间的巅峰对决。其实结果对他们来说没有悬念,这五位中的任何一位都足
以令他们闻风丧胆,何况齐至?他们期盼的是决斗过程。但令这数千江湖人物万
分遗憾的是,众人全被少林和尚和武当道士们拦在摩天崖之下,无法登上峰顶的
决斗场一睹为快。

  接下来的动手过招整整耗费半个月时间。这五位武林名宿一一和她对决,这
些人都很珍惜羽毛,不屑采用车轮战术,所以每次对决之后,坚持要她休息一两
天之后再战。

  这场必将决定今后数十年内,整个神州武林发展格局和走向的巅峰对决,连
那些赶到摩天岭下负责维持次序的少林和武当高手们都无缘靠近比斗现场,整个
过程既无人旁观,更无人喝彩。能破例留在比斗现场观礼的嘉宾只有两个人,分
别是少林掌门枯佛禅师和武当掌门玉清子。

  对决的结果也和它的过程一样,居然成了一个无人能解开的谜,成为一段充
满神秘的传奇。人们至今仍对此津津乐道,流传出各种各样有关对决过程和胜负
结果的版本,却无人可以加以证实。

  当时在场的武林人物所能看到的,是在这场巅峰对决结束之后,罗刹女王带
着她那四个形影不离的贴身剑婢走下摩天岭,一言不发地登上豪华马车扬长而去。
她脸上轻纱覆面,众人看不出她脸色如何,但从她依然稳定的身形和步履上,看
不出有何大碍。

  武林四隐一仙姑则既没见下山,自那以后更如同在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
人听到过他们的任何消息。甚至连摩天岭峰顶也成了一处禁地,没人可以上去看
看究竟。

  人们通常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条令人无比震惊的消息在整个武林迅速
传开,「武林四隐和秦仙姑均已败在罗刹女王手下!」

  也曾有好事者前往武当和少林,想设法找到当时唯一在场的枯佛禅师和玉清
子印证此事,但二人回山后一直闭关不出,过了几年出关后也一直守口如瓶,不
愿再提起此事。

  于是,罗刹女王不到三十便已登上天下武林之巅,被武林中人公认为天下第
一高手,隐隐然已成为天下武林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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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场决定性的巅峰对决!经此一役,似乎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罗刹
门独霸武林。

  她踌躇满志,一路摧枯拉朽,开始逐一吞并各大门派。可就在此时,一个极
其神秘的江湖组织「天门」,如韭菜一般,一夜间突然冒头并生根发芽,「天门」
之中高手如云,如训练有素的铁军一般纪律严明,天门之主更是神秘莫测、聪慧
绝伦,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化身千万、如神龙见首不见尾。

  罗刹门在北武林高歌猛进之时,天门则在南武林大肆扩张。两大豪门最终直
面交锋,展开一系列硬碰硬的龙争虎斗,罗刹门武力占优,天门以智谋见长;罗
刹女王如龙游四海,神功盖世、睥睨天下,天门之主似凤鸣九天,运筹帷幄之中、
决胜千里之外。

  经过数十场大规模血战,双方势均力敌!当世两大惊才绝艳的霸主平分秋色、
双星闪耀!留下的,却是一堆堆荒冢,和无数枯骨!

  从那以后,中原武林以长江为界南北分治,天门控制南武林,罗刹门控制北
武林,关中河套地区长期归属不清,成为双方争夺的主战场,连年征战不休、杀
戮不断,掀起一场惨烈的武林浩劫!

  那是一个充满血腥、英雄辈出的时代,从死人堆中走出的天门三英、罗刹四
女卫名满天下,脚下血流成河!龙战旅、精卫队不可一世,成为武林中人闻之色
变的魔鬼战队!

  唯有如此铁血生涯,罗刹女王才能如鱼得水,她纵横江湖、杀人如麻,似乎
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体内积蓄已久的抑郁和力量,罗刹女王威震天下!老百姓家的
小孩,听到这个名字会被吓得不敢再哭!

  一时间中原武林各帮派相互残杀,引发连锁反应,加上关中河套地区天灾不
断、瘟疫流行,一时间民变频仍,一场惊天浩劫横扫神州,许多武林人物乃至无
辜百姓死于饥荒或血雨腥风的杀伐之中。

           ************

  千禧三十一年,陕北绥德地区发生天灾,难民无数、饿殍遍地,官府未及时
赈济,激发民变。饥民们攻占官衙,大肆劫掠大户,当地大户萧家请大通镖局护
镖,举家迁往米脂避难,行至无定河边,遭到一伙黑衣蒙面人劫杀。这帮强盗似
乎并非为劫财而来,而是见人就杀!

  幸得萧夫人柳青柔曾随名师学艺,身怀不俗武功,见黑衣杀手个个剑法高绝,
一剑封喉,自忖双拳不敌群狼,为保住幼子性命,趁乱抱着他跳进灌木丛中逃命,
遭到杀手群起追杀。她轻功绝佳,一路狂奔,可那伙杀手轻功也不弱。她抱着孩
子奔逃影响速度,只好把幼子藏在一处十分茂密的灌木丛中,自己轻装逃命。

  十几个杀手一路紧追不舍,她一直逃到米脂,躲进亲戚家中才总算摆脱追杀。
好容易挨到天黑以后,她趁夜色赶回无定河边灌木丛中找寻,幼子竟已踪影全无!

  她暗中四处打听,也未查访到幼子的下落。丈夫和家人的惨死,爱子的失踪,
令她心灰意冷,从此退出江湖、隐姓埋名,一直隐居不出,不知所踪……

           ************

  在柳青柔被黑衣人追杀之时,北风等四剑婢随罗刹女王巡视罗刹门各地属下
帮派,途径无定河边惨案现场,大通镖局和萧家上下人等已被杀得干干净净,留
下遍地血腥。

  北风在勘察现场时发现一个幼童躺在路边一处灌木丛中,冻得瑟瑟发抖,这
个玉雪可爱、年仅两岁的孩子,脖子上挂着一块长命锁,上书「萧无月」三个古
篆。

  在那样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这种幼失父母的孤儿所在多有,这种场面北风
见得多了,她自己本人就是。一向冷面冷心的她从未有过一丝怜悯,可孩子身上
有种很特殊的气息,竟一下子激发出她潜在的母性本能,她当时不过十一二岁而
已!

  见这个两岁左右的幼童特别可爱、又特别可怜,她破例将他抱回。天池仙娘
夜冰带着周家大小姐、徒孙周韵回济南周府探亲,在府中见到这个刚被北风抱回
的萧无月后,夜冰非常喜欢这个玉雪可爱的孩子,携周韵回山时,将萧无月也一
并带回长白山天池,并找来最好的保姆精心养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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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在风景如画的天池湖畔、夜冰师兄妹俩禅修仙道的洞
天府中,萧无月渐渐长大,大他几岁的周韵有了这个小伙伴之后,日子过得不再
像以前那样枯燥,练功闲暇之余总会带他四处玩耍,尤其喜欢带他去放风筝。

  几年来,夜冰用各种灵丹妙药和灌顶之法,意图替他打下良好的内功基础,
然而令夜冰遗憾的是,成功将周韵母女俩打造为两朵武林奇葩的洗筋伐髓之法,
在萧无月身上竟没产生多少效果!

  萧无月似乎天生不是练武的料,有她这样的武林异人勤加指点,喂他服食过
许多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灵丹妙药,甚至还有千年老参等,他的武功居然难有寸
进,内功基础奇差。

  夜冰纳闷不已,搞不清原因何在?她曾怀疑萧无月是否身患隐疾,是天生的
九阴绝脉?可运气探查后又不是,每每想起爱徒纵横武林的辉煌岁月,再看看萧
无月修真炼气的窝囊样儿,她就禁不住气结。

  夜冰性格倔强,一向有股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韧劲儿,可萧无月偏偏在这件
事情上和她对着干。个性都很要强的二人经过长达一年多的较劲,她生平第一遭
作出让步,极不情愿地放弃了自己一心想将她打造为天下武林第一人的念头,放
任他顺其自然。

  不过她终究还是根据萧无月的体质特点,为他量身打造了一套内功心法「少
阳心经」,和一套精妙绝伦的轻功身法。

  在夜冰的督导、指点和帮助下,萧无月从八岁开始修炼「少阳心经」,迄今
已有两年时间,这门内功心法非常古怪,除了每月要服用一粒灵药,运气法门更
是奇特,和一般发功的气沉丹田不同,这门功夫是从小腹下的气海穴聚气炼丹,
由气海沿关元、中极、曲骨到会阴,流向身后的会阳、白环诸穴,再经由一条崎
岖狭长的无名隐脉,再流回到气海穴,完成一个周天的运行。

  由于这条隐脉不在奇经八脉之列,且为萧无月所独有,故而夜冰特地将它命
名为「少阳脉」。

  这条运气路线流经的经脉不多,难就难在打通那条崎岖狭长的「少阳脉」,
所以夜冰要求他每天只需运行少阳心经一个周天。初练的那年,每次运气行经
「少阳脉」时,萧无月都需要夜冰灌注真气相助才能运气过穴,而且小腹下伴有
针刺般的强烈胀痛感,跟第一次开苞时的感觉大概差不多!

  大约每隔十天,在他运功修炼时,夜冰便会褪下他的裤子,在他的小鸡鸡上
缠一条小银线蛇,为此他曾多次表示不满,可抗议无效!

  当他气行「少阳脉」感觉胀痛之时,银线蛇便会在鸡头上轻轻咬上一口,奇
怪的是他被咬时并不疼,反而像打上了麻药一般,鸡头感觉木木的,每每被咬一
次,「少阳脉」就会变得更加通畅一些!尝到好处之后,他便再也没反对夜冰的
做法。

  今天也一样,在小蛇的帮助下,冲击少阳脉稍稍轻松了一些,至少不再那么
刺痛。夜冰见他没事,便也在另外一个蒲团上盘膝打坐,开始练功,然而心事潮
涌,好半天无法入定。其实不仅今天,最近她一直都有些心浮气躁。

  意念始终无法集中,她索性放弃了努力,转头向萧无月看去,纷乱的思绪顿
时烟消云散。没办法,她就喜欢象这样看着他,尤其当他专注于某件事之时,那
模样特别可爱,他已成为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是她感情的寄托,萧无月和
周韵同样是由夜冰抚养长大,二人情同姊弟,听周韵师祖叫得那么亲热,收功后
他恳求夜冰:「您就把我收入门下吧,求求您啦!就象大小姐一样。要不,您从
小把我养大,让我拜您为乾娘也好啊!」

  和往常一样,夜冰充耳不闻,盘坐如老僧入定,没有任何表示。她一直就是
以这种方式告诉萧无月,拒绝收他为徒,也不愿做他乾娘,且从未说明原因。

  萧无月百思不得其解,暗自琢磨:「或许因为我体质特异,天生不适合修炼
上乘武功,怕坠了她老人家的名头?或许是因为她身为女子,不愿收我这个男徒?
可即便这样,为何连作我乾娘也不愿?我就那么不入她老人家法眼么?」

  出得练功室,周韵已等在门外,她已十五岁,当年的小女孩已出落成一个如
花似玉的小美人,身材欣长健美,和乃母一般,比寻常男子还高出一截,同样天
赋异秉、膂力奇大,对萧无月来说度日如年的炼气功课,对她来说就象小儿科一
般容易,每天不用一个时辰就能练完师祖授予的各门功夫,堪称天才!

  见他一付闷闷不乐的模样,周韵柔声安慰道:「怎么,你求师祖收你为徒或
义子又被拒绝了吧?没事儿,即便不是她徒儿,她老人家还不是一样授你武功。」

  萧无月苦笑道:「大小姐,这不同的,老是这样,我在这儿算什么人啊?感
觉怪怪的,郁闷……」

  周韵皱眉道:「跟你说过多次,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待,要你别那么生
分,叫我大姊就好,你总是不肯!」

  萧无月摇头道:「她老人家一日不认我,我就不能叫您大姊,名不正则言不
顺嘛。」

  周韵气道:「你有毛病么?若师祖她老人家真的收你为徒或是义子,我反倒
该叫你师叔啦,岂非占我便宜?除非她收你为徒孙还差不多,可天下没有收徒孙
的规矩。」

  萧无月似乎有些恍然大悟,无奈地道:「或许她老人家就是不愿让我占这个
便宜,才不认我吧?」

  周韵拿出一个漂亮的凤形风筝,笑道:「别发愁了,大姊带你去放风筝!」

  这是萧无月最喜欢玩的,毕竟孩子心性,当看到这只风筝高高地猎猎飞舞在
镜面般美丽的天池上空,成为一个黑点,他心中的烦闷顿时烟消云散,和周韵玩
得不亦乐乎!

  又过了一年,一天上午,萧无月再次恳求夜冰:「冰姨,您就收下我吧?」

  这次夜冰不再象往常那样充耳不闻,而是冲他眨眨眼笑道:「无月,别这样
叫我,我看起来有那么老么?」

  她不仅容颜不老,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模样,而且是位绝代倾城、十四期美人
榜上独占鳌头的天仙化人!她的心理也和她的容貌一样年轻,时常跟他和周韵一
起玩、一起疯。

  朝夕相对,萧无月对她的容貌是否美丽没什么概念,然而老少还是分辨得出,
在他看来,夜冰看起来比大小姐也大不了几岁,于是老老实实地说道:「您当然
不老,大小姐其实该叫您姊姊才合适。」

  夜冰笑道:「既然这样,你为何不叫我冰姊呢?」

  聪明的萧无月明白,她再次拒绝收自己为徒,不禁万分沮丧地叫道:「冰姊,
为什么?」

  夜冰低声道:「无月,不要这样,也不要追问原因。女人心、海底针,你又
何必了解得那么清楚?有时候,连我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沉默一阵,她又嫣然说道:「无月,为我画一张画像吧。」

  画,是琴棋书画中萧无月的长项,他抬头仔细看看夜冰。

  她正巧笑嫣然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慧黠、娇憨和顽皮,似乎,还有一丝难以
描叙的别样神情。

  她那一瞬的形貌、神态定格在萧无月脑海之中。

  仅此一眼,他便开始提笔作画,两刻钟后完成。

  夜冰拿过一看,不仅形似,而且脸上神情栩栩如生,是如此传神,包括她最
希望在画中留下的那种神情,「无月,好好保留这幅画,永远不要忘记我的模样,
好么?」

  萧无月大惑不解地道:「天天和冰姊在一起,您的容貌我再熟悉不过,何需
看您的画像呢?」

  夜冰没有回答,将画像用画轴精心裱好,让他收好,便拉着他的手徜徉于美
丽的天池湖畔,她说了许多非常深奥的话,萧无月根本就听不懂,她似乎也不需
要他听懂,颇有些自言自语的味道。

  二人一直漫步到晚霞满天,坐在天池边草地上,夜冰在他的脸上和唇上各自
温柔地亲了一下……

  第二天,夜冰亲自捉笔,为萧无月和周韵各自精心画了一幅画像,同样精心
裱好,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

  山中练功虽然辛苦,但风景绝佳,萧无月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然而好景不长,仅仅一个月之后,夜冰师兄妹双双羽化成仙,跻身神州数千
年来由凡人修炼仙道、最后成功荣登仙界的寥寥十人的行列!

  飞升之前,夜冰语重心长地嘱咐周韵一番,随即撇下泪流满面的大小姐,来
到萧无月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无月,知道我为何要让你藏好那幅画像了吧?
记住我,有紫烟和韵儿陪伴你,我也放心,我已向紫烟交待好一切,相信将来会
有重逢那一天,我会在仙界等你……你们……」

  夜冰说话一向莫测高深,这次也不例外,萧无月心中暗自嘀咕,紫烟是谁?

  罗刹女王和北风静静地侍立一侧。她特地赶来送师父一程,看着美丽若仙的
师父和仙风道骨的师伯,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师伯追随师父数十年,可谓用情
至深,如今双双羽化登仙,原该成为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可师父为何始终
不愿接受他?真是可惜……」

  九年不见,北风已由当年的小女孩长成一位英风飒爽的绝世佳人,她依然还
是那样沉默寡言、冷若冰霜,不过看着萧无月的眼神中,难掩一丝喜悦之情。当
年襁褓中的小小幼童,摇身一变,已成为翩翩浊世的美少年,她心中不由得大感
欣慰。

  夜冰飞升后,萧无月和大小姐又一起随罗刹女王回到济南周府。

  罗刹女王母女待他都挺不错,北风等四女卫更是对他关怀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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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4章深宅大院

  山东济南府大明湖畔东南方,坐落着一座占地数百亩的大宅院,乃当地首富
周氏龙家传产业。周老爷五十出头,为人儒雅风趣,出身于豪门世家,由于他深
谙经商之道、注重信誉,自二十多岁接掌门户之后将家族产业做得更加风生水起,
逐渐将生意扩张到全国各地,经营范围涉及日常生活、衣食住行等各方面。

  民间有句顺口溜,「江南李廷弼,北有周氏龙」,说的便是南北两大首富之
家。周府历代主人除了经商,非常重视读书,前后除了好几位进士,堪称书香门
第,且乐善好施,在当地颇得人望,与官府保持着一贯良好的关系。由于周府在
当地影响力极大,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居民们甚至称周家大院外四条大街为小南
街、小东街、小北街和小西街,时间长了渐成习惯,官府也就默认了。

  不过近二十年来,周家似乎有弃文习武的趋势,这一点,在小南街西头做文
房四宝生意的张老掌柜感觉最为明显,周家一直是他最大的客户,可近年来采购
量一落千丈,仅对顶级精品尚有少许需求,生意有些难以为继,张掌柜甚至产生
转行或者将店铺迁走的念头。

  千禧四十三年十月初二清晨,初冬时节,小南街上一阵噼嗒噼嗒蹄声响起,
那是一辆满载柴火的骡车,拉车的骡子不时打着响鼻,蹄子在青石路面上嘎嘎有
些打滑,有些不堪重负,赶车的中年汉子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虽不停挥鞭也没
法让骡子跑得快些。也难怪他着急,眼下是一年中柴火销售旺季,城中各家各户
几乎同时要求送货,这些以砍柴为生的穷苦人可谓开足了马力,争取尽量多挣钱
补贴家用。不仅砍柴人辛苦,这些拉车的骡子也不轻松,一天要从城南外山区到
城里来回跑上十来趟。

  骡车行至周府南大门外,中年汉子习惯性地向门房那边看去。周府需求量大,
又从不砍价,所以前十天他和十几位同行一直忙于专为这家送货,跟每位门房班
头都混得很熟,从门前经过重要打个招呼。见今天值班的老佟带着兄弟们站在大
门外,虽然很累,他仍不忘送上最灿烂的微笑,「佟老板好,今天气色不错啊!」

  可老佟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他正忙于接待客人。中年汉子心中诧异:「老佟
对咱们穷苦人一向很有礼貌,不象寻常大户人家的看门人那般势利眼,对我不理
不睬的情况很是少见,看来这十几位来客身份不低……」他倒没多想,驱车由大
门前驶过,忙自己的营生去了。

  不光是他,周府四邻中有些细心的人也注意到,最近进出周府的访客比平时
多了不少,不少还是生面孔,走路健步如飞,很有些江湖味。邻居们觉得有点奇
怪,周老爷虽腰缠万贯,但为人低调,除了和官府有些来往,很少结交江湖豪客,
而且常年在苏州经商,一年中倒有大半年不在家,哪来这许多访客?

  个别和周府下人们经常有来往的邻居,能通过平常聊天获悉一些周家内情,
其中家住小南街东头的李氏,一位三旬出头的妇人经常到周家送些针线女红之类,
做点小买卖。

  李氏送货时和周家仆妇们闲聊,得知这些客人大多是来拜访周家主母王氏。
她还听仆妇们说起,这位王夫人是位很了不起的女人,不仅文武双全而且性格强
悍,连老爷都怕她三分。

  李氏还获悉,王夫人名叫王迎香,出身于京师豪门之家,今年四十一岁,虽
身为女人,但性格豪爽,不爱红妆爱武装,喜欢周游各地并结交一些江湖豪杰,
颇有绝代红粉、巾帼英雄的飒爽风姿和侠骨柔肠。据说周老爷之所以喜欢长居苏
州,就是因为惧内,在那边没有约束方可为所欲为,享受一家之主、呼风唤雨的
快感,当然实情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中年汉子将骡车赶到李氏家门外,好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李氏总算买下两大
捆干柴,中年汉子无奈地摇摇头,没办法,富人生意要做,穷苦百姓的生意也得
做,这是职业道德,少赚点罢了。

  李氏呼哧呼哧地将干柴拖进后院柴房,本来这活可以由送柴人代劳的,可她
不愿,怕另收钱,完了忙得她一身臭汗,到厨房打来热水,在柴房隔壁洗漱间擦
洗身子。为省钱洗漱间没安窗户,浴桶那等奢侈品更不用说,用一盆温吞水擦擦
便将就了,由几块木板凑合钉起来的门就象漏风的烂门牙,被风吹得嘎吱嘎吱直
晃,一阵疾风将门刮得「砰」地一声关上,将浑身赤裸的李氏吓了一跳!

  「唉!当年我真是瞎了眼,找了这么个窝囊的丈夫,成天游手好闲,倒让我
一个妇人家抛头露面、走街串巷地做些小生意挣钱……」李氏心中一阵郁闷,忽
闻门外哎哟直叫疼,转头看去,却是十来岁的夫侄,不禁又是一惊,忙一手捂胸、
一手捂住下体骂道:「快滚!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跟你叔叔一样游手好闲,成天
就知道跑婶婶家来混吃混喝,竟还敢偷看婶婶洗澡!」

  原来,这小毛头今儿一早家里没早饭吃,被他爹支使过来蹭饭,听见洗漱间
里哗哗水声,便手扶门框偷看婶婶洗澡。李氏长相一般,但丰腴身子白花花地也
颇诱人,也顾不得她是自己婶婶,看得口水直流,冷不防被门板夹住指头,顿时
痛得龇牙咧嘴。此刻被婶婶一阵臭骂,心知蹭饭没指望了,忙鼠窜而去。

  李氏将门掩上,骂骂咧咧地擦干身子穿好衣裳,到大堂端起一个盛放苏绣材
料的簸箕朝斜对门的周府走去。负责周府日常用品采办的内院总管李嬷嬷跟她算
是本家,二人关系非常熟络,见她来了,收货付款后,李嬷嬷唤丫鬟奉上茶水,
留她在内院厢房客室里顺便聊聊天。

  李嬷嬷原是王夫人的乳母,夫人出嫁时跟过来的,一向最得夫人信任,算得
上府中呼风唤雨的人物,可她已年近六十,人老了难免变得唠叨,喜欢有人陪她
聊天,李氏由她口中多少了解到一些周家的事情。

  上午辰末时分,李氏遥见一位年约四旬、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沿着回廊款款
而来,身后跟着几个俏丽的小丫鬟。日光映照着她的花容月貌,那是一张清丽绝
俗的美丽容颜,她的仪态端庄高雅,虽体态丰腴,五尺六寸(186厘米)的高
身量在男子中也很少见,显得异常高大健美,却丝毫没有减弱她的美艳妩媚和绝
代风华!

  美妇头梳宫髻,身穿一袭紧身衣裤,不象寻常妇人那般穿裙,更显英风豪气,
外罩束腰紫色斗篷,将丰润成熟的体态凸显得曲线玲珑,又不失万种风情。李氏
虽是女人,但也不禁看得呆住,她实未想到,天下竟有如此阳刚却又能美到极致
的女人!

  老天怎可能将这两种相互对立的形象,竟如此完美无暇地揉合在一位女子之
身,造就出如此绝代红粉?

  作者注:那个朝代和现代尺寸相同,下文同。)

  「老奴谨向夫人请安!」李嬷嬷忙迎出门外,毕恭毕敬地上前见礼。随意寒
暄几句之后,美妇带着丫鬟们便兀自离去。李嬷嬷回屋后,仍在发呆的李氏低声
问道:「她就是大夫人么?我的天啊!长得好美!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
高大健硕,又如此漂亮的女人!」

  李嬷嬷低声告诉她:「没错!她便是我家夫人,府中真正的主宰,大家所说
的夫人就是她,其他姨娘都当不起这个称谓。每天这时候她都要去后花园,陪无
月待在一间静室之中,一直到午饭时间才出来。她很早就交代过,那间静室除了
她和无月,谁也不准进去,连老身也不例外,所以没人知道她在里面做些什么。」

  李氏问道:「无月是谁呀?你家少爷么?我怎么从未见过?」

  李嬷嬷笑道:「他名叫萧无月,是夫人收养的螟蛉义子,虽是养子,但夫人
可把他宝贝得什么似的,从小一直带在身边,吃饭穿衣睡觉都由她自己亲手照料,
贴身丫鬟轻易都不让插手,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老身从小把她奶大,从未见
她象这样无微不至地侍候过人。连老身都很难见到无月一面,更何况你们这些外
人!」

  李氏总感觉这位美丽的夫人有些神秘,对无月也有些好奇起来,女人多数好
奇心重,可后来听李嬷嬷又唠叨半天,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想问些关于
夫人和无月的情况,李嬷嬷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李氏只好起身告辞。

  夫人离开乳母厢房,加快脚步往后花园闭关静室走去,无月正在里面练功,
除了为他护法,她自己每天也要在里面修炼一个半时辰。

  超凡入圣的精深内功使得她拥有无比高贵典雅的气质、魔鬼一般的诱人身材
和一股不怒而威的慑人气度,令她周围的人们无不对她深怀畏惧,包括她丈夫在
内。而她那鼓涨高耸的双乳、又肥又翘的臀部和成熟丰满而性感的体态,又使她
不失中年女人特有的成熟艳媚风情。

  丈夫常年在苏州经商,一年中倒有大半年不在家,致使这对原本就同床异梦
的夫妻,感情变得更加淡漠,好在有聪明伶俐的无月时刻陪伴在夫人身边,陪她
嬉戏逗乐,她把大把时间花在向孩子传授武功上面,才令她毫无空虚寂寞之感。

  无月过几天该满十四岁了,是她收养的孤儿,也是她的衣钵传人,自幼聪明
伶俐,为人斯文有礼,生得眉目清秀,如小书生般稍显纤弱,就象活泼美丽的小
姑娘,很得她宠爱。

  想起他那张可爱的脸庞,夫人心中不禁荡起一丝涟漪。俗话说「饱暖思淫欲」,
对锦衣玉食的她来说更是如此,她体内蕴藏着太多过剩的旺盛精力和超强的女性
生理机能,高傲的她又不屑于做出偷人养汉那等苟且之事,无法通过正常夫妻生
活来发泄情欲,令潜藏于她体内那股旺盛无比的性欲之火长期得不到满足。

  肉体上的空虚,无边的寂寞,加上她的独子当年刚满月便告失踪,仅有的两
个女儿也已远嫁外地、无法陪在她身边,使得她渐渐将所有的感情和精力都贯注
到无月身上,把他当亲生儿子般看待。

  人到中年之后,在越来越强烈的母性本能驱使下,她对无月的母爱愈发过分,
和大多数母亲一样,她日夜盼望着孩子快快长大,可渐渐地,她非常震惊地发现,
自己内心深处对他隐隐有种羞于出口的期待和渴望。

  「我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又渴望着什么呢?」关于这一点,她想不清楚也不
愿想得太明白,但她深深迷恋那种异样的感觉,这是近些年一直潜伏于她内心深
处的最大隐秘,或者说是种发自无意识的某种幻想,可以极大地缓解她感受到的
压抑和苦闷,发泄她那近些年变得越来越强烈,却又无法向人倾诉的欲望,以及
那丝丝缕缕剪不断、理还乱的朦胧情愫。

  按她部落里的古老习俗,继母子之间可能还会有更加亲密的未来,这一原始
而落后的习俗虽已废弃,但两千余年的历史沉淀岂能轻易彻底消除?

  就象洄游产卵的鲑鱼,每年都要由无拘无束的大海千辛万苦地拼命游回当年
的出生地,河流浅滩上产卵并死去;又象非洲草原上每年两次横渡马拉河、大规
模的角马迁徙,汹涌的激流、凶残鳄鱼的血盆大口和尖牙利齿也无法打消它们过
河的强烈欲望……

  作为有理性的人类,随着陋俗的革除,被消除的往往是外在行为,脑海中的
沉淀就象遗传密码一般,仍顽强地影响着人们的思维,进而令人做出一些在旁人
看来有些离经叛道的行为。

  莫非她也是如此?

  所以,只有在夜深人静,当她躺在自己一片黑暗的绣房里那张温暖的大床上
时,她才敢敞开胸怀,释放出被自己牢牢地锁在内心深处,随时都想要窜出来令
她热血沸腾的欲望之魔,仔细地琢磨着这个如梦似幻的太虚幻境中,所包涵的那
种令她浑身酥软的消魂滋味,发挥出她那超凡的想象力来幻想和梦中小情郎颠鸾
倒凤、鱼水交欢的诱人场景!

  每当这种时候,她脑海中这幅尽情地刺激着她那旺盛情欲的幻境都会令她脸
红心跳,并一发不可收拾地点燃体内那股蓬勃的爱欲之火,一系列强烈的生理反
应也会在身上那最为敏感的三个部位上充分地表现出来……

  乳房发胀,奶头渐渐变硬且膨胀成拇指头一般大,下阴部骚痒难挠并分泌出
大股大股的爱液。

  夫人若就此打住也就罢了,可是每每一旦开始,她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意
念,只有放纵自己奔放的情欲,任由旖念继续深入地驰骋遐想下去,往往会令她
控制不住自己旺盛的性欲,驱使她最后只好用手淫的方式设法刺激自己的肉体来
获得快感,这样偶尔也能得到高潮,得到生理上的小小满足。

  从根本上来说,即便夫人愿意不顾羞耻地这样做下去,她也始终有种隔靴搔
痒之感,无法让自己的情和欲得到最充分的释放。

  这种情形基本上每月一次,都发生在她月经来潮之后那段排卵期,这本就是
如狼似虎的中年女人每个月里性欲最为高涨的时刻!

  也许正是基于这种变态而刺激的私欲念头,她将无月视为禁裔,她偏执地认
定,无月就是她今生今世灵魂和肉体,深情和性欲能得以极度满足和发泄的唯一
渠道。

  她还坚定不移地认为,无月这一生早已注定,只能属于她,这个世上最高贵、
最美艳并处于天下武林霸主地位的贵妇所拥有,因为她已是无月在这世上唯一的
亲人,她对无月爱恋之深无人可及!

  她早就决定要独占无月,她自幼便十分要强,凡是她想要的东西她总会不顾
一切地去争夺,不抢到手中决不罢休,而且决不肯让别人给抢走。

  如今她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已无敌天下,更加为所欲为,她傲视天下,一向
视天下人为粪土,她对包括丈夫在内的所有人从未露出笑容,一付疾言厉色、扬
眉瞪目的冷酷模样儿,唯有面对无月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笑得如百花绽放一
般,既娇媚又冶艳,展露出她那最温柔、最体贴的另一面。

  自从对无月有了那种异样感情,她偶尔念及自己比他大了整整二十七岁,大
多数母子之间年龄差距都没这么大,可以她特立独行的性格,对于异辈恋所带来
的心理障碍根本不屑一顾!

  她像一只凶恶的母老虎,随时警惕地呵护着无月,很少让他离开自己身边,
无月的吃喝拉撒睡都是由她亲手料理,他马上就满十四岁了,每天晚上夫人还带
着他睡在一张床上,和养子挤在一个被窝里睡觉,她始终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独自
睡觉,怕夜里他惊醒过来,身边没人会吓坏了他。

  也许在她心中,无月一直就像收养他的时候一样,永远都像一个长不大的孩
子,可是生命的成长是自然规律,就好比夫人也会渐渐变老一样,她虽然时常感
叹岁月的流逝,感觉自己渐渐已青春不再,红颜即将凋零,却也无可奈何。

  随着无月渐渐长大,夜里搂着他睡觉时,夫人凭女人异常敏感的直觉和丰富
的经验,发现她的小宝贝身上某些地方,已经开始发生一些微妙变化,这种变化
还不足以令他具备那方面的能力,但已经足以使她砰然心动、春梦连连。

  在浮想连篇的同时,她已暗下决心要让自己成为他今生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女
人,在暗自期盼幸福来临的同时,她变得日益紧张,担心他的感情会被其她女人
抢走。

  每当她看见府中那些花枝招展的姨娘和丫头们围在无月身旁陪他游戏,逗他
玩儿,缠着他打情骂俏的情景,她就忍不住醋意大发,妒火中烧,立即像头发怒
的母老虎般冲上去将她们撵开,将无月抱回自己内室藏起来,充满激情地亲吻和
抚摸他,似乎只有如此亲热一番,才能消去她胸中熊熊燃烧的妒火!

  暂略过夫人不提,且说早饭后北风带无月直奔后花园闭关静室练功,这是无
月每天一次的必备功课,不是上午便是下午,视情况而定。

  北风是夫人的左膀右臂,手下第一悍将,当年便是她在荒郊野岭的灌木丛中
捡回萧无月一条命,姊弟俩关系特别亲密。

  夫人按惯例要先到书房中处理一些日常事务,晚些时候才会去闭关室和他一
起练功。

  北风拉着无月的手走在蜿蜒花径中,两旁矮树落叶之后显得有些枯黄,北风
忽然停下,「无月,早饭又没吃饱吧?」

  无月愁眉苦脸地道:「当然啦!大清早起来就吃水煮白肉,肥腻不说,啥味
儿也没有,乾娘自己爱吃也罢了,还非逼着我也吃,每吃下三口倒要偷偷吐出来
两口,咋能吃得饱嘛!」

  北风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他,「喏~这是昨天渤海佟旗主派人给姊姊
带过来的,顺天府的果脯蜜饯,全是你最爱吃的。」

  无月打开油纸包,见里面有杏脯、金丝蜜枣、蜜饯海棠和山里红糖葫芦,不
禁欢呼雀跃地道:「嗨,真是太好啦,我肚子还饿着呢!」吃得津津有味,这几
样都是北风最爱吃的,当然他也是。

  每样各吃了一个之后,他忽然觉得不妥,忙拿起一个杏脯塞进北风嘴里,一
脸自责地道:「瞧,我一时高兴,竟忘了姊姊还没吃呢!」

  北风柔声道:「你尽管吃,姊姊昨晚就尝过了。」

  无月每样挑一个好的分别送进她嘴里,「以后我一定买好多好多最好的果脯
来孝敬姊姊!」在他看来,世上最好吃的就是这些果脯了。

  北风擦擦双眼,无月见她眼睛红红的,忙道:「姊姊怎么啦?」

  北风说道:「没事,有只小虫子飞进了眼睛,我们走吧。」

  闭关室外,一个年约十六、眉清目秀的小丫鬟正忙着生起炉火,将里里外外
打扫干净,见到二人忙上前敛衽为礼,「小婢向公子、大统领请安!」

  萧无月笑道:「绿绒,不知跟你说了多少次,咱们都是一起玩大的伙伴,别
这么生分,跟北风姊姊一样,叫我名字就行。对了,我看你最近神神道道的,在
鼓捣些什么啊?」

  绿绒在闭关室侍候了几年,天天和他照面,也混得挺熟的。她看看北风,有
些拘谨地说道:「小婢怎能和大统领相提并论?至于我在忙些什么,以后你就知
道了,现在暂且保密!」后面一句话说得有些俏皮,不太像跟主子说话的样子。

  无月摇摇头,无奈地道:「小样儿,跟我还保密!不跟你闲扯,我进去练功
了,若误了功夫夫人又要埋怨到你头上。」不独绿绒,府中所有丫鬟一向对他很
是随便,连称呼也是五花八门,高兴了叫公子,平时多数时候叫无月,不高兴时
干脆直呼大名,他也不以为意。

  闭关室中布设简单,除了墙角一个古色古香的大木柜,就是地上两只蒲团,
显得空空荡荡,里面一间小屋倒是座椅床榻俱全,那是夫人长期闭关期间供她休
息之用。

  无月盘坐于蒲团之上,双目紧闭、修眉微蹙,正引导真气冲击崎岖难行的
「少阳脉」,气行顿时变得缓慢异常,小腹中传来阵阵刺痛,他额头上已隐隐见
汗,显然很不好受……

  无月进入闭关室后,北风侍立门外,看着花园中遍地落叶呆呆出神。当然,
四周十丈范围之外看不见一片落叶,因为随时有人打扫,而这十丈范围内只有绿
绒一个人,过了一刻多钟之后才勉强清理结束。

  完了她走到北风身边笑道:「大统领,到我房里来,我请您喝茶。」言罢带
北风进入旁边厢房,一边动手烹茶,一边闲聊起来。

  北风跟得夫人久了,虽并不擅长,但对茶艺也略知一二,见绿绒烹茶手法独
特精细,不禁皱眉道:「绿绒妹子,你不好好照看闭关室,原来竟在鼓捣这个,
啥时对茶艺感兴趣了?不过看你手法,似乎很有些心得。」

  绿绒笑道:「北风姊姊,不瞒您说,闭关室就这么点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找点事情做也好打发时间。」私下相处时称呼也变了,看来二人虽身份不同,私
交倒也不浅。

  说话间茶已煮好,绿绒给北风斟上一杯茶,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北风轻轻抿
了一口,见她如此神情,说道:「你要找品茶师可找错了人,无月才是这方面的
大行家。」

  绿绒咬咬下唇,「正因如此,小妹才不敢轻易让他品尝,怕贻笑大方啊!」

  北风说道:「嗯,不过就我感觉,你茶艺可真不赖,似乎已超越夫人和二姨
娘了!」

  绿绒异常兴奋地道:「真的么?那可太好了,有机会我找夫人和公子也尝尝,
看又怎么说?」府中夫人倒也罢了,二姨娘茶艺可是堪称一绝,能获如此评价,
难怪她如此高兴!

  北风有些奇怪地看看绿绒,不易察觉地皱皱眉,小口小口地品着茶,没再说
话。她一向话少,且十句话中倒有九句是跟无月说的,绿绒也不是喜欢饶舌之人,
房中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绿绒开始收拾茶具,抬头看看有些心神不属的北风,低声道:
「北风姊姊其实也该找一样爱好,比如刺绣下棋之类的啊,也好打发时间。在想
什么呢?」

  北风缓缓摇头:「在府中闲着没事,我就喜欢这样静静地待着,做什么都提
不起兴致。」

  绿绒低声说道:「北风姊姊,最近您每次过来都象是有满腹心事,小妹实在
想不出,以您的能耐,有什么问题能难得住您。」

  北风一脸萧索地道:「当然有!」尾音忽然拔高,似乎有些激动,随即又是
一阵茫然,住口不言。

  绿绒见她神情古怪,怔怔地看着闭关室那边,不禁关切地道:「北风姊姊,
可是公子给您招来麻烦了么?」

  北风回头定定地看着绿绒,双眸却一片虚无空洞,似乎在思索一桩纠结难解
之事,好半晌之后,才下定决心般地低声道:「绿绒,我一向把你当妹子看待,
知道你嘴巴严实,不会出去乱说……我心里的确有事,已憋了好长时间、百思难
解,如鲠在喉,今儿不妨跟你说说。不错,姊姊心事正是跟他有关……」

  绿绒有些不解地睁大了双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北风凝目思索一阵,似乎竭力想理清思路,「我和摘月妹妹等四个夫人的贴
身女卫,自幼修习斩情灭性的内功心法,多年来除了效忠夫人,心中再无丝毫杂
念,夫人对我也信任有加,并委以重任。可这一年来,我心中竟有了他的影子,
甩都甩不掉,赶也赶不走,夜里做梦也是他……我的心再也没法平静,姊姊已经
二十多岁,在故乡十多年前就该成亲了,我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我、我可能是
爱上他了,可是夫人……」

  绿绒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色,似乎恍然大悟的模样。

  「再说啦,你也知道,在我们部落,十岁的女孩就已成亲,我若也那样,孩
子都比他小不了两岁……」北风心神不属之下倒未留意到,兀自低声倾诉着心中
的无尽烦恼,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脱一般……

  且说夫人一路沿花径向后花园深处的闭关室走来,路过绿绒厢房,见两个丫
头在里面心神不属,闷闷地对坐着,自己来了也没发觉,心中有些不快,却挂念
无月练功的情况,也无暇理会,兀自推门进入闭关室。

  见无月满头大汗,老僧入定般盘坐蒲团之上,双目紧闭,神情痛苦,心知他
尚未运气冲过「少阳脉」,便从墙角木柜里取出一个小瓦罐,启开封口,从里面
捉出一条小小的银线蛇,褪下无月的裤子,将小蛇缠绕在他的小鸡鸡之上。

  大约每隔十天,在他运功修炼时,夫人便会象这样给他缠上一条小蛇,这是
夜冰的独特方法,她羽化飞升后改由夫人帮他缠上。

  夫人一向铁腕治军,下属必须无条件服从,带孩子也一样,必须无条件听从
她的安排,无论是饮食还是日常生活。

  在小蛇的帮助下,无月冲击少阳脉稍稍轻松了一些,至少不再那么刺痛。夫
人见他没事,便也在另外一个蒲团上盘膝打坐,开始练功,然而心事潮涌,好半
天无法入定。其实不仅今天,最近她一直都有些心浮气躁。

  意念始终无法集中,她索性放弃了努力,转头向无月看去,纷乱的思绪顿时
烟消云散。没办法,就像夜冰一样,她也喜欢象这样看着他,除了她所担负的一
项重大使命会占用她的时间之外,成天只想跟他在一起。

  这些年来,她一直督促无月勤练武功,感觉日子过得好快,自己也变得充实
许多。

  可无月天生不是练武的料,有仙师指点他竟也难有寸进,内功基础奇差,令
她纳闷不已。

  这天晚饭后,夫人照例带他到秋水轩后面的后花园里散步。

  无月虽不是练武的材料,但才艺方面却很有天赋,无论天文地理、琴棋书画,
还是赏茶品酒、奇门遁甲等诸般杂艺都是一教即会,这些日子以来进境神速,尤
其是诸子百家的名篇经典不仅背得滚瓜烂熟,而且小小年纪就已能理解其中的部
分精义,令天资绝顶的夫人也大感意外。

  这会儿娘儿俩一路谈笑风生,无月正「之乎者也」地和夫人讨论着孙子兵法:
「师父,孙先生天纵奇才,前面三十五计都堪称经典,我尤其欣赏」攻城为下、
攻心为上「和」上兵伐谋、下兵伐阵「这两条。可唯独第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您总是要我牢牢记住,可我实在想不出其中有何妙处,不就是逃跑嘛,难道
逃跑也能取胜?」

  无月称呼夫人一会儿是叫师父,一会儿叫乾娘,有时候直接叫娘,夫人倒也
不以为忤,由得他随便怎么叫。她之所以对无月特别强调第三十六计,就是希望
他以后遇见危险时要懂得脚底抹油,不要顾及所谓男儿尊严而将自己置于危险境
地!

  她笑道:「无月,你只看到其中消极的一面,昔年楚汉争霸,汉高祖屡战屡
败,就是凭借这条计策屡屡脱身,加上他对」攻心为上「这四个字的深刻理解,
大肆收买天下人心,最终天下归心,大汉一统天下。他的逃跑是以退为进,是伐
谋的一种体现,是以取胜为目的的暂时退却。反观武功盖世的楚霸王,却不能承
受一败之辱,连累虞姬和他一起自刎乌江,我认为这是种失败者的表现。」

  无月认真地道:「关于这点孩儿不敢苟同,楚霸王可是我心中的大英雄大豪
杰哩!」

  夫人柔声道:「他以死成就了一世英名,可我认为这是一种自私的表现,虞
姬何辜?即便不能像吕雉那样母仪天下,本也可和丈夫隐居山林做一对恩爱夫妻,
可为了成就项羽的所谓男儿尊严枉丢了性命,我不认为这是一种英雄豪杰的作为。
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应该有坚忍不拔的毅力和强烈的责任感,为他爱的人和所有爱
他的人负起责任,怎能轻易一死了之?」

  见他仍有些不以为然,夫人又加重了语气:「就拿你来说,若你出了意外,
乾娘还能活么?所以就算为了我,你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样的艰难困苦,也一定要
坚强地活下去。人活着就有希望,管他是英雄还是狗熊,圣人不也说」君子不履
险地「么?」说到这里不禁真情流露,眼眶都红了。

  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忘年之恋,美如醇酒,有多少老夫为少女聊
发少年狂,又怎会没有美妇为了心爱的少年唤醒少女痴?

  无月亲热地揽住她的手臂,点头笑道:「这下孩儿明白了,师父放心,我不
会让您担心的。」

  夫人大大松了一口气,俯下高大身躯笑眯眯地看着他,轻拂他鬓边柔细散发,
低头在他玉雪双颊上亲吻两下,无比疼爱地道:「这才像个乖孩子!唉,你天资
聪颖,许多道理都是一点即透,为何在修真炼气方面却始终停滞不前呢?」

  无月抗议道:「不是说好练武方面任孩儿顺其自然么?我也答应您每天到闭
关静室中练功的,乾娘咋又老话重提?」把称呼改回乾娘,是为了表达对师父的
不满。

  夫人笑道:「好好!算乾娘说错话了。」当下岔开话题,和他探讨起烹茶工
艺的最新进展,立马引发他的极大兴趣。

  二人聊得很投机,沿花径走了一会儿,但觉梅香阵阵,沁人心脾,大感心旷
神怡。无月抬头一看,原来不知不觉已来到梅亭之外。

  这是一座八角形的赏梅暖阁,不大,但外观布局小巧玲珑,内部布设精巧别
致。亭中几椅置于正中,檀香木制作的精巧案台上分置棋枰棋子、文房四宝,案
角摆放着一具纹路斑驳的古琴,一望而知必非凡品。廊柱上悬挂着一个长形锦囊,
里面是无月最喜欢的洞箫。案旁一只暖炉,此刻已被丫鬟们引燃产自山西的上等
无烟焦炭。

  暖炉旁边是一只小巧的炉架,和一张由整根的黄花梨树根精雕细琢而成的茶
台,上面的花鸟虫鱼、小桥流水和人物无不刻画得栩栩如生,必定出自名家手笔。

  小小暖阁里摆放了这么多东西,竟一点也不显得杂乱。每个人进去之后,都
会感觉到其中的每样东西,似乎都被摆在了它应该摆的,或者说最适合它的位置
上,这才显得既自然又整洁,隐含着天地人相互感应的玄机,看似简单,实则精
妙绝伦。

  要做到这一点不是不容易,而是非常困难!所以,夫人才亲手布置出来,作
为无月赏花时的书屋。里面的每样摆设都是由她亲自挑选,非出自名家之手的不
用,每件东西也是由她亲手精心布设,贴身丫鬟们根本不让插手。

  其实不仅这间暖阁,所有无月所用的日常用品,全都由她亲手料理。

  见环绕梅亭的那些梅树已纷纷吐芽,正含苞待放,无月兴奋地拉着夫人的手
笑道:「师父,这些梅树昨天还没见有什么动静,没想到今夜看似就要开了,咱
们今晚不如就在这儿品茗赏梅吧?」

  夫人看着他冻得有些发红的小脸蛋儿,伸手揪揪他小巧挺直的鼻尖,疼爱地
笑了笑:「这儿夜里冷,你身子弱,可受不了这儿的寒气,咱还是回去吧,师父
在秋水轩暖阁里陪你下棋,那儿暖和得多。」

  无月摇晃着她的手臂,不依道:「我不嘛!在这儿一边下棋,还可以看着花
蕾慢慢绽放,那多美啊!再说烤着火也不算冷。」

  夫人拗不过他,只好吩咐丫鬟们拨旺炉火、捧来茶具,她亲手烹起茶来。说
起烹茶技艺,她虽非顶尖高手,但也不差,一向爱闹的无月此刻也安静下来,细
心观察着师父烹茶的每一道工序,从她这些细微的动作中他常常能有所感悟,一
种关于对人生的朦胧感悟,他喜欢这种感觉。

  若说起品茗,至少在周府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行家。所以夫人斟上的第一杯
茶,毫无例外地是要让他品尝。看着他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夫人的眼中也洋溢着
幸福的光彩。

  他的棋艺最近进步很快,但和夫人这样的国手相比还稍嫌稚嫩。况且一旦开
始落子,夫人总是全力以赴,绝不留情,一如她对敌决斗时那种一往无前的强悍
气势,一旦找到无月棋局中的漏洞,常常是一招致命,杀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这不,他眼见自己右上角那条黑色大龙已被白子团团围住,想冲出重围和右
下角的黑子连上已无可能,大冷的天,脸上竟急得微微见汗,不禁修眉紧蹙,陷
入冥思苦想,拼命地企图在这条黑龙里做出第二个活眼,若不成功他将必输无疑。

  也许是受到夫人的影响,他也是一付要强的性格,绝不轻易言败,可他用尽
浑身解数,打劫也好,声东击西也罢,夫人见招拆招,把他做活的企图一一粉碎。

  决定胜负的时刻到了,他眼望棋枰怔怔出神,心里暗自计算着这一子下去之
后,后面六七步之内所有可能的走势变化。足足十几分钟过去,这一子他始终没
能放下去。

  这种后招走势的发展,越算到后面变化越多,比如他这一步可以有四种可能
的下法,每一种下法夫人也会各有三四种应法,每种应法对应的后续走势都各不
相同,这样在后续两步之内的变化就有十多种,那么计算到六步之后则会出现三
千多种可能的残局。

  他开足脑力,估算出六步之后走势的变化共有三千多种,可他能在脑海中记
住,并能看出残局优劣形势的只有其中的一半不到。而在他能记住的这一千多种
残局之中,没有一种可以让自己反败为胜。那么另外那一千多种可能的残局之中,
有没有取胜之机呢?

  他想起了正静静侍立身侧观棋不语的北风,她生性孤僻,平时也难得说上几
句话,更别说在这种紧张时刻。跟随夫人多年出生入死,上了斗场悍不畏死,说
起来夫人最为信任的人就是她了,除夫人外照料无月最多的也是她,接下来才是
夫人贴身女卫中的其余三姊妹。

  他知道,除了武功极高之外,四大剑婢各自专攻琴棋书画中的一项,而北风
专攻的就是棋艺,她的大脑简直就象一把算盘,记忆力之好无人可及,所以她能
算出并记住的残局至少比自己多三成以上!

  他抬头看了北风一眼,多年相处,北风不用看也能明白他眼中的询问之意。
看了夫人一眼,她低声告诉无月,选择哪种走势对他最为有利,虽未必取胜,但
已是摆脱危局的唯一出路。

  夫人似已胜券在握,对北风的指点也不以为意,谁知无月这一子落下之后,
局面立即大为改观,引发连环死劫,她非应不可,失去了先手的优势,无月做活
黑龙的希望大增,这下轮到她伤脑筋了。

  无月高兴得拉住北风长满了老茧的手,欢呼雀跃地道:「北风姊姊真是厉害,
不仅能记住大部分残局变化,还能找出其中最有利的一种,以后除师父以外,姊
姊也要多多教我下棋哦?」其实黑龙即便做活,他获胜的可能性依然很小,但至
少不会被夫人杀得丢盔卸甲,输得太难看,难怪他如此兴奋!

  北风脸上不由一红,却也没把手从他掌中抽出来,一向英风飒爽的巾帼红粉,
竟似有些扭捏不安,娇羞无限,十二年前初遇无月的那一幕不禁浮现眼前。

  夫人感觉到北风的反应不同寻常,心中隐隐生出一丝妒火:「这四个丫头自
幼经历过特殊锤炼,应该没有了七情六欲才对。可看她此刻神情……不对呀!莫
非她和无月朝夕相处,终免不了少女怀春,已对他情愫暗生?看来以后还是把她
们和无月分开为好!」

  见夫人注意到自己,北风忙将手抽回,静立一侧不再言语。

  见北风眼中满是母性温柔,勾起慕容紫烟慈母柔肠,早年痛失幼子,至今依
然刻骨铭心。

           ************

  十五年前,她生下第三个孩子,总算是个男孩,她心中充满喜悦,为爱子取
名周岩,成为她的掌上明珠,放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几乎与此同时,一位名叫柳嫣娘、和无月有所牵连的江湖侠女,在蒙山深处
一个名叫慕云洞府的山洞中诞下一个私生子,取名萧小君。更加巧合的是,这三
个孩子因为各种机遇巧合和阴差阳错,彼此命运紧密相连!再加上一个莫须有的
章小奇,使得彼此之间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纠缠不清!

  周岩满月那天,慕容紫烟带人上华山挑战季无瑕,得胜而归,归途中属下惊
慌失措地赶来向她禀报,得知在她离开华山脚下悦来客栈的时候,留守人员被人
下毒,将周岩劫走!她找遍天涯海角也没能找到,甚至查不出是何人将他劫走!
至今孩子如石沉大海,始终下落不明。为此她悔恨交加,悲愤欲死!伤心了好长
时间。

  人海茫茫,伊人何处?周岩失踪时刚满月,到现在是何模样她一无所知,叫
她怎么个找法?即便对面相遇,她或许也只会把他视为路人,即便他就在这府中,
她也只会把他当作邻家男孩!

  所以当北风将无月抱回来的时候,出于母性本能,她一把将无月抢了过来,
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愿松开,不断地亲吻他那可爱的小脸蛋儿,嗅着他身上那股
浓浓乳香,母爱油然而生,心想:「算起来,我那岩儿若是不丢,比他大一岁,
应该跟他一样可爱吧?」

  她下意识地把无月幻想成失踪的爱子,把他留在身边、寸步不离,倍加疼爱!
她实在害怕失去岩儿之后,再失去无月,痛失爱子的苦楚,痛彻心扉,只有母亲
才体会得到!她这一生,已无法再承受一次如此重大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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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出所料,无月做活了黑子长龙,却被乾娘乘势占了些实空,依然输了
棋。世事往往就是这样,你可以输掉战术,但不能输掉战略,夫人无疑是战略上
的顶尖高手,无论是纵横神州,还是在棋枰之上。

  看着万分沮丧的无月,夫人不由得柔声安慰道:「不要泄气,其实你的进步
已经很快了。上个月师父还得让你十几个子,可今晚只让了你八个子,差点还赢
不了,学棋要有耐心,当年师父象你这么大的时候棋力还比不上你呢。」

  见天色已晚,已是掌灯时分,北风渐起,坐在暖阁中仍能感觉到丝丝寒意,
夫人柔声劝道:「无月乖,今晚赏梅就到此为止吧,这里夜间寒气重,可别冻病
了。」

  无月这次没有再坚持,随夫人一起回到秋水轩。进大厅穿过小雅厅,进入暖
阁之时,夫人回头吩咐北风:「你回自己值班的西厢房休息吧,从今天起你就不
用每晚待在暖阁里侍候了。」

  北风一怔,她一向和夫人形影不离,自然也包括无月,夜里她也是在秋水轩
雅厅或暖阁里随便找个地方打坐,随时听候内室中夫人的差遣。

  虽大感意外,这位一向不善言辞的冷美人也没说什么,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和夫人一般欣长健美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萧索。她心中不仅失落,隐隐感觉失去了
夫人某些信任,而且还大为担忧,「以后夫人若再发狂,我又不在旁边,无月能
捱得过夫人那般暴打么?」

  夫人虽疼爱无月,可一旦发怒便控制不住暴虐冲动,常把他打得鼻青脸肿,
所以一旦内室中传来夫人那种令人心惊肉跳的咆哮声和无月声嘶力竭的哭嚎,守
在外面的北风便会忍不住冲进去将他紧紧抱在怀里,默默地用宽厚的脊背挡住夫
人暴怒的拳打脚踢,替他挨揍。错非她武功奇高,所练功夫又极其注重抗击打能
力,换作其他人早被夫人活活打死了!

  秋水轩作为夫人的居处,也是罗刹门的指挥中枢,占地一亩半,坐南朝北的
北方四合院格局,重檐歇山式门楼,院内单檐歇山顶带抱厦,屋宇连绵环绕一圈,
显得庄严肃穆。院门旁是守卫值班的门房,穿过前院沿中轴线分别是天井和大厅,
大厅东北角那道门内是夫人内室,无人能擅入,由东倒西依次串接着雅厅、暖阁
和卧室。

  大厅西侧第一、三、四间厢房分别是北风、摘月和彩虹的值班室,也是处理
数千精卫队日常事务之处,东侧靠里那个最大的房间是书房,第二间为餐室。外
面天井旁,西厢房住两个小丫鬟,东厢房住一个大丫鬟。

  唯有飞霜的办公室在前院的行刑队,理由很简单,她那张脸成天拉得老长,
苍白中泛青,活像人人都欠了她的钱没还,面对夫人也是如此,没人愿意被这种
人侍候。可这并不说明夫人不欣赏她,恰恰相反,她铁面无私,不仅对敌人心狠
手辣,对犯错的本门中人同样如此,绝无通融,行刑逼供冷酷无情、花样翻新,
所以夫人令她掌管行刑队,信任有加。

  温暖如春的内室中,夫人正脱光了无月的衣服服侍他洗澡。刚才在较冷的梅
亭中待了那么久,夫人怕他着凉,让他在热水里泡泡好祛除寒气。

  她特别仔细地清洗着爱儿那根越来越容易起反应的命根子,看着这根小东西
在自己掌中慢慢膨大起立,但尚不能硬到可以进入的程度,不过据她估计,他只
需再过一年就应该可以了。

  在夫人有些暧昧地一番亲热,和轻佻露骨地一阵抚摸之后,她替无月穿好了
睡袍,让他在屏风外面去等她。然后她也脱光了身子泡进浴桶热水之中,警告无
月道:「你不要再出去,就在屋里等我一会儿,但也不许你躲在屏风后面偷看乾
娘洗澡。」回到秋水轩又自称乾娘,不再自称师父,可见夫人对称呼也比较随便。

  夫人泡在热水之中,对侍立身侧的摘月说道:「据晶堂主密报,天门也在打
长鲨帮这块肥肉的主意,你最近才去了一趟,燕帮主态度如何?」

  摘月躬身说道:「婢子这次前往长鲨帮,通过武当银正道长牵线和施压,燕
帮主并未断然反对,但也没明确表示同意,有点敷衍了事,不过婢子倒是和帮主
夫人李君怡和小女儿燕芷容相处得很好,她俩比较倾向于本门,也算不虚此行。」

  夫人冷笑一声:「燕赤红这个老狐狸,典型的墙头草,能在本门和天门之间
的夹缝中生存多年、独善其身,足见其老奸巨猾。哼,实在不行只好动武了!」

  摘月出去后,一向好动的无月很是无聊,想起含苞待放的梅花,一时心痒难
挠,未等夫人出来,蹦蹦跳跳地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夫人一边泡澡,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无月唠嗑,好一阵没听见他回应,心
道:「这孩子刚才还活蹦乱跳的,这么快就打瞌睡了么?」

  她提高声音唤道:「无月,你在睡么?怎么不回答我?」一连唤了好几声也
没有回应。

  她脸色微变:「难道无月又跑出去玩去了?天已这么晚,又这么冷,可别出
什么事儿!」

  她急忙跨出浴桶,披上浴巾,伸头往屏风外看去,哪里有他的影子?

  她顿时着急起来,大声呼唤无月,却仍毫无回应!

  她只好赶紧擦干身子,招来北风等人替她穿好衣裤,和她们分头出去找人。
北风也很着急,北风也很着急,和摘月、彩虹找遍整个秋水轩,也都没找到!

  须知平时只要没他跟在身边,夫人就会心慌意乱,所以即使他没有多少自卫
能力,夫人行走江湖时仍要带着他一起出门办事,一方面是因为武林中无人敢于
来招惹她,她有着保护无月的绝对把握,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无法忍受身旁没有
无月陪伴的日子,哪怕是一天都不行,而她每次出去都得十天半月,自然不放心
把无月独自留在府中。

  可这次无月似乎是离家出走了,叫她如何能够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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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无月由秋水轩出来后直奔后花园,他实在很想看看那些梅花是如何静静
绽放的?进入梅苑之后,见二姨娘带着一个丫鬟也在里面。

  这位二姨娘是周老爷的二夫人,名叫花影,今年四十岁,长得也十分漂亮丰
满。当年由于夫人和周老爷之间的结合纯属政治婚姻,毫无爱情可言,不太愿意
和他同房,所以才在外面给老爷讨了六房既风骚又漂亮的姨太太来陪他,免得他
老来纠缠自己。

  夫人内功之高,宇内无敌,她天资极高,将其引用到房中术,创出「姹女心
魔大法」,内媚之术一经施展妙不可言,无人可及。每次同房总能将男人弄得舒
爽无比,但夫人自己感觉到的却只有痛苦……只因无爱、所以无欲。

  原来,今晚花影心情烦闷,就和丫鬟瓶儿到后花园里想散散心,见梅苑里花
开正艳,自己屋里正好有好茶,便让瓶儿拿来茶炉等物,准备一边饮茶一边赏梅。
花影刚刚烹好茶,正准备挽壶斟茶,却见无月独自一人走了过来。

  花影心想:「这孩子可是夫人的心肝宝贝儿,他一个小孩儿家夜里到处乱跑,
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大家都会跟着倒霉!」便大声招呼道:「无月,这么晚了,
你打算去哪里啊?」

  无月见是二姨娘在此,虽然没什么交情,又是二房,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长
辈,不好失了礼数,忙走到花影身边笑道:「二姨娘您好!您真是好雅兴呀,说
来也巧,我今晚也是特意溜出来,到梅苑来赏梅的。」

  花影问道:「你一个小人儿出来,夫人知不知道?」

  无月摇头道:「不知道,我就是趁乾娘正在洗澡的时候溜出来的。否则我还
出不来哩。」

  花影急道:「不行!你得赶紧回到夫人身边,否则等夫人洗完澡,到处找不
到你,她一定会着急的,到时大家都没好日子过!」说完便叫瓶儿把他带回夫人
的秋水轩,她很清楚,夫人一向禁止这些姨娘们跟他亲近,所以她不方便亲自带
他回去。

  可无月不愿,他使劲甩开了瓶儿拉住他的手:「今夜梅花正开,月色又这么
好,正是赏梅的好时光,我正想赏梅吟诗哩,我不回去!」

  花影也不好过分勉强于他,心想:「既然他不愿回去,与其让他一个小孩儿
乱跑,还不如让留他在这里待一会儿,有我看着他还安全些。等会儿他玩儿高兴
了,我再找机会把他哄回夫人身边去。」

  她对无月笑道:「既然要赏梅,二娘这儿正好有托人从苏州带回来的寒潭秋
露,这会儿茶刚刚烹制好,火候正佳。你来的正巧,不如就在这儿一边品品二娘
的茶艺,一边赏梅吧。」

  花影的嫣然一笑,顿时笑得一脸的柳媚花娇,看得无月不由一怔。她和夫人
属于不同类型的中年美妇,夫人端庄淡雅、清丽绝俗,虽年逾四旬,但因内功大
成,看起来却仍如三十许佳人,属于天仙一流的女子。

  而花影则火辣美艳,艳中带媚,眉梢眼角间杏眼含春,媚态十足,殷红的双
唇隐含荡意,又大又涨的双乳及丰满成熟的酮体凹凸有致,虽已徐娘半老,却风
韵犹存,属于那种激情四射、撩人情欲的中年艳妇类型。

  就男人的角度而言,往往更喜欢跟花影这种类型的女人上床。无月似乎也很
喜欢她这种调调儿,见她邀请自己品茶赏梅,那也是一件雅事,不由得高兴地拍
手笑道:「寒潭秋露?那可是茶中极品啊!我听乾娘说过,那是以八种极其罕见
的奇花异草,配以只有在西湖九涧十八弯才有的、一年总共才能产出一斤的龙井
嫩尖,层层熏制而成,烹制出的茶水无色,其味醇香而不浓,饮之回香且绵长,
那可正是茶中的极品啊!我一向听闻二姨娘精通茶道,手上有了这种绝佳材料,
正好比宝剑赠壮士、红粉配佳人,由您烹制出来的茶绝非凡品,我倒真要叨扰一
杯了!」

  花影殷勤地把第一杯茶斟给了他,笑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对茶之一道
即有如此见识。不过,你可不能在外待得太久,我们喝喝茶聊聊天,你还是得早
些回去。这里霜寒露重,连我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无月答应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哈出一口气,回味茶香,赞叹不已
道:「果然好茶!不愧是茶中之极品呀!」

  品着茶香,欣赏着傲骨峥嵘的梅花,身侧尚有醉人如酒的美人相伴,不时地
和他聊天说笑,性之所至便吟诗一首,无月喜欢这样的情调,更加不愿回去了。

  花影却似有些陶醉了,而且有些奇怪,她没再坚持要送无月回秋水轩,反而
渐渐有些放浪形骸,和他调起情来,最终情不自禁地将他带回桃花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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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5章狂暴女王

  且说夫人和北风到处都找不到人,急得快发疯的时候,摘月急急忙忙跑来回
报,刚才有个丫鬟告诉她,说是瞧见无月出了秋水轩之后,在后花园里遇见二姨
娘,二人聊得似乎很高兴,然后无月就跟着二姨娘一起往桃花苑那边走了。

  夫人闻言大惊!她知道,由于丈夫常驻苏州,那花韵也是久旷之身,又不象
自己那样心中另有所爱,为了等待无月才守身如玉,所以耐得住寂寞。而花影则
是个如狼似虎、水性杨花的风骚女人,在她所居的桃花苑里公然养了个眉目清秀、
名叫兰儿的小厮,今年十五岁,二人母子相称,夜里却在被窝里抱在一起淫媾,
也不知是小鸡鸡喜欢肏老屄,还是老屄喜欢咬嫩屌?

  丫鬟和仆妇们经常看见二姨娘每天天还没黑就急急地把兰儿拉进自己内室,
并把房门和窗户都关得死死的。夫人内功精深,有时晚餐后在后花园里散步时,
隐隐都能听见从桃花苑那边传来的那种让人心跳的叫声。

  如今她一听无月竟然跟着那个淫妇走了,顿时心急如焚。平时这些姨太太和
他拉一下手说几句话她都会吃醋,这次却居然被花影那淫妇给带走了,很可能会
破了这孩子童身,叫她如何能不急?

  她急急地赶往桃花苑,一路上咬牙切齿地发誓,这贱人居然敢来偷走自己最
心爱之物,这次非重重地整治她不可!

  到了桃花苑,花影的丫鬟们见是夫人来了,不敢阻拦。夫人直入内室一看,
但见花影的卧室房门紧闭,夫人舔破窗户纸向里一看,却见花影正一丝不挂地搂
着无月亲嘴,这个风骚女人还张开大腿,把胯间敏感部位在小男孩身上不住地磨
蹭!

  夫人当即气得呆住!没想到花影这当儿又换了花样,教小男孩以六九式的姿
势,中年女人在上、小男孩在下,相互舔吸刺激对方的下阴部。还未等夫人醒过
神来,一件令她心如刀割的事情又发生了……

  无月那根小鸡鸡在那中年荡妇的舔吸和刺激之下翘了起来不说,居然还直挺
挺地杵在胯间,夫人还从未见他那根小东西能硬到这种程度!

  夫人虽然又气又恼又妒,下体却感觉一阵奇痒,渐渐地潮湿起来,有种兴奋
刺激之感。她一方面急于想阻止二人,另一方面身体上的反应又使得她心里产生
一种很变态的念头,居然有种很想继续看下去的冲动!

  在夫人犹豫不决之间,她眼睁睁地看着花影以「童子拜观音」的姿势,下身
骑上无月的身子,上半身和小男孩贴胸相抱,随后中年妇人抓住小男孩的小鸡鸡
塞进了她那水淋淋的阴门,随即便扭腰摆臀地耸弄起来。

  夫人只觉天都塌下来了一般,下面骚痒难禁,心却凉了一大半。她气急败坏
地一脚踏开房门冲进屋里,抬手给了花影一个耳光,抓起床单将无月裹了起来,
随后提起他如飞鸟一般飞回了秋水轩。

  她冲回秋水轩卧室之中,将无月重重地往床上一扔,命北风等人立即前去把
花影抓起来,关进地宫悔过窟之中。

  经过飞霜的逼供,花影老老实实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夫人四大女卫之中,飞霜是心肠最狠的一个,被夫人指定为手下的掌刑官,
也是夫人对不法分子处以家法的执行者。飞霜不仅铁面无私,而且逼供手段花样
百出,连江湖上的一流高手都抗不住飞霜的酷刑,更别说花影了!夫人相信花影
不敢说谎,而且经过和无月的口供核实,看来花影说的倒是实情。

  她本想把无月也一并交给飞霜审讯,让他吃点苦头好牢记教训的,但想想北
风的情形,她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可不想让飞霜也陷进去。

  弄清无月失踪事件的原委之后,夫人心中的妒火和怒火未减,反而越烧越旺。
她让北风和彩虹守在内室门外,无论谁来求见一律不许入内。

  她现在心情实在糟糕透顶,不想见到任何人!重重地往软椅上一坐,她铁青
着脸,胸脯起伏不定地直喘粗气。

  她简直是心如刀割,一生中她还从未遭受过这等沉重的打击!

  无月被一向疼爱他的夫人重重地扔在床上,大感委屈,又见到夫人这付盛怒
的模样,吓得他嚎淘大哭起来。夫人却只管喘着粗气,似乎想将胸中的怒火吐出
来,对他相应不理,看都不看他一眼。

  守在外间暖阁里的北风听无月在里面哭个不停,弄不清里面的状况,心中大
感焦躁不安:「夫人盛怒之下也不知要怎样责罚他,但愿别把他打坏了!无月啊
无月,求求你别再哭了,千万别激得夫人发狂!」夫人既有严令,她暂时不敢擅
自闯入查看究竟,心里备受煎熬,根本无法打坐调息。

  对她来说这是很少见的情况,经过那么长时间极端严酷的心灵和肉体训练,
她的意志力已被锤炼得如同钢丝一般坚韧,虽人在红尘,可早已心如止水,这世
上已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她萦怀,更遑论如此地牵肠挂肚了。

  然而大约一年之前,这一切渐渐土崩瓦解,人性就象春天土壤里的草籽,有
了阳光雨露的滋润,必将顽强地破土而出、茁壮成长……

  无月的哭声变得嘶哑起来,北风一阵心惊肉跳,这可是不祥之兆!夫人最听
不得他这样的哭声!

  果然,内室中倏地爆发出一阵如雷咆哮,宛若巨大火山忽然爆发:「你这个
不要脸的东西,居然还敢哭得没完没了,我打死你!呕呕……」最后是野兽发狂
般低吼!

  「噼里啪啦~砰砰~咚咚~」内室中传来阵阵恐怖的巨响,和无月声嘶力竭
的哭嚎!

  北风的心被撕碎!就跟曾发生过多次的情况一样,她知道夫人发狂时下手多
重,她恨不得所有重击全都由自己承受!

  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将无月紧紧抱进怀中,用后背、四肢将他全身上下
遮挡得严严实实,任凭夫人在背后狂怒地咆哮着,拳脚如雨重重落下,她的嘴角
流出缕缕殷红鲜血,知道自己身上又会多出许多可怕伤痕,可她在所不惜……

  因为她知道除了自己和大小姐,没人敢、也没人有足够承受力,来替他挡下
夫人暴虐失控的拳脚,大小姐已于年初远嫁扬州。府中唯有大小姐能阻止夫人蛮
干,她出嫁之后,北风的压力大了许多,只能用身子替无月硬扛。

  不知是否由于自幼接受的那种特殊训练,她的自我意识非常淡漠,以前只知
有夫人,现在多了个他,且后者分量越来越重……

  无论北风接受过多么残酷的训练,无论她武功多高,抗击打能力多强,如此
被动地承受夫人无休无止的发泄般殴打,终还是承受不住,昏倒在地!

  夫人眼中妖异的红光终于渐渐褪去,发泄后轻松之中竟隐隐有种暴虐快感!

  正是这种变态快感驱使她一次次地做出如此可怕之事。没办法,她这种人只
适合生存于战场和血腥杀伐,承平时期她没法释放出体内活火山一般的巨大能量。

  无月没敢再哭,他竭力想把北风背到外面暖阁之中,好赶紧找大夫来为她疗
伤,可北风身材几乎跟夫人一样高大健壮,比他高出半头还多,背起来有些吃力,
待把她放到暖阁床上,已然累得气喘嘘嘘,待稍稍缓过劲儿来,忙冲门外喊到:
「摘月姊姊,你们快来!」一阵巨大悲伤袭来,不禁趴在北风身上饮泣不止。

  摘月等人不敢进内室,暖阁还是敢进的,见大姊这次伤得特别严重,赶紧招
来府中精卫队大夫,紧急加以救治。

  大夫为北风上好伤药后,无月一直坐在床头陪伴她,他身上也上了不少伤药,
缠着绷带,但那是在夫人火山爆发高潮之前挨的,不算太重,北风挨得比他严重
百倍!

  他身边还有摘月和彩虹,唯有飞霜进来照料一番后,独自离去,或许在她看
来无月挨打是活该,大姊没必要护着他。摘月手掌抵住他背心,运气为他探查是
否有内伤。

  他脸上犹有泪痕,长叹道:「摘月姊姊,我没事,你还是替北风姊姊检查一
下,别到时外伤好了,却留下内伤隐患。」

  摘月冲卧室努努嘴,低声道:「我们知道该怎样照料大姊,大姊上阵杀敌比
这严重的伤受得多了,躺个五六天就没事了。你还是进屋想法子哄好夫人去吧,
这次若非大姊,你的小命还在不在都成问题,真让人担心啊!」

  无月小心翼翼地走到卧室门边,探头看了看又缩了回来,心有余悸地摇头道:
「我看还是离乾娘远点好些……唉~赛伯伯和莉香阿姨该回门了吧,我真是好想
他们。」有句话他说不出口,但一直在他心中萦绕不去:「当初若是赛伯伯家收
养我,那该多好!」

  半夜北风醒来,便急着挣扎起身,要替他检查身上伤势,三人费了好大劲儿
才让她重新躺下。

  「北风姊姊,你现在身上疼不疼?」无月无比心疼地说道。

  北风抓住他的手,忙不迭地又赶紧松开,摇摇头,「这点伤对我不碍事,躺
两天就没事了。倒是你……以你的性格真不适合待在这里,不如让摘月她们把你
送到扬州,投奔大小姐去吧?」

  无月摇摇头:「你好好养伤吧,别想那么多。夫人不会同意的,而且我去投
奔苏家算什么身份呢?」

  北风皱眉道:「可老是这样下去,我恐怕也护不了你了。」

  无月等三人守了一夜,夫人也在卧室中直挺挺地一直坐到天亮,愤怒、炉火
和愧疚,哪种情绪更占上风?根据以往经验,应该是后者……

  接下来夫人一连好几天堵气不吃饭,也不理睬无月,却把他关在卧室中不许
出去。摘月等人不敢进卧室,他饿了没人侍候他吃饭,只好掏出吃剩的果脯和蜜
饯充饥,吃完了就只能挨饿,脸脏了没人给他洗,衣服脏了也没人给他换,更糟
的是更没人敢跟他说话,成天脏兮兮地窝在屋里怪可怜的。

  无月并非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他在府中的待遇和地位跟夫人对他的态度密
切相关,世人多的是势利眼,夫人待他好时大家争先恐后地奉承他,对他横眉冷
对时这些人落井下石,恨不得再对他踏上一只脚。摘月和彩虹当然例外,不过她
俩岂敢在这种时候去触夫人的霉头?

  这几天大家的日子也都不好过,夫人如此,无月和北风不用说,花影等人同
样如此。不过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

  三天之后,半夜,初冬天气风寒露重,无月起床拿了条被子,给靠在软椅上
假寐的夫人盖好。

  这一举动令她大为感动,心道:「这孩子毕竟还是关心我的,我就是为他死
了也心甘情愿!」

  忍不住将他小小的身躯搂进怀里,细细地诉说着他的种种不是,当然还有深
深的愧疚:「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不该那样打你,唉~我这毛病总也改不掉,火
一上来就象入魔一般,怎么都控制不住,唯有痛殴你一顿才能消气。」言罢仔细
地检查他的伤势,哪怕一片瘀青也会令她心疼半天,似乎是别人打的一般。

  当然了,若真是别人打的,不管是天王老子,那人早就没命了!

  此刻的她,不再是可以掀起惊风骇浪的武林霸主,也不再是那个暴力的罗刹
女王,而是一位最最温柔的母亲。

  无月眼眶一红,「我倒没事,北风姊姊可挨得惨,直到今天还躺在床上呢。」

  夫人不以为意地道:「你放心,这四个丫头已被训练成九命猫,这点伤对她
不碍事,难道你忘了那次在龙潭大峡谷,北风身中五剑致命伤,照样带伤杀掉对
方三十多个高手,硬生生将敌人杀退?」

  他当然没有忘记,那次是中了天门的埋伏,当时北风就在车窗之外浴血奋战,
浑身是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身上自始至终都有股如兰似麝、似浓又淡的奶香味儿,男子身体天生能散
发体香的绝无仅有,而象他这种年纪的孩子,身上仍散发奶香味儿的就更罕见了,
而且这种体香很特别,能极大地激发出女人的母性本能,对女子似乎有种令人无
法抗拒、极其猛烈的催情奇效,任她多么三贞九烈的女子也是难以抗拒,而且没
有解药。

  唯有发出这种体香的无月,这个独一无二的超级美少年,所有中招的女子,
唯有获得他的爱,才是唯一的解药,爱情的解药。

  夫人的四女卫北风摘星飞霜彩虹,自幼苦行僧一般修炼二十年才奠定道基,
也就是道家所说的心锁。这把心锁让她们得以在物欲横流的红尘中始终保持着
「心静虚无」的境界,把她们变成了没有感情,没有恐惧,没有欲望,也没有灵
魂,只知听从主人指令行动的行尸走肉,身体也没有多少痛的感觉,这使得她们
在对敌之时变得十分恐怖!

  这把心锁也让她们失去了人性,没有了凡人都有的七情六欲,没有了任何烦
恼,恐惧,和情伤。所以她们强大、坚韧、一往无前和绝对忠诚,这是夫人需要
的品质。北风是四卫的老大,所以她的修行也最深。

  可就是北风,被这种体香破解了心锁之后,变得比常人还要敏感,更加多愁
善感,也有了更多的烦恼和牵挂。她那被无月找回的感情和灵魂,已完全依附于
他的身上,于是他成了她灵魂的主宰,他的一举一动、喜怒哀乐都牵动着她的心,
她变得依赖,也有了欲望和需要,她需要爱情的解药,才能解脱无边苦海。

  这种异香,此时正从夫人怀里的无月身上源源不断地钻进她的鼻孔,激发出
她浓浓的母爱,更加巩固了春药的奇效,夫人被这种体香撩拨得春情萌发,她的
乳房在肿胀,她的乳头在膨大,下体的骚痒越来越难捱,并不时地就要甩出几缕
蜜汁,她感觉亵裤都要湿透了……

  她忍不住低头吻向无月双唇,唇舌之间无尽的交缠是如此的美妙,轻怜蜜爱
是如此的醉人:「无月,你这个害人精,害得我好难受……」

  纤纤玉手钻进他的裤头,握住了小鸡鸡,温柔地抚摸,巧妙地挑逗,夫人的
殷红双唇移向男孩的眼睛、眉毛,继而又移向他的耳边,哈气如兰、如泣如诉的
呢喃更加勾人:「我想要你……我比花影那淫妇更需要你,你……你的小鸡鸡为
啥不象跟她在一起那样……那样硬?难道你就喜欢她那样的淫妇吗?好!今夜我
就做一个淫妇,比她更淫的淫妇,我能让你得到你想象不到的快乐……」

  无月一双晶亮的眼眸,直直地看作夫人那张宜嗔宜喜、清丽绝俗的脸庞,坚
定地摇了摇头:「您不是淫妇,永远都不是!您是孩儿的乾娘,是我的师父,是
我最最心爱的女子。以后我再也不会惹您生气了,我要爱您一辈子!」

  一席话听得夫人热泪盈眶、情动不已,女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何况是从他
嘴里说出来的!

  她一时间感动得一塌糊涂,彻底原谅了无月的过失。不过刚刚经历了和夫人
长达三天的冷战之后,无月心里还是有些战战兢兢,不敢放肆,那话儿怎能站得
起来?

  娘儿俩至此不仅和好如初,而且感情更胜从前,夫人对他异常复杂的情爱也
更加深厚。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仅仅过了两天之后,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此时夜
已深,人亦静,夫人躺在无月身边,被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却不绝如缕的奶香味
儿搅得脸红心跳、春情荡漾,生理上的种种反应令她倍感煎熬,久久难以入眠。

  夫人手托香腮,杏眼含春,烛光下显得千娇百媚、风情万种,她眼波朦胧,
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无月,只见他面如银瓶,鼻如悬胆,唇若涂丹,一对黑白分
明的大眼睛,对人好像含有吸力。衬着朱唇玉面,朗目修眉,赛似天上金童,远
胜人间子都,实在是瑶池仙品,旷世无双。

  夫人天天都看着这张小脸,可她仍感觉总也看不够,心里暗叹:「这孩子真
是女人的小魔星,连睡着了都这么好看!奇怪的是,随着一天天长大,他身上这
股子奶香味儿通常只有婴儿身上才有啊,可他都这么大了,身上这股香味儿不仅
没消失,没有变淡,反而变得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好闻了!」

  感觉到胯间妙处痒得越来越厉害,蜜道内外总是湿漉漉的,刚擦了换上干净
亵裤没多久,往往又湿了,总也擦不干净,一夜之间亵裤就已换了三条,夫人心
里暗道:「更奇怪的是,他身上这股奶香味儿总是让我难以抑制想喂他吃奶的母
性冲动,又象是世间药性最烈、又无药可解的春药。随着他的成长,身子散发出
来的药性似乎也变得越来越烈。尤其最近,每每闻到这股味儿,我的乳房和乳头
就胀得越来越厉害,下面痒得也是越来越厉害,简直都已经痒到我心里面来了!
以我的修为,无论多么厉害的春药都能抗得住,而且即便抗不住也可以运功将药
力轻易地驱出体内。可这股奶香味儿的魔力连我都无法抗拒,也无法将它驱出体
内。天啊!世上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春药!而且据我看,」解铃还须系铃人「,这
种春药无药可解,唯一的解药就是他本人。凡是经常闻到无月体香的女人,和其
他男子结合只能解除肉体的骚痒,却无法祛除心里深处的那种骚痒感。」

  夫人情思绵绵地一番胡思乱想,浑身愈发躁热起来,更加难以入眠。她只好
爬起身来,漫步来到后花园中散散心,因为这里不会有男人敢闯进来,所以她连
衣服也懒得换,仅穿着乳兜和内裤,披着那件半透明的红色睡袍。

  夜深风寒,天气十分寒冷,但夫人内功精深,早已能寒暑不浸。贪婪地呼吸
着花园里清冷的空气,夫人但觉神清气爽。她伸展开四肢,似乎想把淡淡的梅香
和清冷的空气拥入怀中。此刻的她,需要借助花园中的寒气,来稍稍缓解她的心
中那股熊熊欲火和浑身上下的躁热感。

  然而令她大感意外的是,这座后花园并非所有男子都不敢闯入。比如无月就
是这里的常客,当然,他是可以被夫人忽略的。可还有个很严重的问题,敢来的
还不止无月一个,而且这个人绝不能被忽略。

  所以,当夫人漫步来到梅花林边,刚准备迈步,沿着花径走向被一大片梅花
花海所环绕的梅亭时,她立即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虽然隔了老远,并未看到
有人,但夫人弥漫于四周的气机已经告诉她,梅亭里有人,而且还是个很年轻的
男人!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妆扮,这付模样实在不方便和男子碰面。可是梅亭不同
于别处,是哪个家伙如此大胆,竟敢夜闯无月的专属禁地!

  她怒火中烧,也顾不上衣衫单薄,加快脚步向梅亭走去,她要狠狠地教训教
训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

  在梅亭边,她终于看见了那位不速之客,没想到竟是花影私养在桃花苑里的
那个小厮!

  她隐约还记得,花影一直叫他兰儿。花影如今还被关在地宫悔过窟中受罪,
忏悔自己的过失,没想到这个小厮居然就敢乱跑乱闯,还闯入梅亭来了!

  她怒不可遏,扬手就给了兰儿一个大耳光,冷笑一声呵斥道:「哼!你好大
的胆子啊,谁允许你跑到后花园你来的?而且还居然跑到梅亭来了,难道没人告
诉你这里不准任何人进来吗?」

  又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把他摔了个四脚朝天,看起来十分狼狈。

  知道兰儿不会武功,夫人没想要了他的性命,只打算将他扔进水牢里受罪,
所以并未太用力揍他。可即便这样,兰儿的半边脸已肿了起来,上面印上了一个
清晰的手掌印,而且被踢的地方也疼痛不堪!

  兰儿龇牙咧嘴,费了半天劲才爬了起来。见夫人仍在盛怒之中,怕皮肉继续
受苦,赶忙走到梅亭台阶下,从燃烧着炭火的茶炉上提起茶壶,将刚刚烹制好的
香茗斟了一杯,殷勤地用双手敬奉夫人品茗:「请夫人息怒!小的知道梅亭不能
擅入,只是见今夜梅花正开,群芳争艳的美景难得一见。便自备了茶具来到这台
阶下面品茗赏梅,并未敢踏入梅亭一步,更不敢动里面的东西。只是小的擅闯后
花园也是有罪,小的知错了,还请夫人从轻发落!」

  「原来他多少还知道些好歹,明白梅亭里不能擅入。」夫人心里暗道,怒气
也消解了大半。但觉茶香奇特,沁人心脾,这种香型她还从未尝过,显然不是凡
品,令极善品茶的她也不禁暗自佩服,不由得面色稍霁,点了点头道:「知错就
好,不过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待会儿把你扔进水牢里关上一年半载还是免不
了的!我要让你永远记住,这后花园不是你可以来的地方!」

  兰儿知道被关在水牢里是什么滋味,实在比死也好不了多少,忙趴伏于地连
连磕头:「小的知罪了!不过夫人怎么责罚都好,千万不要把小的关进水牢里面
去啊!我害怕!」

  夫人不置可否地抿了一小口,舌尖搅动片刻:「嗯!你烹茶功夫倒是一流,
跟谁学的啊?」兰儿为她斟茶时,她已放出灵识,默察从兰儿身上散发出的气机
变化。

  气机也叫气场,是人体器官活动所产生的一种气流,凡是活人身上都会发出,
包括不会武功之人。不过气机信号极其微弱,其能量大小因人而异,内功越高的
人气机能量也越强大。当今武林只有寥寥数人能探察到这种能量,几乎全出自她
师父这一脉相传,夫人是其中的第一人,其余分别是周府大小姐周韵和四女卫等
人,当然还包括那位神秘莫测的天门之主。

  从兰儿身上散发出的气机圈极其紊乱且胡乱地波动着,而头和胸部之外的气
机波动尤为激烈,夫人断定他心里明显有鬼,她心想:「这世上还有什么毒药能
难得了我?我倒很想看看这孩子到底想搞什么鬼!」她慢慢地喝了下去。

  兰儿睁大了眼睛,看着夫人把茶喝下去,才毕恭毕敬地答道:「是二姨娘教
我的。」

  夫人行走江湖多年,之所以能成就武林霸主的地位,并非仅仅凭借无敌的武
功,还得加上她的心思慎密和足智多谋。她虽然未将兰儿的这些小伎俩放在眼里,
可也不敢太过托大。茶水入喉之后,她以惊人的内力将其托住,并运功内视,发
现并无毒性,这才放心地咽了下去。

  兰儿又为夫人斟了一杯茶,毕恭毕敬地道:「二姨娘一向最好此道,所以兰
儿就跟着学了一点皮毛。夫人既然觉得还不错,就请多饮两杯。」

  一向细心的夫人注意到,兰儿斟上的这第二杯茶是从另外一把茶壶里倒出来
的。这两把茶壶并排放在茶炉上,无论是外观、颜色还是装饰条纹都一模一样,
很难分辨有何不同之处。

  夫人端起茶杯先吸气闻了闻,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用舌尖缓缓搅动嘴里的茶
汁,这些都是品茶的标准程序。这第二杯和第一杯,茶味儿几乎完全一样,但她
仍品尝出其中一点极其细微的差异:第二杯的清香味儿稍稍浓郁一些,但回味不
如第一杯那般绵长。

  细心的夫人再次运功探察,发觉茶水里依然无毒,便又把茶喝了下去,心中
微觉有些奇怪:「怪道,我明明探察出这孩子心里有鬼,又那么热心地请我品茶,
多半会在茶水中做什么手脚。可茶里明明豪无毒性呀?难道这家伙知道我的厉害,
不敢在我面前使出这种雕虫小技?」

  夫人不禁自嘲地摇了摇头,心道:「今天夜里我是怎么啦?脑子里老是乱七
八糟的!难道是我自己潜意识里希望兰儿对我下春药,好让他勾引我,所以才老
是疑心他会对我都什么手脚?可是应该不会吧?我不是那样的人呀,何况我的灵
识从未出过差错!」

  想到这里,夫人但觉心里乱糟糟地,已经有点理不清头绪。她不屑地冷哼一
声,对兰儿说道:「就凭花影那点本事,也能教出什么好徒儿?我看那淫妇只会
教你床上功夫吧!」说到这儿,夫人脸上一红,心里也莫名其妙地微微一荡。

  一句话说得兰儿面红耳赤,嗫嚅着道:「夫人……这个……我……我……」
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由于兰儿居然能弄得花影那样忘其所以地乱叫,夫人自己就曾在后花园里散
步时,隐隐约约地亲耳听见过,所以对这男孩有些好奇,有心要将他和无月作一
个比较。

  明亮的月光下,夫人静静地打量着兰儿,见他虽然眉清目秀,有着很讨女人
喜欢的容貌,笑起来也挺迷人,但气质上、眉宇间暗藏邪气,无论是相貌还是气
质上,都比无月差了一大截!

  毕竟在她心中,无月永远都是无以伦比、独一无二的,何况兰儿这样一个卑
贱的小家伙?

  此刻夫人见他一付无地自容的模样,竟感觉这男孩其实满可爱的,就连他眉
宇间隐含的那股邪气,似乎也变成了一种对自己的诱惑,心里禁不住又是微微一
荡。

  夫人看着兰儿那张惶急的俏脸,不禁对他微微一笑:「你不用太紧张,本来
按照祖宗家法,二姨娘和你做下这等伤风败俗之事,理应被抓去浸猪笼,把你们
俩活活淹死。毕竟我和花影姊妹一场,这次就对你们网开一面,不再追究你们俩
在一起私通的事了。」

  兰儿大喜过望,四肢伏地年年磕头:「多谢夫人不罪之恩!小的下辈子就是
作牛作马,也要报答夫人的恩德!」

  自打花影出事后,这几天他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夫人将他一并治罪。兰儿知
道自己和二姨娘之间的事情,全在夫人一念之间,若她正要按家法处置,自己肯
定逃不了一个死罪,而且会是很惨的死法。

  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在设法逃走,可这座内院看起来毫无出奇之处,想不到竟
是个藏龙卧虎之地,那些个十四五岁、看起来很普通的小丫头,武功竟个个高得
出奇,他根本不是对手。内院总管李嬷嬷和她手下那帮仆妇杂役们,就更不用说
了,各个都是武林高手,放到江湖上,几乎都能做到一个帮派总护法那种级别的
高位。

  其中还有兰儿所不知道的危险。这座内院四周处处都有机关暗器和奇门遁甲,
布设精妙,让人很难看出其中的玄机。美丽的花朵和翠绿的树叶,也会变成杀人
的武器,让人防不胜防。所以他试了好几次,每次都尚未靠近内院四周,便被那
些小丫头抓了回来,不仅无法逃出去,每次还要被那些小丫头们揍得伤痕累累。

  当一个人走投无路时,往往便会铤而走险。兰儿也是这样,他知道自己的生
死完全掌握在夫人手中,便打起了她的主意。可夫人的厉害他很清楚,无论哪种
毒药都难逃她的法眼,而且即便中毒也能很快运功逼出体内。

  可巧的是,他的家乡有种合欢草,花开并蒂。一株合欢草上长出的两朵花各
为黄白两种底色,黄花属阴、白花属阳,形似水仙花,但色彩更加缤纷艳丽,是
世上最罕见的奇花异草之一,端的是绚丽无论,堪称花中之后。这黄白两种合欢
花香味儿奇特且浓淡适宜,且回味悠长。当地有种独特的传统工艺,能将黄白两
色花朵中的精油分别提炼出来,是佐餐的上等佐料。

  这两种精油单独添加于菜肴或酒水之中食用,口感奇佳且不含丝毫毒素,可
一旦混合在一起便成了世上最烈的春药,任她三贞九烈的节妇也无法抗拒!

  他身上随身携带着这两种精油,他清楚夫人最大的嗜好是品茶,凡属茶中精
品她都必欲品之而后快,二姨娘最擅长的恰恰是烹茶之道,而且喜欢收集天下名
茶,烹茶所用的水也极为讲究,水质极佳,不是让丫鬟们收集的各种花露,就是
托人捎回的天下名泉,在她眼中济南的趵突泉都只算中等品质。

  二姨娘这里每次有新品好茶出炉,夫人必定要先尝为快,所以即便二姨娘私
生活不检点,夫人也往往睁只眼闭只眼,姊妹感情尚佳。若换成其他姨太太,早
被夫人抓起来浸猪笼了。

  因此兰儿决定在茶中做手脚,他的烹茶之道已得花影真传,在茶中加上两种
合欢花精油之后茶香奇特,可以大大增加实施计划的成功率。

  夫人晚上常到后花园里散步,初冬时节,梅花盛开,梅苑是夫人最常去的地
方。所以他选择在这里守株待兔,连续几天晚上掌灯时分烹好茶,在两只茶壶中
各添加一滴不同的精油等在这儿,今夜果然等来了她。

  这两壶茶单独喝没有毒性,夫人自然察觉不出有什么问题,可夫人各喝了一
杯,兰儿成功了!

  然而此刻他心中一点成功的喜悦都没有,反而充满了恐惧:「我真是聪明反
被聪明误啊!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一向心狠手辣的夫人这次居然如此宽宏大量,
肯放我一马!这本是好事,可下毒的事夫人迟早会发觉,自己到时反而会死的更
难看!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看了看夫人,但见她原本雪白的玉颊上一片酡红,眉梢
眼角春意盎然,殷红的双唇隐含荡意,一双水汪汪的媚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他知道夫人中毒已深,此刻纵然运功逼毒也难以祛除干净,除非马上和男子
交合,否则无药可解。

  他暗自咬牙,心道:「唉!反正做都做了,现在告诉她实情?她能饶我下毒
之罪么?不可能!我现在就得死!既然做都做了,骰子已经扔出去,只有赌一把
了!但愿能博得夫人的欢心,能逃一死。再不济也可以多活一阵子吧?」

  他这边正胡思乱想,却听夫人接着说道:「不过,花影那贱人竟敢勾引无月,
我可绝不会放过她,不死也要让她脱层皮!还有,若她不死,你们以后做那事儿
也要收敛一点,叫她不要叫得那么大声,这内院里还住着好几位姨娘,老爷不在
身边本来就难熬,你俩弄得那么大声,我们岂非更难受……」

  说完这席话,连她自己都大吃一惊,她实未想到这些话居然是从自己嘴里冒
出来的!

  刚才她已仔细查验过,茶里无毒,所以根本就没往自己可能中了淫毒那方面
去想,更没有想到要运功逼毒!

  她心里想的是:「唉!都怪无月身上那股奶香味儿,弄得我如此难熬,加上
这几天又正在排卵期,所以自己才会在他面前如此反常吧?」

  她心里大惑不解,正神思不属之际,她卧室内突然传来无月的嚎淘大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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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6章萧无月

  即便夫人的神智再迷糊,无月都始终存在于她心灵最深处,那是一个永远让
她魂牵梦萦的人啊,他的哭声就是最好的解药,令夫人的情欲彻底冷却下来,迷
乱的神智也立刻恢复清醒,她一脚将兰儿踢得飞出一丈开外,疾快地穿好衣裙,
对门外叫道:「来人!」

  但见白影一闪,一人飞身进了夫人的书房,身形快如鬼魅,正是北风闻招而
至,却不见彩虹进来。夫人此刻也无暇顾及此事,咬牙切齿地吩咐北风道:「你
把这家伙给我死死捆绑起来扔进水牢,但不要把他弄死,明天我要亲自审问他!」

  话刚说完,但见白影一闪,夫人身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怎么也想不通
自己咋会这么轻易地就失去了控制,任兰儿为所欲为,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她非
审问个明白不可!

  北风被搞得一头雾水,半个时辰之前她见夫人带着兰儿回来时还是春风细雨,
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风云突变。不过疑惑归疑惑,她还是将兰儿捆了起来,
见他已奄奄一息,想起夫人明天还要提审他,只好为他运功疗伤,然后才唤来两
个丫鬟将他关进地宫水牢之中。

  现在对夫人来说,赶紧回去呵护她的心肝宝贝儿才是头等大事,审问的事只
有明天再说了,也顾不上兰儿的死活,但见她的白色身影疾逾飘风一般飞进了自
己的卧室。快则快矣,姿态却依然优美,显得曼妙婀娜。

  卧室和书房中间只隔着大厅、雅厅和暖阁,她很快就看到了坐在床上仍不断
哽咽的无月。

  彩虹站在床边拉着他的手,正不住柔声安慰着。

  夫人急道:「彩虹,无月怎么了?」

  彩虹忙见礼恭声说道:「小婢也不清楚,我刚进来,正想问他呢。」

  夫人忙上前坐在无月身边,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有些焦急地问道:「我的宝
贝儿,你是不是病了?」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却不见发热。

  无月止住哽咽声,说道:「乾娘,我没事儿,只是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又梦
见一群黑衣人手持寒光闪闪的利剑追杀我,好可怕啊!」

  他曾多次做过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噩梦,据夫人分析,这可能和他两岁时
曾目睹亲生父母惨遭杀害,而他自己则被亲人扔进灌木丛中才逃过一劫的惨痛经
历有关。她心中大定,心道:「还好他没事,否则如果因为我的这一过失让他受
害,那就百死莫恕了!不过他老是做这样的噩梦终究不是好事,以后可别变成了
癔症。我得想法找名医为他治一治。」

  她突然又想起什么,问彩虹道:「对了,你怎么在这儿?」无月虽然年纪不
大,但她已深深领教过他身上那股魔力的厉害,实不愿自己手下这四个如花似玉
的女子和他再有过多接触。

  原来刚才北风在雅厅里听见无月嚎啕大哭,情急关心之下,以为又出了什么
大事,心急如焚地飞身想闯入夫人卧室,不过随即想起夫人才吩咐过,不让她擅
入内室,只好硬生生地又急停下来,转而让彩虹进去看看他出了什么事。

  夫人听彩虹说完事情的原委,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你
出去吧。」心中暗道:「北风丫头如此关心无月,看来真是入魔已深,将来还不
知要吃多少苦头呢。唉!这四个苦命的丫头,原本打算让她们平平淡淡过完一生,
谁知命中该来的终归要来,就拿今晚来说,连我都差点没能逃过暗算,一切都是
劫数啊!」

  整整一夜,她都是在懊恼、气愤和羞愧的心理状态下度过的,第二天一早便
亲自带着飞霜前往地宫锁龙洞,让守卫将兰儿提到刑室。审问兰儿时,这家伙昨
晚挨了夫人重重的一脚,以夫人雄霸天下的刚猛内力,他哪里禁受得起,此时坐
在椅上已经奄奄一息。若非昨夜北风怕他死掉,为他度气延命,他根本就挨不过
这一夜了。

  夫人挥退飞霜和守卫们之后,才走到兰儿身边问话,却见他双目紧闭,脸上
毫无血色、神智模糊,已经说不出话来,显然昨夜那一脚让他受了极重的内伤,
一付随时就要断气的模样。她只好伸出右掌搭在兰儿的背心,内劲暗吐,一股强
大的真气顿时灌入兰儿体内。这股异常霸道的真气沿着兰儿经脉游走一圈,迅速
催动他体内的血脉再次流转。

  兰儿脸上迅速恢复了血色,他慢慢地睁开了双眼,见是夫人,似是微微一怔,
喘息着叫了一声:「夫人……我……饶命啊!……我也是……也是想活命才……
出此下策……」

  夫人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露声色地问道:「我想知道,你昨夜是如何做
的手脚?至于说饶命,那是不可能的!难道你忘了我是女王、罗刹女王!即便要
玩,也该是我玩男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种猥琐小人来玩我?你竟敢煞费苦心
地下药暗算我,居然还想活命吗?」

  兰儿知道自己必将一死,冷笑道:「既然终归要死,我为什么要说?我即便
要作鬼,也要夫人作个糊涂鬼。」

  夫人冷笑一声:「的确都是死,不过死法可大不一样。你听说过千刀万剐这
种死法么?就是刽子手用刀把死囚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削下来,往往削几百刀
之后犯人都还没有断气。那种疼啊!嘶嘶!死囚最后都是活活疼死的!」

  兰儿浑身哆嗦起来,却仍咬紧牙关不说话。

  夫人阴沉地笑道:「你还是不想说是不是?飞霜那丫头干这种活儿可是最拿
手,有一次处置一个叛徒,足足削下他一千余片肉才死掉。看来,我还是将你交
给她处置吧?」

  兰儿依然如故,默然无语。

  夫人狞笑道:「看来你还真有点骨气。你知道我是怎么处罚犯错的女囚么?
我把她交给行刑队那二十多个彪形大汉,任由他们当众轮奸,直到她的肚子肿涨
得比孕妇还大,最后才让人用刀捅进她的阴户,将她活活疼死!看来你是打算逼
得我用这种酷刑,来对待二姨娘咯?」

  兰儿终于扛不住了,实在不忍心令她遭受如此苦楚:「夫人到底想要我怎样?」

  夫人冷笑道:「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若老老实实回答我,我可以让你死得
痛快一些。否则,哼!」

  兰儿这才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昨夜我在茶里放了烈性春药。」

  夫人点了点头,沉吟着道:「这一点当时我也有所提防,可是我运功试过,
茶水里明明豪无毒性啊?」

  兰儿道:「夫人有所不知,我这种烈性春药很特别,分为阴毒和阳毒,单独
服用的确毫无毒性,但阴毒和阳毒混合在一起之后就成了剧毒。」兰儿到底还是
有所保留,不愿泄露家乡黄白合欢花之迷。

  以夫人的智慧自然一点即透,恍然大悟地道:「怪不得!昨夜你烹茶要用两
只茶壶,我原本还以为那是你烹茶流程上的需要哩,原来你是把阴毒和阳毒分别
放入两只茶壶中,然后各斟上一杯让我喝下。难怪我喝的时候明明无毒,最后居
然还是中了招!」

  兰儿点头道:「不错,而且不管是阴毒还是阳毒,都是世上极为珍稀之物,
单独添加在菜肴、酒水或茶中,味道都会变得特别香醇。夫人虽然中了招,总也
算饱了口福,这东西连我自己都舍不得品尝呢。」

  夫人娇笑道:「怪不得那茶喝起来会那么香!」

  兰儿见了夫人那等神情,心里来气,心想自己反正要死了,就成心想气气她:
「被人稀里糊涂地暗算,夫人难道一点都不难过么?」

  夫人心里勃然大怒,脸上忍不住怒火隐现,却一闪而逝,对兰儿嫣然一笑,
媚声道:「我跟一般女人不一样,绝不会拿别人的过失来惩罚自己,我又没做错
什么,为什么要难过?」

  兰儿脸上现出猪哥相:「一向听闻夫人极善内媚之术,那身材,啧啧!」

  夫人风情万种地笑道:「你也不赖呀,唉!若非我心里早有了无月,我还真
舍不得杀你呢……」

  她眼中闪出一丝冷酷戏谑之色,手上用力一拉,顿时将兰儿的命根子硬生生
地扯了下!

  兰儿胯间顿时血流如注,痛得他再次昏迷过去。

  其实也难怪夫人如此残忍,毕竟嘴上说归说,昨夜差点被暗算之事让她有些
无颜面对天真无邪的无月,甚至可能会失去他,这对她来说简直比死还要痛苦百
倍!

  夫人将飞霜等人招进刑室,毫不留情地当众宣布:「兰儿昨夜违反禁令,竟
敢半夜私闯后花园,理应受五马分尸之刑!无月心地善良,如果让他知道兰儿将
被这种酷刑处死,必定会前来为他求情,因此不许任何人将此事告诉他,也免得
令他受到不必要的惊吓!」

  飞霜领命,立即率人将兰儿带出城外,在荒郊野岭将他五马分尸之后,草草
地埋葬在荒野之中,连墓碑都没留下一个。

  被关在地宫悔过窟中的花影也受到牵累,饮食奇差不说,还遭到夫人派去的
丫鬟仆妇们轮番羞辱欺负,夫人这才解了恨,府中上下人等对她愈发心怀敬畏。

  待飞霜等人返回之后,夫人也未再召见飞霜听她讲述处理兰儿的经过。飞霜
做事一向干净利落,即便夫人让她去行刺当今皇上她也不会有丝毫犹豫,让她办
事夫人非常放心。

  夫人此刻心里想的是仍被关在地窖里的花影,打算亲自前去见见她,想看看
她经历过这些天的羞辱和折磨,是否已有悔过之意?也好视情形决定到底该如何
处置她。

  周府地宫位于宅院地下,是一处规模宏大的地下工程,里面分布着无数间大
小不一的石室。这些石室就象一颗大树的树叶一般连绵不绝、星罗棋布,而通往
各个石室的甬道就象那无数根枝桠,将所有石室以并联或串联的方式连成一体。

  每条甬道都设计得曲折延绵、独具匠心,相互连贯,每隔五丈左右的距离就
会出现两条分岔路口,没有主干道,俨然一座迷宫一般的地下宫殿。除此之外,
甬道内布满各种机关暗器,足以让任何武林高手防不胜防。

  不知其中奥妙之人,进去之后若没有专人指引,只需走上一盏茶功夫便会被
这些岔道搞得头昏脑胀,感觉甬道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在里面转来转去,再
也找不到原先的出口。被困其中之人即便侥幸逃过了各种机关暗器的攻击,也会
被活活饿死在里面。

  这样一座地下宫殿不说别的,光是通风系统就是一项庞大工程。

  其中靠北那片石室区域被称为「秋水宫」,是供夫人藏身的所在,布设极为
奢华,只有一条甬道与之相通,一直由专人负责守护。南侧那一片由八个院落、
数十间石室构成的区域便是「悔过窟」,全是关押犯错的内院女眷的囚室,也就
是花影被囚禁之处,里面床帐被褥、座椅妆台等倒是一应俱全,只是失去了自由
而已。

  地宫的东南角有上百间石室,这些石室非常特别,四壁、地下和天花板上均
装有厚厚的铁板,结实的铁栅门上面挂着沉重的大铁锁。这片区域便是「锁龙洞」,
看起来似乎也是囚室,只是不知用来关押什么样的犯人。

  曾关押兰儿的那座水牢,就是「锁龙洞」中的一间囚室,那里面除了铁壁、
铁门和锁龙洞中其他囚室一样之外,就没有其他囚室中那么好的待遇了,齐腰深
的污水、刺鼻的恶臭,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夫人将兰儿关在里面,足见对他的
痛恨到何种地步!

  夫人被北风等人簇拥着来到悔过窟,首先在美轮美奂、堪称神州奇迹的地下
花园里逛了一圈。虽已是初冬时节,但阳光通过洞顶的巨大水晶和湖水照射进来,
发出蓝幽幽荡漾着波纹般的光芒,使得这片地下花园看起来光怪陆离、温暖如春,
绽开的花卉种类比地面上还多,树叶也更绿。

  她边赏花边叹气:「韵儿成天胡搞瞎折腾,可她想出的这个点子实在妙极,
就是太花钱了!」她说的是大女儿周韵,年初夫人看出有些不对劲,一咬牙一跺
脚将她远嫁扬州首富苏家。

  北风点头道:「可不是,若大小姐肯认真做点正事儿,还真是个人才。」这
些人中,恐怕唯有她有些怀念这位超猛超恐怖的大小姐,毕竟大小姐虽然比夫人
还要狂暴十倍,可她不仅不会对无月施暴,还会护着自己的弟弟。

  转过一圈,夫人让守卫打开二号院囚室的铁门,独自一人走了进去,被关在
里面的就是花影。

  再次见到这位夺走无月处子之身的女子,夫人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火花,见
她虽然脸色苍白而憔悴,显然被羞辱和折磨得不轻,但她的衣裙依然整洁,鬓发
也丝毫不乱,夫人不禁冷笑一声:「二妹很善于打扮自己啊,即便到了如此地步
也仍是光鲜迷人,真是我见犹怜。难怪能让如此多武林人物着迷,兰儿和无月也
相继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花影平静地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姊降尊纡贵来到这儿,不会仅仅为
了来取笑我的吧?」

  夫人叹息一声:「在地窖里待了这么些天,二妹心境反倒恬淡了些,真是难
得啊。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反省得如何?大家姊妹一场,我即便打算要你的
命,也会让你死个明白。」

  花影平静地道:「这几天小妹仔细想过了,我是有错,但我也自有苦衷,应
该罪不至死。无论怎么说,大姊今天能来一趟,给我一个申诉的机会,小妹还是
非常感激的!听说兰儿已经死了?而且死得很惨,连全尸都没留下?」

  夫人斥道:「不守妇道,和其他男人私通,按家法还够不上死罪么?说实话,
若非看你是烹茶方面的大行家,舍不得人才,我才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你说得不
错,兰儿是死了,你消息还满灵通的嘛!是送饭的丫头告诉你的么?」

  花影脸上闪过一丝悲哀,不服地道:「我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家里虽然
不算富裕,但父母疼爱,姊妹之间和和美美,日子过得很充实,很满足。可正是
大姊一手操办,把我和下面几个姨太太纷纷娶进周家大门,即便锦衣玉食又如何?
即便老爷在府中的时候,也很少跟我们这些姨太太待在一起,咱姊妹几个看得出,
老爷心中只有大姊,却不知大姊为何生在福中不知福,对老爷那等冷淡……」

  慕容紫烟叱道:「那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还是说说你自己吧!」

  花影幽幽地道:「怎会不关我的事?我们这些姨太太虽有丈夫,却守着活寡,
活得也没有尊严。老爷每年一多半时间都在苏州,大姊也是女人,知道这些年我
是怎么过来的么?午夜梦回,形单影只,没有一个可以说说知心话的人。大姊以
为我不知道么?即便我的贴身丫鬟瓶儿,也是大姊安排的眼线。我是再也无法忍
受了,我是女人,我也有女人的需要啊!」

  夫人心知她说得也是实情,虽贵为周家大院的主母,她的爱情生活同样是一
片空白,不由得叹息一声道:「关于这一点我也理解,所以也并未干涉你和兰儿
之间那些污秽之事。」

  她随即脸色一沉,「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勾引无月!我早跟你们
这些姨太太们打过招呼,不许你们接近他。而你!不仅找机会接近他,竟然还敢
勾引他上床!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大姊心狠手辣!」说到后来已是声色俱
厉。

  花影眼中露出哀求之色,低声说道:「大姊息怒!我知道您早年痛失幼子,
所以非常疼爱无月,也知道大姊怕我们这些姨娘把他带坏,所以一直都没有跟他
过多接近。」

  夫人冷哼道:「那为什么十天前的那个晚上,你……」

  花影有些委屈地道:「那天夜里的经过,当时我就给飞霜交待清楚了,想必
她已向大姊汇报过。当时我原本是出于好心,为了讨好大姊,怕他一个人夜里乱
跑不安全,才用最好的茶留住他一起赏梅聊天,是想找机会设法哄他回秋水轩的。」

  夫人冷笑一声:「你这个贱人!还真会编故事啊,死到临头还敢骗我,哼!
飞霜是对我说过你交待的事情经过。既然你这么好心,为何没见你把他送回秋水
轩,反而带到你的桃花苑里乱搞去了?」

  花影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迷惑之色:「大姊,那天夜里的事情我不能说自己
是冤枉的,可我真不是故意为之!这事儿说起来十分蹊跷,那天夜里和他一起赏
梅时,我为了哄他高兴,好找机会劝他早些回到秋水轩,便手把手地教他一些我
自己总结出来的烹茶心得。」

  夫人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你跟无月如此亲近,不就是想要诱惑他么?
说实话,我还真佩服你的魅力,居然能把他迷成那样!连下面都……」每当想起
那场面她就忍不住妒火中烧,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花影忙接道:「大姊请容小妹先把话说完吧……刚开始还好好的,可是后来
……后来……不知咋回事,我的身子就有些不对劲儿了,乳房和乳头胀得……胀
得比当年生下孩子后,给宝宝哺乳期间还要厉害!下面也……也痒得慌,恍惚中
感觉他就象当年我那个小宝宝,心里有种很想把他抱进怀里喂他吃奶的冲动,所
以就……就……」

  夫人冷叱道:「就因为你母性发作,就可以成为勾引他的理由么?」

  花影摇头道:「不仅如此,当时我就象是被鬼迷了心窍一般,那么冷的天,
心里却有一股欲火上下乱窜、越烧越旺,搅得我意乱情迷,跟兰儿在一起都从未
如此动情过……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爱他、疼他,和他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除此之外再无他念,然后就……这事儿连我自己都迷惑不解,说出来也实在让人
难信,所以也没跟飞霜提起过,但我对大姊说的的确都是实情!」

  夫人心里暗自诧异:「难道又是他身上那股异香惹得祸?以他的容貌,和他
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股子诡异魔力,连我都无法抗拒,还有北风这丫头,苦行僧
一般修炼二十年,那么深厚的道基,也都被他这种魔力冰消瓦解。也难怪这淫妇
……唉!无月啊无月,你这个专剋女人的小魔星,以后不知还要害多少女子,为
你神魂颠倒啊!」

  她已明白,这事儿不全怪花影,但此事对她造成的伤害太大,便只是轻描淡
写地道:「该说的你都说完了吧,好好在这儿继续反省,以后怎么办我再考虑考
虑。」说完离开了悔过窟,顺便又带着北风等人来到北侧的秋水宫,仔细地考察
了一下那儿的机关埋伏和防卫情况。

  机关埋伏依然犀利无比,布防于各处机关枢纽的守卫们反应敏捷,警惕性也
很高。布防于秋水宫的是清一色的精卫队女队员,一身白色劲装,年纪都在二十
左右,容貌十分美丽,个个身怀绝技,又各有专攻,全部来自精卫队最为精锐、
由北风直辖的上黄旗。

  经过一番仔细考察,一向御下极严,对属下非常挑剔的夫人也感到十分满意,
此处是她以后经略中原武林,进而谋取天下的中枢地带,自然容不得有一丝大意。

  回到秋水轩已是日落西山,虽已入冬,但西山之上那片晚霞却依然灿烂。夫
人驻足院中回廊,负手静静地欣赏着一天中那最后的精彩瞬间,片刻之后那抹亮
丽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地间也仿佛顿时陷入一片迷雾之中。辉煌总是那么短暂,
美丽最易夭折,黑暗却总是显得那么漫长,人生何尝又不是如此?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夫人声音低沉地吟道,似乎在缅怀
逝去的青春年华,令她伤感的是,自己的青春岁月,除了在关外以血腥征服获取
的大片领地,和在中原建立起的武林霸业,似乎再也找不到一个值得怀念的精彩
瞬间,她心中默念着:「我的青春岁月没有出现过日出时的辉煌,绝不能任由那
晚霞的灿烂再从我身边悄悄溜走!」

  传上晚膳,她和无月一起在餐室进餐。有几天没出门了,无月胃口似乎不太
好,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夫人的胃口却一向好得惊人,吃掉一只浇上柠
檬汁的乳鸽,重约一斤的水煮猪肉和羊肉各一大块,和几只鸡蛋,她很少吃米饭
和面食,筷子用得也很别扭,跟一般女子的饮食习惯似乎不太一样。

  见无月只吃了一点便放下筷子,她不由劝道:「怎么又不吃了?你正是长身
体的时候,应该多吃点才能长个儿。你看你身材这么瘦小,府中有些同龄的女孩
子都比你高大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虐待你。你看我这么能吃,所以才长得
这么高大健壮,才有力气打败敌人。」

  无月笑道:「我又不喜欢打架,为什么要长得象您一样高大健壮呢?对了,
今天您出去忙了一整天,都干嘛去啦?」

  夫人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说道:「下午我去二姨娘那儿看了看。」

  无月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二姨娘怎么样,还好吧?您会杀了她
吗?」

  夫人心里有些不快:「我服侍你十几年,也未见你如此关心过我。你跟她也
没相处多长时间,就对她念念不忘,你对得起我么?难道在你心中,她真的就那
么好?」

  无月忙陪笑道:「瞧您说哪儿去了?毕竟您好端端地坐在这儿,叫我怎么关
心您呢?二姨娘被关在地窖里受苦,人家只是有点同情而已嘛。在我心中您才是
最大的啦,我可是片刻都舍不得离开您,睡觉时没您在身边我都害怕。您瞧,一
天时间没见我都很想念您的,要不干嘛要问您去了哪儿呢?」

  他这张甜嘴哄得夫人心花怒放,忍不住揽住他的身子啐道:「你呀!真是我
的小魔星,最大的本事就是哄女人开心。你知道么?你越是这样,以后我就越舍
不得和你分开了。」

  无月奇道:「咱们在一起不是好好的么?以后干嘛要分开?」

  夫人看着他那双晶亮纯净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你已经长大了,还跟着
乾娘睡,外面都有人说闲话了。」

  无月奇道:「都说些什么呀?」

  夫人把那些闲言碎语一一告诉了他,然后问他:「听了这些闲话,你觉得一
直这样跟着我睡还合适么?」

  无月不假思索地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跟您睡习惯了嘛,没您在身边我
就睡不踏实,我才不怕别人说什么闲话呢!昨天夜里就是因为您半夜不知跑哪儿
去了,我才做噩梦,吓醒之后您又不在身边,我就更害怕啦!」

  夫人怜爱无限地道:「是是是,都怪我不好,半夜里没事儿乱跑!所以你也
该体谅得到,你夜里独自跑出去,我到处找不到你的心情了吧?你以为我不愿象
这样一直陪着你吗?可你以后终归要成亲,到那时就该你妻子陪你啦,即便我再
不愿意,也只有和你分开呀,至少咱俩不能再在一起睡了。」

  无月认真地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娶妻呢?」

  夫人耐心地道:「你不娶妻怎能生小孩呢?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你们萧家就剩你一个独苗,难道你忍心让萧家绝后么?」

  这事儿还真说到无月心里去了,他怎能让身处另外一个世界的父母失望?思
索半晌之后,他很认真地说道:「那我就要您作我妻子,要您为我生小孩,只是
不知您愿不愿意?」

  夫人实未想到,一向知书达理、苦读圣贤书的他竟会说出如此大悖伦常的话
来,不禁心情激荡地道:「我怎会不愿呢。」

  无月叹息一声道:「唉!只可惜您是老爷的妻子,又是我的乾娘和师父,娶
您为妻实在于理不合,我也只能想想而已……」

  夫人感觉心跳加速:「这个倒不是问题!在咱老家有着」父死子妻其继母
「的古老习俗,虽已废止,但人们对娶继母为妻并不太在意,何况我只是你的养
母?我只需让老爷休掉,你便没了乾爹,娶我就名正言顺了。」

  无月一脸迷惑地道:「真是这样么?这、这和圣贤书上说得可不太一样……」

  夫人知道他酸劲儿一上来,又要开始掉书袋、啰嗦一堆大道理,赶紧打断他
道:「你是我的养子,当然要随咱老家的习惯,我才不懂你看的这些所谓圣贤书
呢,你也不用管它。其实真正的问题是,我比你大那么多,你不在乎吗?再过十
几二十年,我可真就变成老太婆了。」

  无月摇头道:「这个我倒不在乎,在我心中您就是最美最美的大美人儿,跟
年轻姑娘差不多,再过几十年也不会老的。」

  夫人动情不已,简直被迷晕了!智力直线下降到弱智儿童的水平,一双妙目
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忍不住在他脸上、额头、眉眼和鼻子上吻个不停,最后死死
地吻住了他的双唇,唇舌之间抵死缠绵不休,激动万分地昵喃道:「无月,我爱
你!我不愿作你的乾娘,也不愿作你的师父,只想作你的妻子!无论你以后如何
对我,我都会对你死心塌地的!」

  如此火辣辣的亲热场面夫人倒一点不担心会被人看见,因为若非她的传唤,
没人敢进来打扰她和无月用餐和休息……

  一番激情之后,无月趁夫人稍稍松开密合的樱唇之时,对她说道:「这几天
待在家里闷都闷死了,明天我想让北风姊姊带我去沂南围场狩猎,好不好?」

  夫人妙目流转,脸上露出一付上当受骗的神情,扑哧一笑道:「搞了半天,
你这小子灌了我那么多迷汤,原来是有目的的呀?」

  无月很无辜地道:「这是我突然想起来的主意,在您眼中我就是那样的小人
么?」

  夫人笑道:「是是是!你当然不是小人,而是一个大男人,大男人当然不会
欺骗小女子咯。你要去可以,但我要亲自带你去,其他人我不太放心!」

  无月哀叹道:「若是您带我去,这儿也不许去,那儿也不能跑,只能规规矩
矩地坐在当间儿,拿箭去射被他们赶过来的猎物,这那叫打猎,那是看别人打猎,
我还怎么玩啊?求求您饶了我这一回,就让北风姊姊带我去吧。您不是才说我是
一个大男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呢?」

  夫人今儿得了他一席话,感觉扫清了许多障碍,心中喜悦无限,直到此刻智
力仍未恢复到平时的一半。在如此幸福的时刻,她实在不忍扫他的兴,只好答应
了他的请求。

  出得餐室,她将北风召来吩咐道:「无月明天想去打猎,活动活动。你去挑
选一批武功好、脑子也够灵光的精锐属下,备好马车、打猎的装备和马匹,明儿
一大早就由你亲自带队,陪无月到沂南围场去打猎。」

  北风迅速石化,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看了夫人身边的无月一眼,感觉一
向不怎么灵活的舌头似乎更加僵硬,说话很有些吃力:「夫人是叫我?……我陪
无月去围场打猎?」

  她感觉夫人最近的情绪实在有点反复无常,十天之前还示意她少和无月接触,
是以她没事尽量不进入秋水轩,只是在外围巡视,即便在路上遇见他也尽量躲开,
免得惹来嫌疑,可现在夫人却要她带无月去围场打猎?

  她对夫人绝对忠诚,一如她对爱的忠诚,忠诚度过高的人往往都是实心眼儿,
脑子不太灵活也不太会转弯,也难怪她此刻一头雾水!

  夫人颔首道:「对,就是你,还有你直辖的精卫队上黄旗……嗯,就带二纵
队去吧,队长艾尔莎足智多谋,路上可以给你出出主意。说实话,除了统军作战、
冲锋陷阵,你在其他方面实在太差。」随后又千叮咛、万嘱咐,命北风一定要保
护好无月的安全。

  北风躬身应诺道:「喳!夫人放心,只要我活着,无月就会没事。」随即转
身准备行装去了。

  无月没听懂夫人和北风的对话。在这间内室中,这些和夫人关系最近的罗刹
门核心成员和夫人的对话,他时常听不懂,但跟随夫人多年,他已学得非常谨慎,
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府中罗刹门精卫队这些成员,无论级别多高,为了
好奇心掉脑袋的不在少数,所以,他姑且认为这是罗刹门的暗语。

  由北风带人随行护卫,夫人当然放心,这世上能让北风死的人实在不多,算
上夫人也数不出几个,她的忠诚更不用怀疑。夫人唯一担心的是北风陷入得太深,
通过一年来大女儿和北风等几个事例,她已看出萧无月这一生必将情孽牵缠,以
后不知会有多少红颜知己。她一向最疼爱北风,知道这丫头是个实心眼儿,不愿
看到她将来受苦。

  此刻已是掌灯时分,夫人吩咐小丫鬟打来热水,和无月洗漱一番,在卧室中
一边下棋,一边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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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7章慕容身世

  无月在右上角五三位落下一颗黑子,飞,随口说道:「乾娘,您怎么很少跟
我提起乾爹,也很少跟乾爹在一起,不象赛伯伯和莉香阿姨那般?」

  夫人应了一颗白子,随口应道:「你下棋总是这么保守,就知道守住边角,
靠圈地和防守就能赢么?你要学会怎样去抢别人的地盘……嗯~你说老爷?很简
单,我不爱他。莉香夫妇伉俪情深,当然另当别论!」

  无月奇道:「这就是孩儿不明白的地方,您既然不爱乾爹,当年为何要嫁给
他呢?」

  夫人叹息道:「那是一桩为了部族利益促成的婚姻,原非我所愿。既然提及
此事,我倒要问问,我这样对你,你……你难道没什么感觉么?」

  无月挠挠头道:「您是我乾娘,当然对我很好咯,没什么感觉啊?」

  夫人含情脉脉地道:「不仅仅因为是你乾娘,我才对你好,若对你仅仅是母
爱,怎会……你是我朝思暮想、午夜梦回魂牵梦绕的心上人,才会对这样的!」

  无月睁大了双眼,似懂非懂地道:「真的啊?」

  夫人气道:「当然!要不然为啥那天夜里你竟然跟花影那贱人在一起鬼混,
我会那么生气?你是唯一让我真正动情的男人,每次我跟你分开的时候我都好想
你,连夜里做梦也总是梦见你,这种感觉真的好奇妙!本来我也以为这是天性的
母爱之情,但后来发觉远不止这些,我不想再作你的乾娘,也不想再作你的师父,
一心一意只想作你的女人,替你生儿育女的妻子,乾娘对孩子的母爱显然不应该
是这样子。」

  说完这些,以她特立独行的性格,也依然有些害羞,那张千娇百媚的玉颊居
然绯红起来。其实越是卓尔不群、惊才绝艳的女子,性格就越独立也愈加固执,
这样的女子不会轻易动情,可一旦遇上心爱的男子,便会效春蚕作茧自缚,陷入
情网之中难以自拔,百炼精钢也会化作绕指柔,作出些女儿姿态。

  夫人就是如此,但她依然鼓起勇气,以一种细若蚊呐、娇柔深情的语调向他
细述衷肠,她必须要借次机会表达出对他的爱意。

  无月听罢,若有所思地道:「哦,我明白了,怪不得您的内室从不让男人进
来,却愿意我跟着您睡,我还以为是乾娘特别疼我哩。」

  夫人摇了摇头:「光是我爱你还不够,你也要真心爱我才行。恋人之间必须
要心心相印、相亲相爱,这样才能达到心灵与肉体结合的境界,也只有这样我才
能真正满足,要不我随便找个男人就行了,何苦熬得这么辛苦,就为了等你。所
以我很在乎,你是不是也真心实意地喜欢我?」

  无月很认真地道:「您对我这么好,我当然真的喜欢您了!」这家伙年纪不
大,情商实在很高,似乎天生就懂得在什么情况下该说什么,又不该说什么,尤
其是在女子面前。他知道夫人不愿再作他的乾娘或师父,马上便改了口。

  夫人一把将他揽进怀里,紧紧地拥抱着,颤声道:「我好高兴,今晚真是我
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晚餐时你说以后要娶我为妻,
我虽然也很高兴,但总以为是孩子家随便说说而已,当不得真,现在我已相信你
是真的喜欢我了!」

  无月道:「本来就是嘛,从小到大您一直照料我,我不喜欢您还会去喜欢谁
呢?」

  夫人笑靥如花,心情分外愉悦:「若你遇见别的女子,也像我这样对你,你
会跟她好么?」

  无月不假思索地道:「谁对我好,我自然也要对她好。」他这一生也的确是
这样做的。

  见夫人脸上风云变色,他忙又接道:「当然啦,对她好只是人之常情,并不
代表我会喜欢她。」

  夫人容色稍霁,沉吟半晌之后,有些沉重地道:「无月,你虽然跟了我十来
年,但我心里的许多秘密你仍然不了解。这些秘密已沉甸甸地压在我心里二十多
年,由于其中干系太大,除了随我南下的族人,我从未对外人提及,尤其是汉人。
可我左思右想,觉得相爱的情侣之间,是不该有所隐瞒的,是时候告诉你实情了。」

  无月探人隐私的好奇心并不强,但不愿扫她的兴,便随口问道:「这个隐秘
很要紧么?」

  夫人语气沉重地道:「是的,它关系到家国之兴衰、天下之苍生,我先简略
说说我的身世把。我其实并非中原人,家乡也不在顺天府,更不是王家千金,而
是出生于白山黑水间的辽东女真人。」

  萧无月神情茫然地道:「辽东女真,我似乎听冰姊说起过,但具体情况不太
清楚……」

  夫人笑道:「你还小,那地方不在中原,离此地很远很远,你当然不知道了。
我们女真各部的龙兴之地,还在比那儿更加遥远的北方呢,那儿除了森林就是沼
泽,族人世代狩猎为生,冬天寒风刺骨,积雪盈尺,你这样的小身子骨,在旷野
只需待上一两个时辰就会活活被冻死。所以,我们的祖辈才带领族人南迁到白山
黑水之间。」

  无月忍不住打个哆嗦,他可是最怕冷了,说道:「您从小在那儿长大,难道
就不怕冷吗?」

  夫人脸上露出无比怀念的神情:「我才不象你那么怕冷哩,我很习惯家乡的
气候,你没见我长得高大健美,跟中原女子很不一样么?我们那儿的女子个个都
跟我差不多,身体强壮,性格豪爽坚韧,对敌时可以和男儿一起上阵冲锋陷阵,
才不象中原女子这样小家子气!」

  无月故作很江湖地拱拱手道:「难怪您英风飒爽,气势上有股丝毫不亚于男
子汉大丈夫的英风豪气哩!」

  夫人被他逗得扑哧一笑,啐道:「跟你说这么重要的事儿,你居然还有心情
插科打诨?这事儿要是说出去,弄不好会害你丢了小命儿,懂么?」

  无月伸了下舌头,忙陪笑道:「没事儿,瞧您说得那么沉重,活跃活跃气氛
而已!您接着说,我再不打岔了。」

  夫人淡淡一笑,正色说道:「我出生于辽东女真部落首领之家,父亲沙尔温
被尊为女真之王,母亲名叫德尔玛,是父王的原配夫人,在我六岁时就过世了,
我的真名叫慕容紫烟,王迎香只是化名。我是家中长女,下面还有十几个弟弟和
几个妹妹,但同母的只有两个弟弟,其中大的一个已被父王杀掉。」

  无月忍了半天,很想打岔可又不愿食言,一张粉妆玉琢的俊脸都憋红了。夫
人……哦!该称她为慕容紫烟了,瞄了他一眼,笑道:「怎么啦,有什么问题么?
本娘子特许你打岔一次。你既已知晓我的真名,以后有人在时你仍叫我乾娘或师
父,但私下里,我喜欢你叫我娘子,或者叫我紫烟。」

  无月点了点头,疑惑地问道:「娘子……」他实在很想讨乾娘欢心,特意叫
得这么亲热,可这叫法来得突兀,他不禁左顾右盼:「若是老爷听见我这样称呼
您,非揍死我不可!」

  慕容紫烟冷哼一声:「你大可不必怕他,他若敢动你一根毫毛,我就要他的
命!哼,若非看他是我三个孩子的生父,早跟他掰了!」

  无月轻轻咳了一声:「我是想问娘子,您父亲也姓慕容咯?嗨!这种姓氏还
真少见。」

  慕容紫烟忍不住扑哧一笑:「我爹不姓慕容,慕容也并非我的本姓。我祖母
乃是慕容鲜卑遗族,她有个侄孙女名叫慕容紫烟,也是我爹的养女,比我小一岁,
我觉得她的名字好听,便私下对换姓名叫着好玩儿,后来就都习惯了。父王很疼
爱我,加上我自幼随名师习武,武功高强又极善谋略,小小年纪便能跟随父王带
兵打仗,屡战屡胜,父王也由得我偶尔耍耍小性子,反正两个都是他的女儿嘛,
怎么叫都一样,到后来他偶尔也会叫我紫烟。谁知交换姓名之事,在后来阴差阳
错地弄假成真。女真各部出于政治军事需要,各部落首领之间经常联姻,在我十
岁那年,女真五大部落之一的东阿部首领赫里上门求亲,希望娶我为继室,并表
示联姻后,他愿意率部归附辽东女真部。」

  无月问道:「年纪这么小就要成亲啊?在中原大多要到十三四岁才成亲的。」

  慕容紫烟道:「女真各部普遍早婚,十岁已是正常婚龄。父王舍不得我去作
别人的小妾,又不愿失去这样一个强大部落,便将错就错,将和我换名的养女许
给了赫里。我记得婚礼那天,还差点被赫里的悍妻糟糠所阻。糟糠也是个女中豪
杰,人不仅漂亮,还能挂帅打仗,性情直率泼辣,赫里对她又敬又怕。最后还是
父王好言相劝,婚事才得以完成。自那以后,我就成了慕容紫烟,族人称我为慕
容格格,不过我还真喜欢这个名字。赫里现在已是父王手下最得力的五大干将之
一,他已知道自己娶的是父王养女,也无可奈何啦!」

  无月嘻嘻笑道:「汉代和亲塞外的公主之中,有些并非真正的公主,也有皇
上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远嫁塞外,以自己的养女甚至是宫女来冒充公主出嫁,
大名鼎鼎的王昭君和亲匈奴便是这样。没想到娘子的父王也懂这一招哇,哈哈…
…」说完了还忍不住,一直咯咯咯笑个不停。

  慕容紫烟皱眉道:「你又在取笑我……你是不是笑我身为女子,怎么可能带
兵打仗还屡战屡胜?取笑我是在吹牛吧?我告你,塞外女真各部不逊须眉的巾帼
英雄多了去啦!父王手下除了我武功和战功第一,另外还有好几位能征惯战的女
将,属鸡就是其中战功最为显赫的。」

  大冷的天儿,无月却笑得汗水都快下来了:「我不是笑这个。虽未吃过猪肉,
难道没见过猪跑么?娘子的厉害我可是领教过……」

  慕容紫烟嗔斥不已:「好哇!你敢把我比喻成丑陋的肥猪?看本娘子怎么收
拾你!说!你到底是在笑我什么?」说完一手把住他的小鸡鸡,一手挠他痒痒肉。

  无月最怕她这招,因为慕容紫烟最清楚他哪个部分最怕挠痒,就专挠那儿。
他万分不情愿地、却又熬不住笑得浑身打颤:「好……好娘子饶了我吧……咯咯
咯……我是在笑,咯咯……你们那地名儿和人名儿,咋都那么长啊,听得我头都
晕了。而且,您父王和那、那个女将,名字都好搞笑,您没觉得么?」

  慕容紫烟发狠道:「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取笑未来的老丈人,看我使
出第二招收拾你!」说完作势欲下狠手。

  无月惨叫一声,忙讨饶道:「好了好了,我再不敢了!我还想问您,既然娘
子贵为女真格格,怎会千里迢迢嫁到中原来了呢?」

  慕容紫烟玉颊之上不由露出凄然之色:「出生于王族表面上地位显赫,奴婢
无数,然而却多半命运多桀,除了父王那位养女之外,我家姊妹几个最终都没能
逃过政治联姻的下场,也没有一桩婚姻是幸福的!二十二年前,女真各部之间战
乱不止,父王和我各自率部南征北战,攻城掠地无数,击败九部三万联军,成为
女真各部无冕之王。北风她们四个丫头,以及精卫队部分队长,便是九大部落等
阵亡首领或贵族之女,小小年纪便成了孤儿……」

  无月喃喃地道:「原来北风她们也并非中原人氏啊。」

  慕容紫烟道:「当然,中原女子娇弱不堪,怎会象她们那么厉害!经过一系
列血腥杀伐和联姻,辽东女真部声威大震,父王为进一步扩充实力,便上表朝廷,
希望挥师协助朝廷讨伐高丽,可朝廷竟对我们心怀忌惮,处处提防,不仅不让出
兵,且不顾三线作战,分兵监视我们。经部落首领大会商议,普遍认为这三大战
事一旦结束,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肯定是辽东女真。我们的实力和朝廷相比不啻
于蚂蚁和大象,要想部族生存下去必须未雨绸缪。当时我已看出,千禧朝虽貌似
强大,但皇上已不复年轻时的励精图治,开始深居禁宫,嗜酒、恋色、贪财、尚
气等私欲大肆发作,以采木、烧造、织造和采办为名搜刮民财。千禧十九年皇上
派宦官为矿监税使,四处搜括人民,使百姓怨声再道,造成民变频繁。尤其三大
战役同时发动,丧师、耗银无数,兵连祸结,国库空虚,百姓更加遭难。朝廷之
所以能支撑下去,主要是依靠来自富庶的沿海地区源源不断的财富支持。当时中
原首富当属济南周氏龙和江南李廷弼,济南距关外相对较近,当时山东附近还有
王阿芒起义,我们便打起了周氏龙的主意,希望能釜底抽薪,截断这个朝廷的财
源之一,另一方面也想借助他的财富继续煽动山东附近的农民起事,进一步削弱
朝廷实力,无力对辽东女真用兵。」

  无月点头道:「娘子就是因为这个嫁给了乾爹?」

  慕容紫烟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起初并无和周家联姻的打算,是我主动
请缨,投身于顺天府豪绅王志浩家,化身为他的长女王迎香,他早年在辽东经商,
和父王是莫逆之交,本是我乾爹,把我当亲闺女一般看待。乾爹和周氏龙生意上
有许多来往,这是我投身义父家的主要原因,我的计划是向周氏龙举荐一流保镖,
让我手下武功高强、心思慎密的心腹混进周府之中,暗中给我通风报信、里应外
合,选择最佳地点打劫周府缴纳朝廷的镖银,断掉朝廷这条重要财源。当时这个
计划已部分成功,我有两个心腹经乾爹推荐进入周家,只是短时间无法混入核心
圈,难有大的作为。有一次周氏龙拜访我乾爹,听他说起我自幼师从名师,武功
了得,便提出想见见这位巾帼奇女子。当时我在中原武林已闯荡一些日子,并非
没见过世面的小家碧玉,也就不避嫌疑,出来和他见了一面,才知他也不过三十
出头。周氏龙见我之后惊为天人,当时他文君新寡,于次日再次亲自上门求亲,
希望娶我为妻。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乱了我的计划!我连夜赶回辽东,和父王和
部落联盟大会商议。各部落首领认为,和周家联姻是控制周家最直接的办法,周
氏龙虽是续弦,但原配新丧,我嫁入周家后仍为正室。在我们部落,自来长女如
母,意味着沉重的责任。为了辽东女真能在朝廷卧榻之侧生存下去,父王和我答
应了这桩婚事,以乾爹嫡长女身份嫁入周家,也算门当户对吧。」

  最后这句话颇有自我解嘲之意!

  无月叹道:「没想到其中经过竟如此曲折复杂啊!」

  慕容紫烟有些激动:「辽东女真与中原世代为敌,我的曾祖父和祖父均被官
军所杀,朝廷一再支持和我们敌对的其他女真部落,以此来打击和削弱我们的实
力,我恨透了中原汉人,连带着对丈夫更是充满了鄙视和厌恶,正是他毁掉了我
的青春和幸福!」

  如此一位意志坚忍不拔、豪气冲天的铁娘子,只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内心中
最为脆弱的一面,每当独自面对无月之时,她总是感觉特别放松。

  无月搂住她的腰肢安慰道:「您不要难过啦,不是还有我陪着您么?」

  慕容紫烟动情地紧紧拥抱着他,嫣红的玉颊轻轻地摩挲着他的额头,话语中
透露出千般深情、万分爱意:「你就是上天派到我身边来陪伴我的可爱小天使,
以补偿我的坎坷命运,你给我的灵魂带来了光明,让我知道人世间除了追名逐利、
勾心斗角和相互残杀之外,还有至性至情。嫁入周府的前十年,可说是我人生的
最低谷,嫁给一个不爱的人,远离自己的家乡和亲人,心中的苦楚无人倾诉!我
生来不甘沉寂,也不愿认命的性格,遇上绝境也绝不认输。上天赋予我无比强大
的力量,让我机缘巧合得遇名师指点,让我能够驾轻就熟地运用这股巨大的力量,
使我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强大武功。我变得野心勃勃,积蓄已久的强大力量在我体
内汹涌澎湃,我的身体渴望来一次极为猛烈的火山爆发,任由炽烈的火焰直冲天
际,我要爆发出万丈光芒!让我体内无比充沛的能量、心里无限的屈辱和落寞,
来一次猛烈而彻底地释放!」

  她的音调仿佛一段乐章由低渐高、然后突然进入高潮一般,后来变得高入云
霄、尖锐刺耳,震得无月耳鼓轰然作响,感觉耳膜都要被刺破了一般。她那双美
丽的杏眼精光暴射,令人不寒而栗!

  她的身上刹那间散发出一股遨游九天之上、睥睨天下之慑人威势,这股强悍
绝伦的气势就象有形的力量,浑然天成,仿佛她原本就是至高无上的女王,天生
要让人顶礼膜拜!

  傍在她身边的无月,此刻的心情已不仅仅是用顶礼膜拜可以形容,他俊脸苍
白,眼中露出惊惧之色,心里升起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蔓延全身,不由得微微
一颤。

  由他的异状,慕容紫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忙又紧了紧他的身子,让自己
高亢的音调逐渐转为轻柔,宛如华丽乐章那段狂风暴雨般的高潮过去之后,通常
会迅速变得低沉而哀婉一般,她的眼神流露出些许萧索:「我以武力暗中控制了
周家上下,押解周家产业上缴朝廷钱粮的官军常被我手下截获,三大战役前后持
续十多年,朝廷一时无力对付辽东女真。于是我开始遨游神州,以一身黑衣、面
罩黑纱行走江湖,四处挑战武林各地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各帮各派的掌门宗师
或长老,几年时间内历经大小近百次搏杀,一路所向披靡,每战必捷。」

  无月崇拜地道:「娘子真的好厉害哦!后来呢?」

  慕容紫烟似已陷入回忆之中,凝目思索片刻之后才缓缓地道:「女真部从来
都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征服其他部落的地盘,掠夺粮食、财物、奴隶和女人,
是我们的生存法则,也是种本能,无法征服别人,就只能被别人征服或消灭。我
心想,既为强者,光有虚名何用?为何不能为尊呢?我要做武林之主,建立起庞
大江湖势力,和父王遥相呼应。若朝廷出兵讨伐父王,我便利用散布各地的江湖
帮派力量群起作乱,挑起各地农民起义,必然会耗费朝廷国力和军力,大大降低
辽东女真被消灭的可能性。我开始各个击破,以我的武功和谋略,采用武力征服
和收买人心两种手段逐一吞并这些江湖帮派。」

  接着她从征服昆仑派开始,和无月娓娓道来。

  无月还小,是非观念不是很强,谈不上什么精忠报国,他只是觉得夫人就象
是在讲故事,一个很精彩的故事,他忍不住问道:「昆仑远在西陲万里之外,娘
子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慕容紫烟笑道:「正因为昆仑派离中原很远,平时又很少有门人在江湖上走
动,我下手时很容易封锁消息,便于以后暗中对各帮派下手!」

  过了一会儿无月又插嘴问道:「什么巨雕这么厉害,可以载人飞上天空?我
怎么从未见过?」

  慕容紫烟得意地道:「你的问题还真不少!那些巨雕被秘密养在我家围场里,
明天你跟北风去打猎时,就可以让她带你去看看。不过不许你试着去骑,没我在
身边很危险,从天上掉下来的话小命儿可就没了!」

  他点点头:「嗯,以后您带我骑总可以了吧,您接着说!」

  听到赛伯伯大发武林帖,这可是他最为敬重之人,有些疑惑地道:「您当时
既然是想暗中控制昆仑派,自然希望此事越隐秘越好,干嘛还要授意赛伯伯大发
武林帖,搞什么就职典礼,岂非太过招摇了么?」

  慕容紫烟以欣赏的目光看着他,淡淡一笑道:「无月,你的确是个聪明人,
凡事都能看出其中的关键。你说得不错,若是单论控制昆仑派,我这样高调行事
的确不妥,但你要知道,我的目标是九大门派。」

  萧无月脑海中灵光一闪:「您是想暗中收买?可这些人个个位高权重,有钱
有权有地位,若您不打算仅凭武功折服他们,还能有什么宝贝能打动他们?」

  慕容紫烟眼中露出惊讶、爱慕之色,纤纤玉手捧起他的脸蛋儿亲吻着:「老
天爷!我的宝贝那还是孩子,你简直比大人还聪明!你再想想,除了你提到的这
些,男人通常最喜欢什么?女人又最喜欢什么?」

  无月想了想:「男人好色,女人么……通常爱钱,可钱上面已提到过,其他
我就想不起来了。说起男人好色,这些门派中首脑不是老和尚就是老道士,女色
对他们应该不起作用吧?」

  慕容紫烟笑道:「不是不起作用,只是很难而已,我手下美女……」

  门上传来轻轻敲门声,「夫人,二纵队队长艾尔莎求见。」

  慕容紫烟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才跟你说到我手下这些美人,就
来个冰雪美人,下四旗不少旗主和副旗主纷纷找我要她呢!」扬声道:「进来吧。」

  罗刹门中人称呼艾尔莎为冰雪美人,不仅因为美丽,更因为肌肤欺霜赛雪。
按级别她是没资格进入夫人内室求见的,一来她是北风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二来
足智多谋,颇得夫人赏识,三来她和北风姊妹情深,在北风忙不过来之时,常替
北风照看无月,难免时常进出夫人内室。

  艾尔莎进来恭声禀报:「夫人,围猎行装已准备完毕,明天一大早即可动身,
不知夫人还有什么吩咐?」顺手将一个烤手暖炉塞进无月冰凉的手里,看来这才
是她求见的主要目的。

  慕容紫烟知道她脑子比北风好使,将各项注意事项细述一番,不仅啰嗦,而
且婆婆妈妈,连途中到什么地方才能让无月解手这等小事都有交代。

  看着棋枰,今晚同样是让八个子,慕容紫烟下棋特喜欢绞杀,只要无月的布
局中稍有破绽且腾得出先手,她必定会打入和他绞杀成一团,而且是绞杀高手,
时常吃掉他的大龙。

  无月一心想保住两边两角的布局,可她在右边八四位打入一个白子之后,渐
成燎原之势,他不仅无法吃掉这块白棋,反被这块白棋在右边生根后冲出,将右
上角那块黑棋断掉,原本可以和下面连成一气的那块黑棋现在面临需要做活的局
面,看似很困难,眼看着又要输了!

  他很想找北风支招,可一向对属下说话简洁明了的乾娘此刻啰嗦个没完,他
心中着急,忍了半天,终忍不住插嘴道:「艾姊姊,北风姊姊咋没进来?」

  艾尔莎已被搞得头晕脑胀,生怕有记漏的地方,闻言「啊」了一声,看了看
夫人,迟疑道:「大姊就在外间……」在夫人内室中,大家一般不称呼职务。

  慕容紫烟叹道:「你又想找北风支招么?你叫她进来吧。」后面这句是对艾
尔莎说的,去围场二人天天在一起,还有啥提防的?

  北风进来看看棋局,凝目沉思半晌,伸手在棋枰上一指。在萧无月需要她的
时候,她只想着要全力以赴地帮他,无论是棋枰上还是人生,往往顾不得夫人的
感受。

  她这一支招果然厉害,右上角黑棋不求做活,上下夹攻之下,打入的白棋反
倒需要做活了!北风下棋的风格跟慕容紫烟一样,认为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而
且就棋力来说,她隐隐有超越夫人之势。

  北风出去后,看着棋枰,轮到慕容紫烟皱眉了,「枉我将这些丫头一个个养
大,完了就知道帮你来对付我,韵儿也这样,真是没良心!」

  无月将暖炉塞进乾娘手中,让她烤手,好整以暇地手托腮帮,等乾娘落子,
悠闲地问道:「说起姹女楼,罗刹门中还有这些人么?我咋从未见过?」

  慕容紫烟心中烦躁,很担心要输,心中已将北风不知骂了多少遍,即便对无
月她也不甘雌伏,心不在焉地说道:「姹女楼和精卫队上蓝旗的驻地在城南吟啸
山庄,你自然没见过……」

  想了半天终于将白子落下,才又接着说起为银正道长设套的经过。

  无月不禁叹息一声:「这样的陷阱让人防不胜防,总还是因为贪欲而起。我
感觉银正道长挺可怜的,象这样算计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是否有些不妥?」

  慕容紫烟明眸之中精光闪烁:「我不是一直教你,为达目的,打倒敌人,要
不择手段,踩着敌人尸体一步步走向巅峰,这才是大英雄!心怀妇人之仁,觉得
这也可怜,那也可怜,也许哪天在背后捅你一刀的,就是你曾经可怜过的人!你
想想,当一位大人物做下这等事儿,又被赛西亭」无意中「撞见之后,他最怕什
么?」

  无月不假思索地道:「这些人爱惜羽毛、注重名声,最怕别人知道此事后自
己身败名裂。」

  慕容紫烟笑道:「你再想想,既然怕丑事被人知道,他们该咋办呢?」

  无月道:「要么杀人灭口,要么被您要挟,他们杀不了您,就只好被您要挟
啦,希望您不要把他们的风流勾当泄漏出去。」

  慕容紫烟得意地道:「你的确是算计人的天才!跟着我好好学习,假以时日
恐怕连我都要甘拜下风,呵呵!接下来恒山派掌门烟霞仙子成了我的第二个猎物
……」

  无月奇道:「等等!烟霞仙子不是女人么?难道会被女色所迷?」

  慕容紫烟柔和地笑道:「女人自然不会被女色所迷,当年她在美人榜上……」

  无月一向话多,特爱插嘴,笑道:「您说的是二十二年前的第十五期美人榜
吧?我也略知一二,这个榜单每二十年发布一次,十四和十五期由江湖空空儿发
布,他是有名的侠盗,最权威的选美大赛评委。由他发布的两期美人榜选材范围
极广,很少抛头露面的美女也不会被他遗漏,公认为最权威的美人排行榜。十五
期美人榜排名第一的就是您!而且您比烟霞仙子更加神奇,不仅也是连续两期入
选,而且最近这次入选时已三十九岁!」

  慕容紫烟眼中洋溢着喜悦光芒,轻挽鬓边散乱秀发,叹息一声道:「毕竟岁
月不饶人啊!十六期榜单上我已掉到第五,我那四个丫头全部入选前十。北风第
一,彩虹、摘月和飞霜分列三、六、九名。最令我意外的是飞霜,手上沾满血腥,
成天寒着一张脸,活像天下人都欠了她的钱,居然也入选了。如何?」罗刹门
「美女如云,赶快加入吧,包你享不尽的艳福,呵呵!」

  无月摇头道:「我有娘子就够了,再说」罗刹门「精卫队招录门槛那么高,
每出来几个空缺,平均一个名额下报名应征的高达万人左右,没九大门派长老一
流的身手想都别想!」

  慕容紫烟嫣然笑道:「你这个小诸葛见多识广,可听说江湖空空儿年初发布
了第二期」美男榜「?排名第一的就是你,这个害死女人的小魔王!」

  无月挠挠头,有些迷惑地道:「有么?我咋不知道?您就喜欢逗我玩。」

  慕容紫烟笑道:「信不信由你!进入精卫队的门槛的确极高,但偶尔也会破
格吸纳各类顶级专才,象你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美少年可是很有希望的哟!北风
是主考官,你去走走她的路子,多半会为你开开后门,咯咯!你可别说对精卫队
不感兴趣,我的人出去,只要亮出精卫队的特制腰牌,在哪儿不是前呼后拥的?」

  嬉笑一番之后,无月提醒道:「您还没讲烟霞仙子的故事呢?」他发现乾娘
只要开始讲故事,下棋就容易犯错,他获胜几率大增。

  慕容紫烟再次陷入回忆之中,当年在烟霞仙子身上发生的事情,她此刻依然
记忆犹新,不仅因为烟霞后来成了她的闺蜜,更因为正是在烟霞的行为影响下,
她对无月的感情发生了巨变。

           ************

  今年初,恒山仙霞岭水月宫,无月和晓虹、小津姊弟俩在后花园里玩耍,烟
霞仙子则和慕容紫烟在内室闲聊。

  烟霞仙子叹道:「云帆已和我分居,他住见性峰听风轩,我带晓虹和小津住
在这儿。唉~感情这东西真是难以捉摸,当我觉得已将幸福牢牢握在手心,幸福
却总是转瞬即逝,别人都说我和云帆郎才女貌,结果如何?你觉得虚无缥缈,并
不被人祝福的感情,却往往能得以永恒!就象我和前夫孟天才,他其貌不扬、才
智一般还比我大那么多,别人都说我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可夫妻感情反而
更加持久。」

  慕容紫烟闻言,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个飘逸潇洒的身影……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第008章挑灯夜话

  听她说到失踪的周岩,无月天真地问道:「如果碰巧我就是您那被人劫走的
岩儿,您会象烟霞仙子对待楚云帆那样对我么?」

  慕容紫烟美眸一亮,深情无限地道:「当然会!其实在我心中,时常下意识
地把你当作岩儿。管它什么乱伦不乱伦,我只知道我爱你!我的心和身子都是如
此地需要你!若你真是由我所生,我只会觉得这样的爱更加完美无缺。反过来说,
若我碰巧就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又会像楚云帆对待烟霞仙子那样对待我么?」

  无月沉思半晌,有些迟疑地道:「我会更加敬您,爱您,孝敬您!至于是否
还会娶您为妻,可能就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了,毕竟母子乱伦在中原是很难被人接
受的。」

  慕容紫烟噗哧一笑:「若你象楚云帆一样,有过那样的经历,尝试过那种无
比销魂的滋味,你就不会再象这样犹豫不决了。其实即便真是那样,除了我俩,
谁又知道我们是母子?」

  无月道:「可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拿烟霞仙子和楚云帆之间那么大的
秘密,不是还有我俩知道么?」

  慕容紫烟说道:「算了,不提这个啦,反正都是假设,天下哪有如此巧合之
事?言归正传吧,」

  故事讲完,无月意犹未尽地道:「关于您和武林四隐一仙姑那场百年来武林
中最大的盛事,轰动天下的巅峰对决,江湖上一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我早就
想问您,最终结果到底如何呢?」

  慕容紫烟眼中精光闪烁:「很简单,我胜了,否则他们会给我自由么?我不
愿宣扬此事,是给这些老家伙留点面子。接下来,我在江湖上掀起了一场惊涛骇
浪!」

  言及于此,她眼中精光迅速暗淡,声调也变得低沉:「要说起来,你父母家
人当年惨遭横祸,归根结底也和这场由我掀起的武林浩劫有关。这么多年来,我
一直为此心怀愧疚,希望对你加倍疼爱来减轻心中内疚。」

  无月眼眶一红,摇了摇头道:「当年我全家遭难的情形,我当时还小,已经
没什么印象,不过北风姊姊已详细告诉过我,此事怎能怪您?您不用为此愧疚的。」

  慕容紫烟有些激动地道:「我心里非常感激北风这丫头,当年正是她将你送
到我身边。从那时起,我才从心狠手辣、行尸走肉一般的罗刹女王,渐渐变回原
来的慕容紫烟,我也是有血有肉的女人,心中有了爱,谁愿意做魔鬼?」

  无月恍然大悟地道:「怪不得这些年来,您带我行走江湖时,沿途总有不少
武林高手急冲冲地赶来拜见您,一个个恭恭敬敬、神神密密的,原来这些人都是
您派出去坐镇各地的罗刹门高手啊?」

  慕容紫烟点点头道:「不错!这些人散布于各大门派之中,一直以来,我就
是利用他们来控制各门各派,并挑起中原武林相互火拼。该死的朝廷害死了我的
祖父和曾祖父,处处压制辽东女真,我恨死朝廷,它的子民死得越多,我越高兴!
哈哈哈!……」

  她美丽的娇靥凄厉无比,一阵狂笑之后渐渐平静下来,眼中依然满是怒火,
看起来有些可怕!

  无月看得心里一颤!悲哀地道:「即便朝廷可恨,可大多数子民都是无辜的!
您为何如此恨中原人?中原有许多像我一样可怜的孤儿,从小死了爹娘,若不是
冰姨和您收养了我,我早就饿死了。我算是幸运的,好多百姓因为连年战乱、瘟
疫和饥荒,不是死于兵连祸结就是被活活饿死,为求得一口温饱,在各个城镇、
乡村,卖儿鬻女的人家随处可见,难道您一点儿也不可怜他们么?」

  慕容紫烟依然有些愤愤不平地道:「我可怜他们?谁又来可怜我!若非朝廷
欺压,我有必要来到此地,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么?身边没有亲人的关怀,
没有爱的滋润,那些年我就是这么熬过来的!中原人生性狡诈,到处都是骗子,
有些人为了骗取别人的财物,不惜出卖良心和灵魂!就拿经常到府中送货的李氏
来说,常来常往的邻居,有时高价卖给我们的所谓苏绣,也会有本地冒牌货,还
以为能瞒过李嬷嬷!你说,中原人不可恨么?我的嫡系属下几乎全是我从慕容封
地带来的女真人,连高丽人都有,甚至有几个东瀛人,可就是没有一个中原人,
我根本信不过中原人,禁止属下和汉人通婚!」

  「这么说来,在您身边,只有我一个是中原人,您心里岂不是也信不过我咯?」
无月吃了一惊,想想府中全是异族人,自己置身其中,颇缺乏归属感。

  慕容紫烟微微一怔,注意到自己无意中伤害了心上人,脉脉含情地凝视着棋
枰对面那张俊秀绝伦的脸庞,柔声道:「你当然例外!也是唯一的例外!我从来
没有信不过你,我未曾想到,在年逾四旬,对今生已彻底绝望的时候,竟又情不
自禁地迷上了你,让我坠入爱河,让我第一次品尝到难以言喻的情爱滋味,为你
吃醋,为你紧张不安,为你心乱如嘛……也是你,让我体会到真心爱一个人,竟
然会是那么痛苦,却又心甘情愿!」

  在无月印象中,乾娘常象刚才这样,一会儿怒发冲冠、豪情万丈,气吞万里
如虎,就象爆发的火山,瞬间将她身侧之人化为灰烬,令人敬畏颤栗!一会儿又
柔情似水,让人如沐春风!感觉伴君如伴虎,闻言有些迟疑地道:「您说得是真
心话么?」

  慕容紫烟神情坚决,毫不迟疑地说道:「我们女真部落的女人生性豪爽,心
眼实,不喜欢拐弯磨角,我可以向你指天发誓,无论地老天荒、海枯石烂,这世
上什么都可以变,我对你的情意绝不会变!若能换得一生和你长厢厮守,我愿付
出拥有的一切……」

  说完深情凝睇,静静地注视着他,心中千般思绪、万缕柔情,只为心中那无
限的期待……

  乖巧的无月读懂了她眼中的含意,一本正经地指天发誓道:「黄天在上,后
土在下,我萧无月今夜郑重起誓,今生今世爱您敬您,待您如妻如母,绝不辜负
于您!」

  慕容紫烟感动得浑身发抖,好容易才将激荡不已的心情平静下来,幽幽地道:
「能亲耳听你说出这样的话,已不枉我到尘世走一遭,你就是叫我马上去死我也
甘愿。这一年来,因为心中有了你,我不再象以前那般痛恨中原人,若假以时日,
也许我会喜欢上这块土地和这儿的人。」

  她也不想想,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尚不知情为何物,他所发的誓,可信度能有
多高?可女人天生感性,在感情方面毫无理性和逻辑可言,时常会被男人的花言
巧语骗得一塌糊涂,上当受骗而不自知,更有甚者,还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
行!

  最难消受美人恩,无月也有些感动:「若真那样就好了,谢谢您为我而改变
心意!」

  慕容紫烟柔声道:「我只想尽快摆脱周氏龙,好好作你的妻子,爱你疼你伺
候你一辈子。」

  无月张口便给:「我好爱紫烟姊姊哦!」

  慕容紫烟扑哧一笑,娇媚无限地道:「你个小滑头!真是个最会哄女人欢心
的小魔王!可我就喜欢听你这些甜言蜜语、哄我开心,简直百听不厌!」

  无月笑道:「那好办!我就天天说甜言蜜语,让紫烟姊姊永远开心!」

  慕容紫烟疼爱地轻抚他嫩白的脸蛋儿:「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抚养大,你是
什么脾性我不清楚么?你说的这些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连我都有些分不清
楚……唉!可我又有什么法子呢?既然认定了你,便是一生一世,即便郎心如铁、
妾意如绵,我也认了,我只能祈祷老天,让你真心待我。不过这些都不太重要,
反正,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什么也不愿再去想,什么事也不
愿再去做,甚至连家国大事,我也不再那么热心。只想永远能象现在这样,和你
待在一块儿,享受这份温馨……」

  上层社会的贵族女人,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物质生活富足有余,精神生活
反而比普通人家的妇人更加空虚,远不象外表看上去那么光彩夺目。饱暖思淫欲,
贵妇大多喜欢和情侣精心营造出温馨浪漫的情爱氛围……似乎永远也说不完、听
不腻的缠绵私语,轻怜蜜爱的拥抱,深情的热吻,然后再……

  可她们的男人呢?也许大多数早烦透夫人这一套,哪能象无月这般,无论多
肉麻的话张口便来,不知恶心为何物!反倒能把贵妇哄得一愣一愣的,感觉情郎
可爱温柔多了,可这多数时候都是假象而已。

  甜蜜中,慕容紫烟想起该告诫一下心上人,关于情侣之间的游戏规则,正色
说道:「我还要提醒你,我知道男人好色,你也不例外,而且你更危险,象我这
么个心如止水的女人,又大你那么多,还是你的乾娘和师父,都不顾一切地为你
发狂,其她女人可想而知!事实也证明,还没有哪个女人见了你,闻到你身上那
股味道能不动心。你也够花,被花影那贱女人一勾引,像只发情的小公狗和她胡
天胡地……哼!」

  见她口气坚决、目露凶光,唬得他浑身激灵灵地一颤,吃吃地道:「我不是
道歉了么?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发誓!」

  见孩子吓成这样,慕容紫烟心中升起一缕柔情,爱怜横溢地抚摸着他的头,
柔声道:「嘘!……你可不要动不动就胡乱发誓,这个誓可不能乱发!其实我看
得出,你绝非笼中之鸟,虽然限于体质无法修炼上乘武功,可你若行走江湖,必
将引来绝世才女相助于你,众志成城,把你推上武林的巅峰。我现在才算明白,
女人最需要的是什么,最值得追寻的又是什么?」

  无月自作聪明地点头道:「这个么,紫烟姊姊不是说过吗,登上武林巅峰,
甚至成为天下之主,那会是多大的荣耀啊!」

  慕容紫烟缓缓地摇了摇头:「以前我的确是这样想的,也一直为之而努力。
可这些绝非女人需要的全部,女人生理上先天就有缺陷,需要自己所爱的男人来
填补。这个缺陷让女人感觉空虚寂寞,有时还令人难以忍耐、倍受煎熬!所以,
但凡是女人,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应该是至性至情的真爱、生死不渝的情郎!」

  无月问道:「那紫烟姊姊打算放弃武林霸业了吗?」

  慕容紫烟迟疑片刻,终又缓缓地摇了摇头:「那倒不会,否则以前辛辛苦苦
打下的庞大基业不就白费了么?可是我既然爱上了你,就不得不为你打算,希望
这种种荣耀,以后能加诸你的头上……」

  聊到此时,棋枰上已挤满纵横交错的黑白子,相互绞杀在一起,已进入残局,
在胜负手无月棋差一着,终究还是输了,但虽败犹荣,毕竟慕容紫烟额上见汗,
嬴得惨烈!

  见他又是一付垂头丧气的模样,慕容紫烟柔声安慰道:「常言道胜败乃兵家
常事,别输了棋就这副模样!」

  萧无月叹道:「这次随北风姊姊去围场,一定要让她尽心指点我一下,免得
下棋老输。」

  见他坐在椅上久了有点冷,慕容紫烟服侍他上了床,自己躲在屏风后脱衣服,
只剩下一条亵裤,披上一件薄纱红色睡袍,这是她多年来睡觉时的习惯穿着,只
是今晚她觉得肥硕的乳房被胸兜挤压得有些难受,就比平时少穿了一条胸兜儿。

  自今年年初开始,不知是因为她过着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生活,食欲一向
很好,还是因为时常让无月啯吸乳头的缘故,乳房和乳头胀得慌,比年轻时涨大
许多,乳头颜色也变得更深,胸脯成天胀鼓鼓的,沉甸甸的雪白硕乳在肚兜里晃
来荡去,渐渐出现即将下垂的不祥之兆,为阻止乳房变得松弛下垂,她以惊人的
智慧发明了这玩意儿来将肥大的奶子托住。

  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以高贵幽雅的姿势慢慢地卸下头饰,成熟女性这身装
束对无月有种神秘而诱惑的感觉,躺在床上静静地看乾娘卸装,已成为他的习惯,
他觉得女人卸妆时的姿态说不出地好看,今夜她没戴胸兜,随着身体的摇摆,隐
约可见丰硕玉乳在半透明的睡袍内晃荡个不停。

  烛光下,丰腴性感的白皙胴体春光乍泄,两粒紫色大乳头轮廓分明,在睡袍
胸襟顶出两个拇指头般大的小山包!

  她知道无月在偷看,那双日渐变得色迷迷的目光,令她有些兴奋,这种表现
说明他正慢慢成熟起来,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开始需要女人了,心里暗想:
「孩子这么大了还跟我睡,那些长舌妇们私下里又该乱嚼舌头了……」

  去年伊始,偶尔会有些风言风语传到她耳中,贴身丫鬟曾向她汇报,个别仆
妇说:「公子这么大了,寻常人家的男孩到这种年纪早就和娘分房睡,不该还留
在内室和夫人同住,夫人太宠他了!」长舌妇们私下还有难听些的议论,不过没
哪个丫鬟敢向夫人汇报而已。

  她何尝不知,以世俗眼光来看,继续和无月同居一室有些不合常理,可她不
在乎这个,在她的部落,对男女之防看得并不严重,女主外的情况很常见。一些
偏远女真部落至今保留着收继婚的古老风俗,「兄死弟妻其嫂」、「父死子妻其
后母」并不稀奇,在她心里,无月娶自己为妻算不上什么。

  她本非常人,自率部征战以来近三十年铁血生涯,难免常和男子打交道,对
男女之防远不如寻常妇人看得那么严重,即便她在乎名声,也舍不得和无月分开,
即便在入睡时。

  当然,不管她多么不在乎世俗之见,在中原待了这么多年,入乡随俗的道理
她还是懂的,这些闲言碎语多少给她带来些许困扰。

  她摇摇头,似乎想把这点困扰从脑海里赶出去,心道:「我想做的事情谁能
干涉?谁敢干涉?别人心里怎么想我有必要在乎吗?哼!中原人真奇怪,自家的
一亩三分地没种好,对别人隐私反而津津乐道,真是吃饱了撑的,庸人自扰而已!」

  抛开烦恼,她愉悦地感受着无月盯在自己娇躯上的贪婪目光,将胸脯挺得高
高的,让他能更好地欣赏那对高耸玉乳,暗自运转真气,施展出独门秘籍「姹女
心魔大法」,这是非常厉害的媚功大法,若非面对心爱的男子,她绝不会施展这
门功夫。

  大法施展开来,散发出强烈的女性魅力,融合于她举手投足之间,但见她杏
眼含春、风情万种,一双水汪汪的多情媚眼似能勾人魂魄,蚀骨销魂的娇艳媚态
和丰腴成熟的体态,薄纱内丰乳肥臀若隐若现,令人血脉贲张,好一个风华绝代、
雍容华贵的美夫人!

  脸上娇羞含蓄的神态,使她看起来是那么娇媚欲滴,更容易撩拨起男人征服
的欲望,对无月嫣然一笑,一脸柳媚花娇,以配合大法令他尽快成熟。

  一年来,在修习内功心法时,她脑海中总会浮现春梦中和他的亲密幻像,由
下体升起的情欲困扰着她,她无法平心静气,最近出现得更加频繁,好几次几乎
害得她走火入魔,无月似乎比同龄孩子晚熟,她不得不用这种手段来诱惑他。

  她小心翼翼地揭开绣着鸳鸯的粉红锦被,钻进暖烘烘的被窝里,本想脱得一
丝不挂,给他更大程度上的感官刺激,但怕露出有些不雅观的微微隆起的小腹、
略微下垂的乳房,也为保留更有诱惑力的神秘感,她才穿上这身半裸装束。

  成熟丰腴肉体浓郁的骚媚体味,以及无月身上与生俱来且愈发浓郁的异香,
刺激着对方的性神经,二人不自觉地向对方身子靠拢。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老是浮现出十天前那个夜里,花影和无月抱在一
起纵情交欢那一幕……

  她忍不住妒火中烧!令她倍感屈辱的一幕,偏偏令她感觉无比刺激,令她的
情欲无比亢奋!

  人们在白天自制力较强,晚上夜深人静睡在床上,自制力下降,想象力却很
丰富,任由思绪毫无边际、肆无忌惮地胡思乱想,肆意幻想着隐藏在内心深处离
经叛道甚至变态的场景,最为禁忌之事也敢于用思想去触摸,享受由幻想带来的
刺激快感,意淫就诞生于这样的时刻。

  最近她每晚上床都是这样,做出些挑逗媚态给这根木头疙瘩看,甚至刺激他
的敏感部位,希望他产生生理反应,然而这一切无济于事,令她很是沮丧!更令
她生气的是,花影,她瞧不上眼的荡妇,却轻而易举和他勾搭上!

  她对男人还不太了解,男人要的女人是「在外是淑女,床上是荡妇」这种类
型,花影成功的关键就是她瞧不上眼的荡妇二字。

  不过生气归生气,花影和无月那幅活春宫般的火辣场面,对她感官上的刺激
比兰儿的烈性春药还厉害,因为其中有无月,她亲眼目睹他那根小鸡鸡勃起,且
那么硬,这对她有着无以伦比的刺激作用!

  她春心大动、媚眼如丝,双颊潮红若桃花,辗转反侧间不小心将无月给弄醒,
他嘟囔着道:「今夜真是好冷!」卧室里燃烧着火炉,睡的又是热炕,怎么会冷?
主要是他先天气血不足,身子单薄,又很挑食,所以特别怕冷。

  她摸摸无月的手,果然冷冰冰的,怜惜地拉过他的双手,习惯性地塞进自己
温暖的大腿之间,夹住了替他暖手。

  这是她对无月的性辅导。半年前她曾经教无月玩这种刺激的游戏,他的手习
惯性地伸进亵裤,摸索乾娘阴户,天真无邪地问道:「您和二姨娘这地方咋这么
多毛毛啊?为什么我下面一点毛都没有?」

  慕容紫烟斥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荡妇!」

  控制住情绪,她曼声应道:「傻孩子,成熟女人这地方多半都会长出阴毛,
我的特别多罢了,你以后也会慢慢长出来的。」

  无月这种举动很放肆,但她毫无排斥之意,甚至觉得刺激。

  手指继续深入,进入翻得很开的大肉缝中,摸向洞口边,捏住凸挺的阴蒂玩
耍,又叫道:「哎喲!您这儿怎么老是这么多水,今晚特别多,黏乎乎地弄得我
一手都是!您是不是经常尿床哇?」

  若以女人发情时乳房发胀、奶头涨大、阴部骚痒的厉害程度,以及流出的淫
液多寡,来考察女性生殖器的生育能力、性能力和交合时生理反应的敏感程度,
慕容紫烟超过几乎所有的年轻姑娘和中年女人,甚至超过她年轻的时候。

  作为一代尤物,她认为只有自己才能在房事方面令无月得到最大的满足,她
的呼吸急促,仍然耐心地解释道:「那……那是女人动情时流出的水水,不是尿
床?」

  无月说道:「咦!乾娘这儿怎么没小鸡鸡呢?我都有。」他本想说二姨娘也
没有,但想起忌讳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被摸得浑身颤抖,腻声道:「亲亲小宝贝,你是男孩子当然有了,女人怎
会有那个丑东西?难道你没摸出来,我那儿有个涨鼓鼓的肉包,那是阴户,上面
有条裂开的长长肉缝……」

  无月手指揉揉大肉缝,感觉里外都糊满了黏乎乎的水水,问道:「女人这地
方都像这样子么?张得开开的,好多水水哦!」

  她腻声道:「未婚女子不一样,肉缝是闭合在一起的,水水也没这么多。只
有已婚妇人那儿才是裂开的,年纪越大肉缝也张得越开。女人在动情的时候,才
会流出这么多水水。」

  无月继续探索着:「我一直很奇怪,您这地方没小鸡鸡也罢了,为何有个洞
儿哩?肉洞儿也是张开的,也和未婚女子不同么?」

  她被挠得「嗷」地叫了一声,压制住心中的痒痒解释道:「那个肉洞就是女
人的屄,女人生孩子就是从那儿生出来的。未婚女子的屄也是闭着的,洞口有层
处女膜覆盖着。我的宝贝儿还真聪明,懂得举一反三的道理!」

  无月的一根手指已挠入肉洞之中,她忍不住又娇吟几声,喘息渐渐急促起来,
定了定神接着说道:「我该教教你了,让你体验一下女人身上最隐秘处到底是什
么样子,免得你娶了媳妇还傻乎乎地什么都不懂。」

  无月好奇地道:「少年男女成亲前都要学会这些么?」

  慕容紫烟说道:「那得看情况……我还是先教你吧,女子成年后要想怀孕生
孩子,得和男人交合,交合的姿势虽多,但本质上就是把你这根小鸡鸡塞进女人
的屄洞之中来回抽动,直到小鸡鸡在里面射精,有时那些幸运的女人还能得到高
潮,高潮特别剧烈时,还会泄出阴精!」

  无月问道:「那您呢,泄出过阴精没有?」

  慕容紫烟将手伸向他下体,试图把小辣椒弄得翘起来,娇媚地笑道:「喔!
小宝贝儿,你……你摸得我那……那儿好……好痒!我也要摸小鸡鸡!我对你乾
爹没感情,你可能无法想象,没有爱的夫妻生活多么难熬,我怎会得到满足?」

  无月天真无邪地安慰道:「不用难过,您不是教过我男女交合的方法么?不
就是把鸡鸡插进您下面这个肉洞里面嘛,屄洞这么宽大、那么湿滑,我的鸡鸡不
大,应该能进去,您试试和我交合,也许我能让您得到高潮呢!」

  慕容紫烟笑道:「当然要试了……对了,这次你去围场一定要注意言谈举止,
尤其是对北风,别来不来就揽住她的腰,亲热得过火……」

  无月有些不满地道:「这些年来一直是北风姊姊在照料我,就象我亲姊姊一
般,姊弟之间亲密一点又咋啦?」

  慕容紫烟趁机板起脸教训起来:「你以为跟谁都可以这样么?那要相亲相爱
的恋人才可以,就拿我来说,只有我真心爱上的男人,我才会和他如此,真正让
我动心的男人只有一个,以后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兰儿那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自然是自寻死路!我哪象你,随便什么贱女人都肯跟她上床,一付色迷迷的样子,
想起来我就生气!」

  无月天生风流种子,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显然和夫人不一致,却不便和她辩驳,
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慕容紫烟循循善诱地道:「晚饭时你说过,以后要娶我为妻,说明你也是爱
我的,你和其他女子上床就是不对,知道么?」

  无月说道:「嗯,是我错了,不是对您认过错了么?还挨了打……」

  慕容紫烟长叹一声:「无月,你是我心中的大英雄、大豪杰,是我唯一可以
依靠的男人。我渴望征服天下,即便成功,我依然还是乞丐,乞讨你的爱的乞丐!
我的身心更渴望被你征服……我不希望你在我面前显得萎萎缩缩,上面的头也就
罢了,连下面那个小脑袋也抬不起头……」

  最后一句话说得她心痒痒的,点燃了爱的火花,女人的情欲往往就象这样,
经过一番郎情妾意、缠绵情话,积累到一定程度才迸发出来……

  她搂紧无月,低头再次和他热吻起来,娇喘之声响起,玉乳已涨,股间已湿,
感觉痒酥酥地,今夜她迫切需要更进一步……

  意乱情迷之中已春潮泛滥,伸出纤纤柔荑在小鸡鸡上轻轻捏了一把,继而逗
弄起来。既然已敞开心扉,那就让自己的久旷之身,也向心上人彻底敞开吧……

  在她看来,无月已算成年男子,好多与他同龄的少年都已结婚生子,无月天
赋异秉,性方面绝无问题。

  可在无月心目中,她作为铁娘子的形象远比她作为一个美丽女人的形象要深
刻得多,和她一起缠绵,难以找到和二姨娘在一起的那种激情。

  慕容紫烟热吻逗弄了半晌,屌儿依然如故,还是一只垂头丧气的小公鸡。

  她有些失望,低声问道:「你和花影在一起时,屌儿雄赳赳气昂昂的,知道
你能够人道,为何跟我就不行呢?是否因为你总有些怕我,所以缺乏激情,也不
敢对我动手动脚?」

  无月面露羞赧之色,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道:「的确有一点,再说……再说
……紫烟姊姊在我心中就象天上仙女一般,我只是一个凡人,不敢轻易亵渎仙子。」

  慕容紫烟幽幽地道:「我就知道大概是因为这个,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夜
夜同床共枕,对枕边人缺乏兴趣,反而对野女人兴趣盎然!我不想做你心目中的
所谓仙子,我只望你把我当作需要爱的普通女人,一个狼虎之年、渴望和你恩爱
缠绵、纵欲交欢的风骚徐娘,就像花影那样……唉!……无数个夜里我搂着你睡
觉的时候,看着你玉雪可爱的脸蛋儿,闻着你身上阵阵令人销魂的体味儿,我就
心痒难挠,股间痒痒地流出好多水儿,乳儿也涨涨的……你摸摸看,今晚水儿特
别多……嗷!就是那儿,你用力揉一揉啊……知道么?我不要你怕我,也不要你
把我当仙女,我只想你爱抚我……象对待花影那样……噢!……粗暴地顶进来肏
我……肏妈妈的屄……哦!……实在不行,你不妨换换脑筋,把我当成你亲娘…
…嗯!就是这样,咬住妈妈的大乳头吃奶……呜呜呜……嗷!咬紧一点,使劲啯
奶!……妈妈的屄好痒!想咬乖儿子的屌儿……」

  无月嘴巴和手都不空,支支吾吾地呢喃着:「妈妈……我好想妈妈……」

  在慕容紫烟春情荡漾、饥渴难耐的娇吟声,和无月的呢喃声中,她感觉手中
屌儿微微一涨,又轻轻点了下头,心中升起无限希望,娇嗔无限地道:「我的儿,
看来你跟楚云帆一样,也是个小变态,提起妈妈就有些来劲儿……哦……以后平
时你叫我紫烟姊姊,在床上就叫我妈妈吧,本来我也是你的乾娘,跟你妈妈差不
多……我要你抬起头来,挺着铁棒占有我、征服我,把我变成你的女人!」

  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对妈妈没多少概念。在慕容紫烟面前,如同
许多有着严厉母亲的孩子一样,压抑感远多于亲情。所以任凭她如何待他,无论
半裸贵妇的火热柔软胴体是多么诱人情欲,他始终无法象面对花影那样为所欲为。
然而,此刻身子被春情荡漾的火热肉体环抱,耳中听着她的深情呼唤,感受着她
温柔的抚摸,充溢情欲渴望的热吻,他怎会全无感觉?

  他喃喃地道:「我只要紫烟姊姊,不再另娶啦。」

  慕容紫烟媚声道:「你有了我,根本就不需要别的女人了。我最近除了」姹
女心魔大法「,又练成一种很美妙的房中媚术,配合丰富的房事经验,保证可以
让你享受到最大的快乐,还不会伤到你的身体。其中有种缩阴之术,别看我那儿
总是敞开的,洞儿有些大,可一旦你那根屌儿插进来以后,它就会像嘴巴一样合
拢起来不断地用里面的小肉芽」咬「你的屌儿,一定会咬得你很舒服。你以后就
能体会到,在外我绝对是最端庄最贞节的女人,和你在床上亲热时会变成一个淫
妇,一个需索无度的女人,夜夜都会缠着你和你纵欲交欢,我一个你都招架不住,
那还有精力去搞别的女人!当然,我年纪实在是大了些,但奇怪的是,虽然我尚
未找到」合欢花「中的白色雌花,原以为无法功德圆满,可最近竟练成了驻颜之
术,可保持目前的容貌许多年不变!」

  直到现在,她还没弄明白,兰儿给她下的淫药中就含有合欢花白色雌花,她
其实服用过了,驻颜之术能够功德圆满,一点都不奇怪!

  无月喜道:「那您岂不是可以变回一个小姑娘的模样啦?」

  慕容紫烟无限神往地道:「我当然做梦都想,那样看起来我和你更般配些,
可毕竟最近才练成的呀。哼!你哪里懂得,我这种年纪的成熟女人才最迷人最有
诱惑力,你见过的那些年轻丫头,谁的乳房和臀部比我更丰腴更性感?我能保持
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心满意足啦!这样我就有充足的时间和你恩爱缠绵,为你生儿
育女。」

  无月大为惊讶:「您虽然驻颜有术,毕竟四十一岁了,还能生孩子吗?平时
我见到生孩子的都是年轻小媳妇儿呀?」

  慕容紫烟笑道:「傻孩子,我月经正常,经水比年轻时还足,只要我在排卵
期和你行房,自然能怀孕,而且比少妇们更容易怀上呢!我与普通女人不同,出
身贵族之家,我保养好得多,你刚才摸我下面的时候,不是发现水很多么?比我
少妇时期和丈夫调情时流出的淫水多得多,一方面因为我保养有方,另一方面我
爱你。每当把你搂进怀里亲吻时,我就渴望掏出乳房给你喂奶!下面也会流出许
多淫水,经常将我的亵裤弄得湿透,黏乎乎痒酥酥地十分难熬,有时甚至连裤子
都会浸湿一块,害我不得不跑回房里偷偷换掉,那上面好大一股腥味儿!看目前
这种情况,再过三十年我仍然能够和你同房,还能怀孕哩!」

  无月不解地道:「可我从未见过您这种年纪的妇人生孩子呢。」

  慕容紫烟解释道:「你之所以从未见过,不是因为中年妇人已经没有生育能
力,只不过她们往往在受孕后偷偷把胎儿打掉罢了,中年女人生育能力比小媳妇
们还要旺盛哩!」

  无月叹道:「唉!她们怎么如此残忍,肚里的胎儿也是一条性命啊!为什么
要打掉胎儿呢?」

  紫烟夫人柔声道:「好些中年妇人都是偷情怀上的,敢正大光明地把胎儿生
下来么?」

  无月问道:「既然这样,在乾爹把您休掉,您和我成亲之前,岂非也不能为
我生孩子么?」

  慕容紫烟意气风发地道:「我不同,我是女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天下人
谁敢管我?谁敢笑话我?你乾爹的事儿好办,过些天我就和他做一个了结,咱俩
再把婚事办了,以后在一起就名正言顺了。以前为了辽东女真的利益,我不得已
接受了这桩不幸的婚姻,导致我雄心勃勃地想在武林中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可对你动情之后,争霸武林的雄心壮志渐渐烟消云散,一心一意只想找个无人打
扰的地方和你隐居起来,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平静生活。」

  如狼似虎的中年贵妇有些骚痒得熬不住了,几下将他脱得一丝不挂,将自己
的亵裤褪下,扯开胸襟露出丰满柔软的硕大乳房,坐起身来将他抱进怀里,托起
右乳让他吮吸大乳头,还把那条沾满了蜜汁的亵裤裆部凑向他鼻孔,气喘嘘嘘、
媚态十足地道:「我……我的宝贝儿……我熬不住了,闻闻妈妈的亵裤,上面的
味道骚不骚,刺不刺激?小鸡鸡快翘起来,象对花影那样使劲顶我呀,我现在想
要你肏我!」

  ……无月下体似乎仍没有多大反应……

  她有些焦急地道:「我摸了半天,小鸡鸡怎么还没有翘起来?这样无法顶进
私处,我们怎能行房呢?我再试试,把它放到洞口边,用我的热水水泡泡,看看
能不能把它泡得翘起来。」她调整臀部的位置,把多毛的肥蛤和下边的小鸡鸡凑
在一起,淫水黏得小鸡鸡上到处都是,遗憾的是小鸡鸡始终未能真正地站起来!

  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就在于,女人的情欲如同涓涓溪流,缓缓汇聚成一池小溪,
才能达到相当程度的亢奋,在爱爱前喜欢花大把时间和心上人营造温馨浪漫的气
氛,再进入主题。而男人就像一根爆竹,心仪女人的一个媚眼、一个撩人姿态,
往往就可以引爆勃勃情欲!谈情说爱的时间越长,除了初恋之外,大多男子反而
没了兴致。

  无月就属于这种状况,他也无法改变,他和她之间是由女方主导一切,在他
比较冲动的时候敢动她一根指头么?一个男人,无论是英雄还是懦夫,多半喜欢
粗暴地蹂躏女人、征服女人,发泄欲望,毫无自主权的他,自然有些性趣缺缺!

  慕容紫烟忍不住大发娇嗔:「哼!和花影在一起丑东西硬起来那么长,跟我
在一起就不行啦?看来你是骗我的,你根本就不爱我!」

  无月挠了挠头,忙陪笑道:「哪有此事,我哪敢骗您!不过这事儿的确有点
古怪,我也闹不明白,大概是因为当时二姨娘要我和她互舔下身,对我很刺激,
所以……所以……要不咱俩也像那样试试?」

  慕容紫烟玉颊羞得通红,气得暗自咬牙,无月居然想让心高气傲的她去学情
敌的骚样,她怎拉得下那个脸面!不禁娇羞无限地啐道:「呸!你以为我会跟她
一样不要脸,这种下流的姿势我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也罢,反正以后我俩在一起
的时间还长,你的」少阳心经「也未练成,过早接触我和花影之流性欲旺盛的妇
人,对你身体也不太好。咱们赶紧睡吧,明天一早你还要跟北风去围场打猎呢,
这事儿过些日子再说!」

  今晚终于放开胸怀,向他清楚地表达了自己心意,又如愿以偿地把义母子关
系变为情侣关系,她终于有了爱的归宿,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对她来说情欲的宣泄反而不太重要,幸福地看着他沉沉入梦,自己却兴奋得
无法入眠,只好用手刺激她那骚痒难禁的私处,幻想着和他翻云覆雨的情景,直
到快天亮时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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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9章北风

  周家围场,位于巍巍八百里沂蒙山腹地沂南县境内,距济南府约七八百里,
是由沂水和蒙水所夹持的一片广袤河套平原,并围场南部便是两河交汇处。沂水
滚滚,蒙水悠悠,将围场东西南三面环抱,北部是绵延起伏的沂山,钟灵毓秀,
仪态万方。两河一山构成围场自然边界,将中部逶迤的丘陵和南部三角平原囊括
在内。

  此地草树葱绿、灌木丛生,依山带水,风景绝佳,加上西部的蒙山,形成两
山两水的风水宝地。在两河交汇处以南十多里之外,古代齐、鲁、莒三国交界处
的阳都古城,历来英贤辈出,人杰地灵,烟水之胜,轶于江南,是三国著名军事
家诸葛亮的诞生地,唐代书法家颜真卿的故居。

  几十万年前,这块土地上就有先民繁衍生息,创造出灿烂的大汶口文化和龙
山文化,留下大量夏、商、周和汉代文化遗址,夏代沂南属东夷,商属人方,西
周至春秋为阳国,秦代设立阳都县,隶属琅琊郡,沿袭至两汉、三国和西晋,到
东晋五胡乱华时期连年战乱,汉人大量难逃避难,这片河套三角洲已无人烟,逐
渐荒凉下来,河口以南的阳都也淹没于历史烽烟之中,成为供人凭吊的古迹。

  后赵石虎将此地圈进皇家猎场,慕容鲜卑的前燕国、慕容垂建立的后燕和慕
容德建立的南燕,均将此处作为王家猎场。随着岁月流逝,朝代更迭,这片土地
频繁变换主人,深处山区交通不便,不适农耕,成为荒芜之地,到本朝这片广袤
的草场为周氏家族所有,被改为牧场。

  慕容紫烟出生于世代游猎为生的女真部落,与鲜卑人一样弓马娴熟、性喜狩
猎,嫁入周家第六年将牧场又改回周家围场,供她秋冬季带队狩猎。

  清晨,一行长长的队伍由济南府西城门鱼贯出城,队列中央是辆宝马香车,
拉车的四匹高头骏马毛色枣红、鲜亮神骏,全是塞外名种,香车装饰奢华大气,
气势不逊裂土封疆的皇子王孙,三十名矫健威武的骑士在前开路,车后跟着数十
骑殿后,鲜衣怒马将马车围在中央,沿官道浩浩荡荡向南疾驰,绕过泰山西麓,
沿官道经新泰、蒙阴和紫荆关,目的地沂南围场。

  济南城南是广袤山区,沿途要经过历山、方山、泰山、龟山、徂徕山和蒙山
等,道路崎岖。

  左侧车帘掀开,现出一位年约十四岁的绝美少年,生得面如银瓶,鼻如悬胆,
唇若涂丹,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对人好像含有强大的吸力,衬着玉面朱唇,
朗目修眉,赛似天上金童,远胜人间子都,瑶池仙品,旷世无双,正是无月。

  他远眺群山,心里暗自嘀咕:「乘马车不如骑马,还可以欣赏沿途山水之胜。」

  一个白衣蒙面的矫健身影驱马上前,语含责备地道:「无月,夫人有交代,
沿途你不能露面,快将车帘放下!」

  每次出府他便会原形毕露,变得好动,说话百无禁忌,何况这次没有慕容紫
烟同行,感觉好轻松,闻言不以为然地道:「我说冰雪美人,」将在外,君命有
所不受「这道理您都不懂么?」

  艾尔莎笑道:「对,姊姊脑子笨,只知道听命行事。我看你呀,出来就得意
忘形了,你不叫姊姊,乱叫我什么呀?」

  无月嘻嘻一笑:「我觉得这样叫才贴切呀,姊姊本来就是冰雪美人嘛,幸亏
你蒙面,否则一路上准摔倒一大片,还不知有多少路人会变成呆子呢,呵呵!」

  艾尔莎面纱下也不知是什么表情,半晌之后才啐道:「这话你对大统领说还
差不多。」

  正专心驾车的北风回头说道:「妹子,没事儿又来招我。」发觉无月脑袋伸
了出来,忙皱眉道:「无月,好好坐车里,把车帘放下来。」语声温柔,就象一
位长姊正谆谆嘱咐着她的兄弟。

  同样一句话,不过由她说出还真管用,无月极不情愿地缩回头放下车帘。

  艾尔莎伸伸舌头,「大统领就是大统领,你以为夫人不在,就没人能管你了
么?」虽和北风情同姊妹,但性格大为不同,艾尔莎活泼开朗,不象北风那般沉
静木讷。

  无月在车厢里唤道:「喂,美人姊姊,这一路出来既不让我骑马,又不能看
风景,一个人坐在车里好闷,您进来陪我聊会儿。」

  艾尔莎没好气地跳上车辕,对北风说道:「大统领,您进车厢陪他聊会儿吧,
我帮您驾车。」她一直觉得无月和北风郎才女貌,堪称天生一对,也看出了北风
的心思,可她一向不善表达,心里暗自为她着急。

  北风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我进去也跟无月没什么话说,
还是你进去陪他吧,你俩在一起总是有说有笑。」她多少还是有些顾虑,想避避
嫌疑。

  艾尔莎叹口气,实在不知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打开前门钻进车厢,坐在
萧无月身边闷闷出神。

  无月笑道:「美人姊姊,怎么一进来就变哑巴啦?」

  艾尔莎横了他一眼,将油纸包拆开,拿起一个杏脯塞进他嘴里,皱眉道:
「我觉得大统领最近闷闷的,好象不太愿意见你,到底是怎么啦?」

  无月伸手拿起一个蜜饯海棠果塞进她嘴里,嘴里吃着东西,含糊不清地道:
「我也纳闷儿,最近北风姊姊很少进入秋水轩,在院子里遇上了还绕道走,有意
避开我。这次特意求夫人要跟北风姊姊一起去围场,就是想问问她到底是咋回事
儿?」

  艾尔莎说道:「你问了吗?最近她心情可是很不好,也不常到练武场去督导
精卫队训练,把上黄旗八百号人全扔给我一个人管。想想真是为难,我不过是二
纵队队长,怎么好意思去指挥另外七个队长?」

  无月说道:「上黄旗本该单独设一个旗主的,北风姊姊是精卫队大统领,属
下数千精锐,杂务够多的了,又兼上黄旗旗主,还要负责侍候夫人和我,咋忙得
过来啊?我都替她犯愁!照我看呀,艾姊姊多谋善断,怕是很快便会升任上黄旗
副旗主了,甚至旗主都有可能。」

  艾尔莎道:「我倒没想那么多,能在大统领手下好好做事就成。」

  无月点头道:「你这样想当然没错,但我看得出,夫人和北风姊姊可是都很
欣赏你的。」

  艾尔莎微微一笑:「我就发现,你这个脑袋呀,特喜欢琢磨事儿,看似啥也
不操心,其实心里透亮。」

  无月叹道:「我这也是被逼出来的,伴君如伴虎啊!我很小就学会了看人脸
色行事,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都是很有学问的。若没有这点儿自我保护能力,唉~」

  艾尔莎笑道:「瞧你说得这么严重!照我看,夫人每次揍你都是雷声大雨点
小,知道有人会进去护着你才能下那等重手。你仔细想想,大小姐和北风姊姊都
不在附近的时候,夫人揍过你没有?」

  无月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没有,然而那等可怕的场面仍令他不寒而栗,心里
不禁一阵抽紧:「大小姐倒还罢了,拉着我跑开就没事,可北风姊姊每次挨得好
惨!」眼圈儿有点发红。

  过世的家人没给他留下什么记忆,北风和慕容紫烟对他的恩情,他倒是无一
刻或忘,当然周家两位小姐对他也不错,这几乎就是他的全部亲人了。

  艾尔莎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以后不要忘了北风姊姊的恩情就对了。她这
辈子可真是很不容易,从小接受那么残酷的训练,学成后从血海之中一路拼杀下
来……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不要让她受委屈。北风姊姊这种性格的女子,
若是再遇上一个薄情郎,一定再也迈不过那道坎儿!」

  无月动情地说道:「我会的……等我以后有那个能力,一定买一座大宅院给
北风姊姊,找最好的丫鬟侍候她,辛苦了半辈子,真想让她好好享享清福!」

  艾尔莎眼眶也红了,「她可没指望你这个,对一个女人来说,你以为有大宅
院住,有大群丫鬟侍候就是享福么?不一定,她、她没跟你说过什么吗?」

  无月奇道:「说什么呀?」

  艾尔莎摇摇头,「没什么……你可以问问北风姊姊,她想要什么。我、我出
去赶车,让北风姊姊休息一会儿。」

  车辕上,艾尔莎接过马缰,冲车厢里努努嘴,北风皱眉迟疑着,艾尔莎急得
咬住嘴唇朝身后甩了几下头,状似哀求,北风这才进入车厢,坐在角落里,离无
月远远的。

  无月坐过去靠在她宽厚的肩头上,北风习惯性地抬起右手,犹豫一阵缓缓放
下,又再次抬起……犹豫半晌,最终还是伸手揽住他脖子,抚弄着他的发丝……

  车厢之中好一阵沉默。萧无月抬起头,北风呆呆地看着他,眼中神色复杂之
极,怜爱、心醉和落寞、孤寂兼而有之。她从未学会该为自己争取什么,夫人不
仅没教她,甚至有意淡化她这方面的意识,为她塑造出只知付出不思回报的性格。

  无月轻轻叹了口气,问道:「北风姊姊,咱俩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从前您常
常带我到后花园和营房里玩耍、捉迷藏,照顾我、爱护我,就象大姊姊一样,最
近为何却老是躲着我呢?在院子里每次遇上,您也总是绕道走,故意躲开我,是
不想看见我么?」

  北风轻咬着嘴唇,实不知该如何回答,沉吟半晌才下定决心似地说道:「是
的,这些天我的确是在躲着你,我也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不过无月,你只需记
住,姊姊永远……永远也不会……不想见你!」她从未象此刻这样软弱无力,不
是身体无力,天下能承受她全力一击的人数不出十个,无力的是她的心。

  她本还想说:「若十天半月见不着你,我心里就不踏实,就象丢失了什么心
爱之物。」可终究还是没能说得出口。

  其实每次她躲开之后,都会跟在无月身后,目光锁定他的背影,流连忘返,
直到他消失于秋水轩那道圆拱门之中,她还会呆立当地怔神好久……若连续几天
没遇上他,她会忍不住跑到闭关室,躲进绿绒那间厢房里,无月每天都会从那门
前经过两次,风雨无阻。

  她和慕容紫烟一样坚强彪悍,从小就不会哭,即便在一岁那年被辽东女真抓
走、一路被乌雅瑟抱着行走在颠沛流离的泥泞土路上,大多数婴儿哭声一片之时。
长大后更是视流泪为软弱的表现,她的眼泪也和慕容紫烟的一样珍贵,宁可流血
也不愿流泪。

  可这十余天来一切都变了,每当看见他从绿绒窗前经过,她都会躲在角落里
默默流泪,不愿被人看见,尤其不愿让他看见,她只好躲在绿绒屋里好几天不出
门,直到红肿的双眼彻底恢复……

           ************

  她幼年时期还在辽东女真的时候,被夫人寄养在一个贵族之家,负责照料她
和摘月等四姊妹的,就是那位同样也来自叶赫部的女奴乌雅瑟,辽东女真通过战
争掳获的战利品之一。乌雅瑟被贵族占有后有了身孕,后来生下一个儿子,贵族
夫人未曾生育,在乌雅瑟生下孩子刚满月时便派人将孩子抱走,带回去由贵族夫
人抚养。

  乌雅瑟实在思念孩子,时常牵着她的小手偷偷溜到隔壁贵族夫人住的院落门
外,偷看自己的孩子,每次总会忍不住泪流满面。贵族夫人抱着孩子出来散步时,
乌雅瑟总会远远地跟在后面,痴痴地看着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

  每当隔壁传来孩子的哭声,乌雅瑟便会扔下手里的一切,冲到隔壁心惊肉跳
地向里张望,却不敢进去,遇上孩子挨打,她的心都要碎了。

  次数多了,北风天真地问她,「您既然这么想孩子,干嘛不去把他抱回来?」

  乌雅瑟回答:「我是主人的奴隶,生下的孩子本该属于主人的,我怎能把他
抱回来?」

  然而她每次看到孩子时的那种表情,北风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

  在乌雅瑟看来,自己生下的孩子归主人抚养本是天经地义,可母爱天性却并
不受地位身份的约束。北风当时幼小的心灵中很不以为然,可她眼下这些行为却
很象当年的乌雅瑟,她的心情,估计也跟当年的乌雅瑟差不多。

  此刻在一起又如何?无月不属于她,这是命中注定,就象乌雅瑟的孩子不属
于乌雅瑟一般,因为他是夫人的至爱,是夫人情感的归宿,不是她的……她从未
想过他是否应该属于自己,更未想过要收回本该属于自己的心爱之物,虽然她很
想很想,甚至比夫人还想……

  无月拿起她长满老茧的右手,仔细看了看,心中涌起一阵沧桑之感,按说以
他的年纪,是不该有这种感觉的,「我刚才跟艾姊姊说,长大后给北风姊姊买一
座大宅子,让最好的丫鬟侍候您,让您好好享享清福,她说,您未必会喜欢,是
这样么?」

  北风感动地道:「只要你有这个心我就很欢喜了。艾尔莎说的对,真让我一
个人住那么大的宅子,我还真不习惯。」

  无月笑道:「怎会让北风姊姊孤零零地住在里面呢,我会陪你呀,以后有了
几个孩子,宅子里不就热闹了?等姊姊老了,下面子孙满堂,那是多有福气的一
位慈祥老太太啊!」

  北风眼中露出严重向往之色,幽幽地道:「可是谁跟我生孩子呢?生下的孩
子能归我么?」她不禁又想起乌雅瑟。

  无月挠挠头:「这个么,我倒没想过,不过,我想,姊姊喜欢谁,就跟谁生
孩子呗。」他的确没想过,在他心目中北风是最好的姊姊,莉香阿姨夫妇是最慈
爱的父母,他(她)俩的孩子丽儿和艾米是最亲的弟弟妹妹。

  北风摇摇头,「那是不可能的,你知道么,姊姊只是个奴隶,怎能想怎样就
怎样?」

  这也是无月最想不通之处,「北风姊姊,您为夫人出生入死多年,刀枪剑戟
之中闯过来的,而且府中除了夫人和大小姐,就数您最大了,怎会还是奴隶?」

  北风说道:「在女真部落,俘虏就是奴隶,姊姊是九部之乱叶赫部遗孤,九
部联军战败后被抢回辽东女真,所以无论在府中级别多高,也还是奴隶。你说的
这些对姊姊是种奢望,我也没指望,能看着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我就已经心
满意足。这些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你都快跟我一般高了。」粉腮摩挲着他的发
梢,胸中爱怜横溢。

  若是上天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仍愿选择世世为奴,
痴情无悔!

  无月低声道:「都说叶赫部出美女,难怪呢,我听紫烟姊姊说,你可是两年
前十六期美人榜上的第一美人哦!你晓不晓得?」

  北风心中一跳,由称呼上的变化,她敏感地发觉二人的关系又深了一层,虽
然明知会是这样的结局,她心中依然一阵刺痛、若有所失,怔神好半晌,才心不
在焉地问道:「你认为姊姊是不是呢?」

  无月猛地点头道:「当然是咯!我还从未见过比姊姊更美的大姑娘呢!」

  北风玉颊之上笑意隐现:「只要你认为是就好,至于美人榜上是否有我,姊
姊才不在乎呢。其实夫人才是真正的第一美人,我没法和她相提并论。」

  无月奇道:「那是两回事……美人榜上排名第一那是多大的荣耀啊!让全天
下的人都知道姊姊是第一美人,姊姊怎能不在乎呢?」

  北风耸了耸眉道:「全天下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如何看待我,很重要
么?」

  这下换成无月心中一窒,天下第一!这是多少热血少年男女梦寐以求的荣耀
啊,可北风姊姊居然不屑一顾!

  又是一阵沉默,北风想了想又说道:「我还要提醒你,别再惹夫人生气,大
小姐出嫁之后,再没人能护得住你。」

  附近的青州和莱州是风筝之乡,虽已过了秋天放飞季节,天上依然飘舞着几
只精巧美丽的风筝,有飘逸的美人形、长长的蜈蚣形……远远地就象浮在天际的
几只蚂蚁。

  他撩开车帘一角,凝视着那些风筝,他小时最喜欢玩这个,「说到大姊,最
近她有信过来,大发牢骚,说想回娘家省亲,夫人不准,她可是很不满哩!唉,
不知她在扬州苏家最近过得怎样?」清澈明亮的眼睛似蒙上一层薄雾。

           ************

  扬州苏家乃当地首富,江南可追溯十余代的书香世家,底蕴雄厚扎实,非一
般暴发户可比,老爷苏大恒早年进士及第,家中独子苏羽笙乃大名鼎鼎的江南四
公子之一,才华横溢、俊逸不凡。

  苏老爷最近很是火旺。年初儿子成亲时他大摆喜宴,将附近有头有脸的亲朋
好友统统请来,希望给一直人丁不旺的苏家增添一些喜气,未曾想婚礼被新娘子
要死觅活地闹得鸡飞狗跳,在亲家母强行干预下才草草收场,弄得宾主尴尬之极,
他更是脸上无光!他和夫人一心盼望着早些抱上孙子,可大半年过去,儿媳的肚
子没有发生一点令他欣喜的变化,胸前反倒凸挺了些。

  大堂上,一家子围坐枣红色黄花梨木八仙桌旁,正在用午膳,唯独少奶奶周
韵缺席。她每次过来,一家子人的目光在她肚子上瞄来瞄去,感觉很是别扭,干
脆就懒得过来了。

  对这个桀骜不驯的少奶奶,苏老爷和夫人有些无可奈何,自她嫁入苏家,府
中平均每天就会发生两起严重伤人事件,府中上下平均每人被她痛殴过两次,下
人们见她如见瘟神!惹毛了她,连丈夫、小姑子甚至公婆都敢动手!

  晚间能过来给长辈请安,二老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

  看着埋头吃饭的儿子,苏大恒皱眉道:「羽笙,关于孩子之事我已催过你多
次,我苏家已是三代单传,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爹娘抱上孙子啊?」

  苏羽笙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饭塞菜,一付早饭没吃饱的样子,支支吾吾地道:
「孩儿这么年轻,家里生意这么忙,最近连诗社我都很少参加,哪、哪忙得过来
嘛……」

  苏大恒气得直咬牙!

  富态慈祥的苏夫人搭腔道:「生孩子跟你忙不忙有何干系?是不是韵儿身体
有问题呀?我看,干脆给你讨个二房算了!」

  苏羽笙不满地道:「娘~孩儿年纪轻轻,讨什么二房嘛,真是!」

  苏大恒一拍桌子,「我不管!若三个月后韵儿那边还不见动静,可就由不得
你了!」

  吃完饭苏羽笙悻悻地回到内宅,习惯性地走向书房,快进门时犹豫了好一阵,
又折回往北头走去,少奶奶内宅就在那边。婚后他一直独居书房,已有好长时间
没进内宅,对此事,他要几个在身边侍候的丫鬟严格保密,绝不许让老爷和夫人
知道。

  进入跨院圆拱门,抬眼四顾,院中大树已许久未曾修剪,枝叶遮天蔽日,不
知何时被加高的院墙上爬满墨绿色苔藓,花草全被拔光,显得分外阴森、压抑,
如同无人居住的荒宅!

  进入大厅,他心中有种很不适之感,屋里变化更大,当中的八仙桌和椅子,
以及一应家具摆设不是漆成黑色,就是难看的铅灰色,厚重的蓝色窗帘大白天也
没拉开,将屋里和外面橙黄色的阳光分隔开来,形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空气
中散发着灰暗枯寂的气息,再看看白森森的四壁,给他一种……实难说出口的感
觉……

  他不禁皱皱眉,逃也似的快步走进雅厅,感觉象是穿越一段暗道。终于进入
暖阁之中,他不由松了口气,但见爱妻一身灰衣,一头青丝胡乱地盘在头顶,脸
色跟墙壁一般苍白,独坐铁灰色乌木案头边,他不禁想起翠竹庵里那些面容枯槁
的尼姑,即便这样,他心中依然涌起一阵喜悦之情。

  他脚步轻快的走上前去,周韵似乎一无所觉,低头凝注桌上,不时轻唤着
「娜娜」,嘴里含着一个五彩斑斓的口哨,吹出「吱吱嘎嘎」古怪可怖的哨声,
令他浑身冒出鸡皮疙瘩。

  他凝目看向桌上,怪了,桌面怎会动?天,那是一大堆灰乎乎毛茸茸的东西
在不断蠕动,发出沙沙、吱吱、嘎嘎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那是一群大老鼠!

  他恶心得要命,忙逃出门外,黑漆漆的雅厅中也似幻化出不少老鼠在爬,浑
身又是一阵哆嗦!

  他硬着发麻的头皮唤道:「韵、周小姐……」虽已成亲大半年,他感觉跟她
依然很陌生,称呼起来很是别扭。

  周韵皱皱眉,仍未抬头,漫不经心地道:「小苏,有事么?」如此称呼丈夫
的少妇也很少见。

  苏羽笙远远站在门外,把父母急着想抱孙子的意思大概说了一下。周韵眉头
皱得更紧,冷冷地道:「我的态度你知道。绣榻上现在成了老鼠窝,还有些蛇儿
安家,你若不怕就来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悻悻地回到书房,冥思苦想,如何在父母面前才能搪塞
过去?

  苏羽笙去后,周韵来到院子花园里,隔壁有人在放风筝,仰望青灰色天空,
长长的蜈蚣形风筝斜斜地飞得很高很远,变得象条小小蚯蚓,猎猎飘舞在北方天
际,一行大雁进入眼帘,掠过风筝向北飞去……

  她的目光移向北飞大雁,呆呆出神,午时阳光为那群白雁镀上红边,就象空
中最为绚丽的一抹云彩,渐渐消失于北方天际……

  她刚才无聊得逗老鼠玩,陪嫁过来的丫鬟贞雯吓得躲得远远,此刻不知由何
处钻了出来,站在她身边叹道:「刚才姑爷来过,很快又走了。」

  周韵漫不经心地道:「我知道。」

  贞雯看看她那满是羡慕的神情,低声道:「夫人的来函……您看过啦?」

  周韵眼中倏地闪过一丝怒火,「别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女人!」

           ************

  济南周府后花园,初冬时节午后阳光懒洋洋地洒落梅林,四周一片静谧。闭
关静室,慕容紫烟一身紫色衣裙盘坐于蒲团上,炼气修真是她每天坚持的功课,
已静坐近半个时辰,心中不时荡起阵阵涟漪,带来不安的感觉,始终无法静心练
功。

  刚才过来时路过绿绒厢房,这丫头恭恭敬敬地请她进去喝了杯茶,感觉很不
错,便让她到秋水轩找摘月要了些产自洞庭碧峰的上等好茶,烹制碧秋清茗侍候。

  「都说茶可清心,不知这丫头弄好没有?」她心中暗道,缓缓起身。

  来到绿绒房间,也不知是这丫头算准了时间,亦或只是凑巧,一壶浓淡相宜
的碧秋清茗刚好准备停当。

  绿绒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给她斟上一杯,品鉴一番之后,慕容紫烟不禁大为
赞叹,这丫头茶艺居然已不在花影之下!暗道:「府中看来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一个毫不打眼的小丫鬟居然也能练成这等身手。自花影被囚,无月天天吵着说断
了好茶供应,我也感觉生活中少了一样乐趣,不如把绿绒调到秋水轩侍候?」

  她所不知的是,这丫头在茶艺上已整整下了两年功夫,时常说不尽的好话,
缠着二姨娘学艺,才能达到如此境界。她出来能刚好有茶喝,不是这丫头能掐会
算,也并非凑巧,而是她一直都在烹茶,等到慕容紫烟出来时已放凉了两壶,第
三壶刚刚赶上……

           ************

  蒙山紫荆关附近大峡谷,已下起小雨,阴沉天空下,山腰密林中,一位脸色
苍白却气势不凡的紫袍老人负手而立,正和一位风度翩翩的青衣中年文士低声交
谈,二人身后侍立着十个白衣人,年纪在二十五六到四十岁之间,个个挺胸突腹、
目中精光四射,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武功不俗,队列整齐、纪律严明,似乎出
身行伍!

  下面峡谷北方山道上,远远现出一行长长的车马队伍,往南缓缓而来,紫袍
老人双瞳一阵紧缩,对中年文士说道:「章护法,根据各处暗桩得来的情报,这
一行人马来自济南府,一路上游山玩水,随行人员个个武功高强,且装束怪异,
看起来不似出游的官宦人家,倒像是武林中人。奇怪的是这些人个个都面生得很,
武林中何时冒出这许多不知名高手?上面要我们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见机行事。
以你之见,会是些什么人呢?」

  中年文士揪须沉吟半晌,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根据这行人马的装束和行事
风格,很象罗刹门中人。」

  紫袍老人沉思着道:「可罗刹女王一向喜欢暗中捣鬼,近年来行事变得低调,
此行怎会如此张扬?不象她的风格啊!」

  中年文士笑道:「这只能说明此行之中并无她本人在内。不过看这队人马声
势如此浩大,说明她对此行极为重视,显然其中一定有罗刹门中的重要人物,至
少对她来说极为重要的人物!」

  紫袍老人点了点头:「章护法见解独到,看来正是如此了!」

  话音刚落,一个农夫打扮的中年汉子急匆匆来到二人身前,低头拜礼,躬身
说道:「禀报门主,属下一行已然查明,这队人马来自罗刹门,首要人物为罗刹
门大统领、罗刹女王麾下第一悍将北风,她护送的人名叫萧无月,是罗刹仙子的
养子。」

  紫袍老人赞许地点头道:「干得好!下去休息吧。」随即回头对侍立身后的
白衣人沉声说道:「马上用信鸽将这个情报飞报长上!」

  中年文士问道:「门主打算如何行动?」

  紫袍老人兴奋地说道:「这显然是一条大鱼!咱们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劫走,
有他作为人质,长上就可以此要挟罗刹女王,逼她将罗刹门势力退出江淮地区,
长鲨帮这个大问题也可迎刃而解。」

  中年文士点头叹道:「是啊!这十余年来,罗刹门已经牢牢控制住北武林,
只有南武林还在我方控制之中,也已经被罗刹门压制得快喘不过气来。双方虽然
划江而治,近年江湖上稍稍平静了一些,但在双方势力范围交界的江淮地区,和
关中河套地区始终争夺激烈,双方控制下的帮派之间为了争夺地盘和生意,时常
相互血斗,伤亡颇大。若此计成功,我们兵不血刃便能收回富庶的江淮地区,倒
真是大功一件!」

  紫袍老人有些不解地道:「章护法,老夫一直有一事不明,你一向料事如神,
不知可否为老夫指点迷津?」

  中年文士忙拱手道:「门主何需如此客气,您尽管直说。」

  紫袍老人叹息一声道:「按理说,我方有……作为后盾,可十多年来,我方
似乎已被罗刹门压制住,尤其我地门属下人众,连行踪都不敢随意暴露!我一直
在想,虽然罗刹女王武功惊人,智计过人,罗刹门的实力也非常强悍,可即便我
们对付不了,难道长上不能调动精锐,围攻罗刹门在济南府的老巢,将其主力一
举消灭么?那样一来,何需我们如此费事?」

  中年文士沉思半晌,才缓缓地道:「长上化身千万、行踪飘忽不定,属下未
曾有幸见过,不知门主可曾在她面前问过此事?」

  紫袍老人笑道:「说来也许你不会相信,连老夫也未见过长上。内子若文倒
是和她关系密切,只知是位惊才绝艳的奇女子,一位愧煞须眉的巾帼奇葩。若文
曾对我说过,长上文武全才,也许武功稍逊罗刹女王,但智谋绝不在她之下,二
人堪称当世之一时瑜亮。对了,这次随若文回来的那个小姑娘,和长上关系很近,
你可要招呼好附近所有暗桩,一定要注意严加保护。若是出了岔子,我们可都要
吃不了兜着走!」

  中年文士吃了一惊:「您是说,灵缇?」

  紫袍老人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刚才我提到的这个问题,你是
怎么想的?」

  中年文士沉声道:「以属下想来,可能有三方面原因。其一,十余年来老皇
爷连续发动三次征战,军队伤亡惨重,国库变得空虚,只好以各种名目加税和依
赖豪富的捐赠来勉强支撑,加税激起各地民变,令朝廷应接不暇。罗刹门的势力
盘根错节,要想一举铲除非调动大量精锐部队不可,朝廷已无此余力。其二,即
便朝廷不惜代价大举讨伐,若逼得罗刹女王振臂一呼,北武林各路江湖帮派群起
响应,鼓动农民起事造反,将动摇国本,是以朝廷不愿。就拿今年来说,罗刹门
沂州分舵闹得太过分,引起官府派兵镇压,结果激起安丘、沂州、费县、济阳和
昌乐纷纷发生民变,逼得老皇爷不得不下诏赦免,发银赈济乱民,镇压沂州分舵
之事也不了了之!但即便这样也未完全平息民变,罗刹门历城分舵属下周德、张
计等又聚众闹事,到现在尚未镇压下去,可见罗刹门号召力之强!」

  紫袍老人心情沉重无比,叹道:「这就已经够烦人的了,你认为还有什么原
因么?」

  中年文士点头道:「其三,根据各方面情报,罗刹门一直得到辽东女真的大
力支持。近三十年来,辽东女真逐步蚕食其他部族,至今已统一女真各部,实力
空前强大。有句话说」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皇爷对女真的实力颇为忌
惮,不愿因罗刹门挑起双方之间的大规模战争,或许也是一个因素吧。」

  紫袍老人长叹一声,忧形于色地道:「章老弟,你判事断物一向精准,可能
还真被你说中了!所以,长上才会采用以夷制夷之策,以武林中人对付武林中人,
以牵制罗刹门。可我越听心情就越沉重,唉!朝廷如今乱得一塌糊涂,官员腐败,
天灾瘟疫不断,民不聊生,也难怪做起事来束手束脚!嗨!不提这个,说说眼前
的事情吧,以你之见,我们该如何下手,才能劫走萧无月?」

  中年文士笑道:「对方在明,我在暗,虽然这队人马高手云集,但用计设伏,
劫走他并不难。难就难在人质到手后,如何将他转移到罗刹门找不到的地方……
属下倒想到了一个连环计……」随即凑向紫袍老人耳边,小声说了起来。

  他俩身后数十丈之外,一位身穿粉红衣裙的中年美妇隐身松林之中,手扶枝
桠,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

           ************

  长长的车马队伍渐行渐近,缓缓行经下面那条峡谷山道,中央豪华马车上,
车夫是一位面罩白纱、身材欣长健美的白衣女郎,举手投足间轻盈曼妙,犹如风
摆幽兰,虽然看不见她的容貌,也依然可以感觉到她的绝世风姿。

  无月扬声唤道:「艾姊姊,你再进来陪我聊聊嘛,一个人待在车厢里真是闷
死了!」

  临行前夫人做了那么多交代,艾尔莎样样都得打点,策马前前后后吩咐这个、
提醒那个,忙得晕头转向,此刻听见无月又在呼唤自己,颇有些不耐烦,又不忍
过于拒绝他的请求,催马来到车旁,有些犹豫不决。

  无月气呼呼地道:「你干嘛不进来?怕我吃了你呀?」

  艾尔莎没好气地道:「我才不怕你,但我怕夫人,还有好多事情需要打点呢。」

  无月笑道:「你进来嘛,没事儿!夫人交待那么多,你能面面俱到么?不会
为这些小事怪你的。」

  艾尔莎一想也对,跳上车辕弯腰进入车厢,语含责备地道:「这儿到围场还
有好长一段山路,没事儿你就躺在车厢里好好睡觉嘛!干嘛没事儿老折腾别人,
安静一会儿不行么?」

  无月也不知听见没有,自顾自地说道:「艾姊姊,我想吃梨。」

  艾尔莎一窒,对这丫简直没语言,但也只好削了一个大鸭梨递给他。

  无月摇头道:「这梨个儿太大,我一人吃不了,姊姊把梨分成两半,咱俩一
人一半。」

  艾尔莎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人怎么事儿这么多啊!告诉你,吃
梨是不能分的。」

  无月奇道:「为什么不能分呢?」

  艾尔莎认真地道:「你想想,」分梨「和」分离「同音,不吉利!」

  无月哦了一声,问道:「艾姊姊,你说咱们以后会分开么?」

  艾尔莎说道:「姊姊怎么知道,人的一生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以后的事儿,
谁知道呢?」

  无月啃了两口,便将梨从车窗扔了出去。

  艾尔莎气结,「喂喂喂!请你尊重一下别人的劳动果实好不好?」

  无月点头道:「姊姊教训得对,那姊姊快下车去捡回来洗干净,我把梨吃完。」

  艾尔莎欺霜赛雪的容颜有些发青,无月却没看她,又自顾自地说道:「对了,
洗干净后切片,放在水晶碗里再给我。」

  艾尔莎简直快崩溃,直想发火,可转念想想,自己连他的侍女都不够格,只
好忍气吞声地跃下马车,将梨捡回洗净切片装碗,再递给他。

  无月一边吃一边支支吾吾地道:「艾姊姊,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艾尔莎心里告诫自己:「要压住,压住!不要发火!」但还是忍不住地责备
道:「无月,你吃东西的时候都不能安静一会儿么?你倒是一路上躺在车厢里啥
事儿不管,我可既要安排这么多人的行动和食宿,还要和大统领负责你的安全,
感觉压力挺大的!你就不能让人家静静地休息一会儿么?」

  无月偶尔似乎会自动丧失听力,只管问道:「精卫队这些人为啥要叫你冰雪
美人呢?」

  艾尔莎瞪他一眼,「很简单,因为我一身如冰似雪,谁挨上我便会活活冻死!」

  无月这话倒是听见了,一把揽住她的腰肢,「真是这样么?我试试看能不能
冻死我。」

  艾尔莎脸上一红,「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是调戏良家妇女?快放开我……」
却也没认真推开他。

  无月笑道:「姊姊身子又暖又软,还香喷喷地,你骗我。」

  艾尔莎啐道:「我看你呀,把这招用在北风姊姊身上才是正经……和她聊了
一上午,谈得如何?」

  无月伸伸舌头,「北风姊姊?我可不敢……其实上午没聊什么,她都没怎么
说话。」

  艾尔莎很不高兴,「哦,我下贱,所以你就敢为所欲为!」言来眼圈有些发
红。

  无月忙道:「谁说的,姊姊生得这么美,我喜欢你才这样的嘛!」

  车厢里传出阵阵嬉笑怒骂之声,这两人只要凑在一起简直就象一对活宝!车
辕上的北风眼中竟也露出一丝笑意,她很想变得跟艾尔莎一样乐观开朗,可她怎
么也做不到……

           ************

  围场南部地势平坦,被蒙水和沂水三面环绕,分区域放养着从关外和各地运
来的各种珍禽异兽,四周用高大的栅栏围起来,其中有慕容紫烟由封地带来的大
灰熊、森林狼,来自昆仑山脉的秃鹫,南方会说话的鹦鹉,等等,不一而足。慕
容紫烟对萧无月提起过的,可供骑乘的异种大金雕,放养区域就在东南部沂水岸
边。

  围场中部是广阔的丘陵地带,植被繁茂,丛林和草原夹杂其中,溪流处处,
灌木丛生,各类野生动物品种繁多,野猪、羚羊、梅花鹿、野兔和野鸡数量不少,
偶尔还有虎豹和黑熊等猛兽出没,这片区域便是慕容紫烟每次前来弯弓射猎的围
场。

  无月并非第一次前来,可以前从未有人对他提起,此处居然还养着如此神奇
的巨大猛禽,刚到围场,他第一件事就是要北风带他去放鹰区看看。

  放鹰区是一片方圆十里左右的茂密森林,里面共有五十多头巨型金雕,由八
名鹰奴负责管理,他们基本无需给巨雕喂食,这些巨雕并无牢笼束缚,大多数时
间栖息在密林中,只是每隔五天左右的时间才会在黄昏时飞到围场猎食野猪、山
羊和野兔之类食草动物。每个鹰奴身上带有一只很特别的口哨,用各种不同的哨
音来控制和指挥巨雕,每人大约负责照看七只。

  这时已是黄昏时分,鹰奴小头目特意用特制口哨唤来一只巨雕,让无月能近
距离观看。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猛禽!巨雕的身躯竟跟一匹高头骏马差不多大小,
双翼展开,翼展近两丈!弯弯的利爪长达一尺,无论形状和大小,都极似一把女
真猎人手中的弯刀!

  他见猎心喜,当即想骑上鹰背飞行,体验一下遨游蓝天的滋味,却被北风以
安全为由,被劝止……

  围猎场中,无月一身戎装,正纵横驰骋,弯弓搭箭,不时射向被从灌木丛中
赶出的野兔、山鸡和野猪之类。跟慕容紫烟混得久了,他也是精通骑射,弓马娴
熟,几乎箭无虚发,一个上午下来,收获颇丰。在他周围,分四个方向,每个方
向上多则三十人,少则十余人,皆于灌木茂密处张下大网,用长棍轰赶猎物,大
声呐喊着将各种野兽赶进场中,供他射猎。

  四周已搭好十几座帐篷,每三、四个帐篷连在一处,将最大一座帐篷围在中
央,这是女真部落围猎时的习俗,昼则游猎,夜则睡于帐幕之中,一个酋长,率
领所属部落壮丁分为若干小队,相互配合进行狩猎。慕容紫烟每次前来,依然保
留着这种狩猎传统,无月自也不能例外。

  女真各部属通古斯民族,自古生活在远东地区从兴安岭到长白山脉的森林地
带之中,世代以射猎为生,各部落之间时常为了食物和资源相互厮杀,是一块弱
肉强食、强者生存的地方,百余年前,野人女真把辽东女真的祖先赶出兴安岭,
南迁到白山黑水之间。

  到本朝女真仍保留着部落组织形态,农业生产通过被掠去的劳动力掺杂到女
真社会中,形成女真奴隶制度,一方面是女真奴隶主的狩猎生活方式,另一方面
是汉人、高丽人和俘虏的异族人等奴隶阶级从事的农耕经济,狩猎民族比游牧民
族更加强悍嗜血,个个箭法精准,女真满万,那就是一万个猎人,试想一下,那
会有多么恐怖?这也是历史上女真人能够屡次崛起,并建立强大帝国的原因之一!

  这种强悍的血液,通过慕容紫烟多年的熏陶,在无月身上也有所显现,跨骑
白马,架着猎鹰,白袍银甲,在围场中纵横驰骋,在马背上上下翻飞,彪悍勇猛,
颇具英雄气概,身上哪里还有半点汉家儒雅书生的影子?

  无论是多么卓尔不群、惊才绝艳的女子,心中都渴望自己的白马王子是一个
万众敬仰的大英雄,就象「大话西游」中紫霞仙子的经典台词:「我的如意郎君
是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身上流淌着
女真人强悍血液的北风更是如此,包括艾尔莎。

  她俩在场中一边放出猎鹰,招呼众人捡拾被无月射杀的猎物,一边如痴如醉
地看着他矫健的马上雄姿。此刻在北风眼中,他不再是一个文弱书生,而是一位
英俊潇洒、能征惯战的银甲小将,骁勇善战的大英雄!即便放在关外女真部落之
中,也堪称一位少年英雄!

  她那双异常美丽的杏眼之中,渐渐流露出深深的仰慕之色……身为男儿,该
当如斯!这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以无月眼前身手,离英雄豪杰相去甚远,她眼中这位大英雄掺杂了她的许多
想象,这种性格独立固执的女子不会轻易动情,可一旦有了意中人,便深陷其中
难以自拔,百炼精钢化作绕指柔。

  这时,随着阵阵「嗷嗷」嚎叫声,围场西北角灌木丛中突然窜出一头硕大健
壮的野猪,速度奇快地向西北方向逃窜。

  这是无月今天所见最大的猎物,见猎心喜之下急欲猎之而后快,可距离太远,
手中强弓射程不够,他忙提起一杆长枪纵马急追!

  他一路循着野猪的踪迹追向西北,渐渐深入长山脚下。北风初时不太在意,
后来见他越跑越远,忙纵马急追,大声呼唤:「无月,成年野猪速度很快,追不
上就算了,不要追得太远,快回来!」

  他充耳不闻,继续紧追不舍,此时已深入一条幽深峡谷,一晃便不见了人影
儿。北风大急,纵马驰入峡谷小道,正待飞马赶上前去截住他,突然,从两侧山
崖上落下无数滚木和桌面般大小的石块,挟带阵阵「轰隆隆」巨响,铺天盖地向
北风头顶上砸落下来!

  一时间山摇地动,峡谷间为之一暗!

  北风从马背上飞身而起,将天下少有敌手的轻功提至极限,一边躲闪不断落
下的檑木和巨石,一边向前猛冲!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赶上前去救下无月,否则他必将被砸得粉身
碎骨!

  然而人力难敌天威,在北风身前,檑木和滚石源源不断地砸下,其来势越来
越急、越来越密!

  饶是她轻功绝佳,武功惊人,闪过了一半砸向自己的檑木巨石,又掌击脚踢
击飞了另一半,但仍被一些较小的石块砸中,把个绝代佳人砸得灰头土脸,衣衫
被划得稀烂,冰肌玉肤之上伤痕累累。

  她似乎毫无感觉,仍是不顾一起地拼命向前、向前,向前冲!

  在这样一个生死关头,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真的无法救出无月,我宁
愿和他死在一块儿!」

  幸好此时,艾尔莎已率精卫队员们飞马赶到,大家冒着滚木飞石拼命上前,
连拉带拽地把已陷入疯狂状态的大统领,强行拉出了峡谷中这段危险区域!

  望着前方那段已被滚木巨石填至十多丈高、已被完全封死的峡谷,想起他很
可能已被埋在里面,北风心如刀割、痛不欲生,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艾尔莎和队员们七手八脚地掐人中,用湿毛巾敷,好半天才让她苏醒过来。
北风微微睁开双眼,忍不住泪流满面!这是她首次在人前哭泣!

  艾尔莎劝道:「大统领先不要伤心,救人要紧,你现在可一定要保持头脑冷
静啊!您应该也知道,这条峡谷另一头有个出口通向童家村。我想,对方处心积
虑设下这么一个圈套,明知根本无法困住姊姊,那多半是冲着无月来的。既然如
此,姊姊试想一下,害死无月对他们有何好处?」

  艾尔莎除了武功不俗,尤其极善谋略,深得北风信任。听得她如此说,北风
不禁眼前一亮,恍然道:「对呀!他们一定是想把无月掳走作为人质,好要挟夫
人!妹子赶紧唤来巨雕,咱们飞过峡谷封住那边出口,一定要把他救回来!」

  三十头巨雕纷纷升空,每头巨雕背上均挟带一名精锐剑手,北风和艾尔莎驾
驭巨雕,领头向西北方向飞去。这条峡谷长约二十里,但巨雕飞行快速,很快便
越过高高的山脊,飞临峡谷北部出口附近上空,居高临下视野极佳,把地面上的
动静看得清清楚楚。

  北风急急地凝目向下看去,搜寻萧无月的踪迹,却一下子傻了眼。

  下面峡谷出口处同时驶出八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分八个方向沿山道向外疾驰!

  这就是那位中年文士向紫袍老人献出的计策:「在设伏劫下萧无月之后,我
方人马分乘八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奔出大峡谷,分别沿八个方向出逃,以迷惑罗刹
门高手。」

  本来中年文士制定了一个精密的行动计划,准备设法将萧无月诱进这条峡谷
以便动手劫人,谁知他竟被一头慌不择路的野猪误打误撞地引了进来,自投罗网!
宁非天意?

  北风当机立断,当即兵分八路,每个方向三四名精锐剑手,分头追向八辆马
车,她亲自追向正西方,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在蒙水岸边终于截住那辆马车,她
上前一把将车夫揪下马车,随手掀开车帘儿,里面空无一人!

  她心中大感失望,仔细打量车夫,见他大约三十余岁,一张脸被晒得黑黑的,
倒真像一个普通赶大车的汉子。

  车夫见四头从未见过的巨雕从天而降,随即出现四位凶神恶煞的紫衣蒙面人,
吓得屁滚尿流,此刻还在瑟瑟发抖。

  北风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驾马车在这荒芜人烟的地方狂奔,
见过一位十四五岁的白袍白甲少年吗?」

  车夫战战兢兢地道:「什么白……白袍少年?没见过啊。大侠饶命啊!我只
是一个赶车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北风不耐地道:「既然是普通车夫,为何跑到这么一个荒芜人烟的地方来?
你若敢不说实话,哼哼!……」随手将车夫抛向身后一名精卫队员,车夫的右手
从此少了一根手指!

  车夫惨嚎起来,哀声求道:「嗷!呼呼呼!……疼死我啦!小人说得都是实
话啊!我本是前边童家村上赶大车的,今天上午来了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以五两
银子一天的价钱让我到谷口拉客。虽然这一带很荒凉,但这么好的价钱我当然愿
意。到了地头一看,还有另外几辆马车等在谷口,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有个白衣
人又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赶车往这个方向跑,跑得越快越……越好。事情经过
就是这样了,若有一句假话,让我天打雷劈!」

  北风一下怔住!看车夫的模样,说的的确不象假话,看来他的确什么都不知
道。

  她让属下给车夫伤口敷上上好的金创药,包扎好,送他十两银子,将他打发
走了。正苦思对策之际,其余七路人马纷纷赶来回报,情况跟这边一模一样!

  这下北风彻底傻眼了!率众回到峡谷出口处和艾尔莎汇合之后,北风焦急万
分地对她说道:「按说所有离开峡谷出口的马车我们都检查过了,峡谷里面你也
带人进去搜过,都没人!那无月到底被他们带到哪儿去了呢?」

  艾尔莎眼前一亮,忙道:「他们会不会是在我们赶来之前,已经抄小路带着
无月离开,却用八辆马车引开我们的注意力?」

  北风叹道:「目前看来只能是这样了!」举目四望,除那八条山路之外,四
周灌木丛生,根本没有什么可行的小路,可转念一想,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除
了笔直如削的悬崖峭壁,什么样的荒山野岭不能来去自如?

  北风盘膝于地,双眸微闭,屏息凝神,默运玄功放出灵识,探察周围六七十
丈范围内是否还有人潜伏。在这门功夫上,慕容紫烟堪称宇内第一高手,以她的
功力可探察周边百丈以内的所有区域。北风功力稍浅,能探察周围六七十丈以内
区域,也够厉害啦!

  可是探察的结果还是一无所获!这片区域内除了自己人和一些飞禽走兽,根
本就没有其他人类存在的任何迹象。

  一向冷静沉着的艾尔莎也着急了,秀眉紧蹙地道:「这下可麻烦了!无月可
是夫人的心肝宝贝,眼下人给丢了,可如何是好?」

  北风秀眉紧蹙,沉思半晌,亲笔写了封信,用飞鸽传书向夫人汇报此事,沉
声说道:「如今之计,我只有号令罗刹门在沂蒙山区的所有力量,全力搜查无月
的踪迹。你们放心,无月失踪之事,责任完全由我承担,我信中已告诉夫人,若
找不回无月,我将自刎向夫人谢罪!」

  于是,附近的泰山派、罗刹门在本地所属的所有大小镖局,以及一些小帮派
的所有人马都被动员起来,在西至泰山,南至沂州,东至黄海之滨,北至青州府
这片广大地区,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搜查行动……

           ************

  却说无月自投罗网,发觉身后退路已被大量滚木和巨石封死之后,奋力求生,
全力策马向前冲去,希望能冲出这座大峡谷。

  冲出数十丈,前方十丈开外,一字排开站着十个白衣人,牢牢地挡住去路。

  无月大吼一声:「闪开!」

  白衣人直立如松,纹丝不动。

  他更不打话,弯弓搭箭连珠发射,向当中三人射去。箭风劲急力道威猛,闪
电般飞向三人,白衣人冷哼一身,身形闪动,轻而易举躲开了势若奔雷的箭矢。

  他心知遇上了高手,挺枪策马向人墙猛冲而上,堪堪逼近时枪尖抖出五朵银
花,向当面二人发起攻击。

  若论近身搏斗功夫,他慕容紫烟习武多年,虽因资质所限无法练成上乘武功,
也算得二流身手,江湖上一般武师根本不是对手,但遇上眼前这些内功高手,他
只有吃瘪的份儿。

  可他喜好围猎,论弓马娴熟、冲锋陷阵,还真有一代名将的潜质。

  他此刻采用的骑兵冲锋战术威势惊人,人马枪尖,挟带风雷之声冲向二人!

  白衣人倒也不敢小觑,立时沉腰坐马,吐气开声,上身旋转九十度让开枪尖,
随后齐齐嗨地一声掌击马头,掌力挟带强猛罡风,竟将马头击得脑浆迸裂!

  无月忙双腿用力一瞪,飞身而起,游隼一般向二人身后斜斜掠去,打算凭借
不俗轻功夺路而逃。

  在夜冰和慕容紫烟传授给他的所有功夫中,以「少阳心经」最为上心,其次
就是轻功,其意不言自明,以无月生性灵动跳脱,是习练轻功的好材料,所以他
轻功不弱,这一跃之势竟远达数丈,将十个白衣人通通甩在身后!

  那些白衣人一怔,似未想到他轻功如此不凡,回身便追。

  无月窃喜不已,自恃轻功不弱,只需甩开数丈起步,这些白衣人根本追不上
自己。

  不料前方斜刺里,突然又闪出一位丰乳肥臀、高大健美的中年美妇,双臂微
微张开,媚眼异光连闪,对他大抛媚眼,风情万种地对他嫣然一笑,风骚入骨地
媚声道:「我的儿,为娘找你找得好苦,快回到为娘的怀里来吃奶吧……」嗓音
含娇带媚而又带有磁性,别具销魂蚀骨的诱人魅力。

  无月大惊失色!人在空中无处借力,无法变换方向,瞧自己的冲势惯性,势
将撞入对方怀里不可,急忙喊道:「快闪开!不然我不客气啦!」双掌运劲向美
妇击去。

  中年美妇不慌不忙,趁势将胸前丰满高耸的乳峰甩了几下,右手张开一挥,
妖娆骚浪地媚笑道:「我的小宝贝儿,快来吃奶呀,为娘等你好久了!」

  无月顿感阵阵异香扑鼻,脑子里一阵眩晕,全身力道尽失,身不由己、软绵
绵地直摔入中年美妇丰腴柔软的怀抱之中。

  中年美妇抱住他,臻首低垂,在他脸蛋儿上无比温柔地亲了一口,毫不迟疑
地提气向峡谷出口方向纵跃而去,每个起落竟达十余丈,轻身功夫实在惊人!

  不一会儿便出了峡谷,她毫不停顿,纵跃如飞,向西方群山之中飞纵而去,
一边纵跃一边还能好整以暇地低头不停地亲吻他,浪声浪气地道:「我的儿,自
你失踪后,为娘想你想得好苦,今天终于找到你啦!为娘刚生产不足一月,尚在
月子里,乳儿正涨得慌,刚好可以喂我儿吃奶……」

  言毕竟真的扯开胸襟,从她那被顶得老高的肚兜里捧出雪白肥硕、胀鼓鼓的
大奶子,将硕大紫涨的乳头塞入无月嘴里。

  无月也不知怎地,心中突地一荡,张嘴便含住她那颗紫涨的大乳头使劲吮吸
起来,竟真的吸出大口大口鲜美乳汁!而且奶量极其充足,包管够!美妇的硕大
乳头愈发紫胀硬挺起来,变得象拇指头一般大!

  他中了淫毒,浑身功力尽失,一心想发泄欲望,可脑子倒还清醒,闻言忙道:
「这位大婶,您认错人啦,我不是你儿子!」

  中年美妇眼中露出凄然之色,一边哺乳一边低头猛吻他的额头、眼睛和脸蛋
儿,一边泣声道:「我的儿啊!自年初你把为娘肚子搞大之后,你被吓坏了,怕
承担责任,不愿小小年纪就做了父亲,便突然失踪、一去不回。为娘历尽千辛万
苦,找了你好久,如今终于把你找到,你居然不肯承认我是你娘亲,呜呜呜……
为娘干脆跳崖自杀算了!」

  此时她刚好跑到一座断崖边上,竟真的从断崖上跳了下去!这个红衣美妇难
道真的被爱儿气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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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0章红衣美妇

  无月但觉身子突然悬空失重,「呼呼呼」地挟带着风声,轻飘飘地直往下掉,
不禁吓得魂飞魄散,赶紧闭上双眼!唯一令他感到安慰的是,下坠之势并不像一
般人坠崖那样加速直线坠落,越往下速度越快,而是加速坠落到一定程度后,速
度便稳定下来,匀速曲折地向下坠落,有点象断线风筝般慢慢飘落的感觉。

  他这才慢慢地又睁开了双眼,随即感觉身子顿了一下,下落之势再缓。他低
头一看,原来中年美妇伸腿在一处不过巴掌大的凸出岩石上轻轻点了一下,二人
的身子竟然便反冲而上达数尺之多,然后再继续坠落,但下坠之势又缓慢了许多。

  中年美妇就象这样,在笔直如削的崖壁上借力十余次之后,便如履平地一般
落在这道高达百余丈的悬崖峭壁的崖底。美妇在崖底并未停留,继续纵跃如飞地
向前掠去。

  无月渐渐地注意到,自出峡谷以后,美妇根本没有沿任何道路走,连山间羊
肠小道都没有走过,而是信步由缰地沿一条直线,往北部崇山峻岭之中飞纵而去,
遇灌木丛或斜坡草地便掠草而过,双脚居然从未踩上实地。遇小河便如凌波仙子
一般踏波而行,河水竟然未曾浸湿鞋面!遇宽不过三十丈的断崖则纵身一跃而飞
渡。遇过于陡峭宽阔的悬崖峭壁,便象刚才那样拾级而下再继续前行!

  他叹服不已,连连赞道:「您的轻功太惊人啦,居然能够像这样跃下峭壁!
原本还以为您真想自杀哩!」

  中年美妇不以为意地笑道:「这也没什么。但凡修炼内功之人,身体周围都
被一层真气覆盖,就是所谓的真气罩,气罩之内虚无一片,和外面的空气相互隔
绝。这就和能够飞上天的沼气球一样,吹得越大飞得越高,而轻功越高的人,这
团真气罩就膨涨得越大,浮力也就越大,这样就把身子重量减轻了很多,所以能
够跳得高、飞得远,坠落时也是轻飘飘地落下。刚才若非抱着你,重量增加了不
少,我根本不用在崖壁上借力,直接跃下即可。我的儿,你若对这门功夫感兴趣,
就好好留在为娘这儿,跟为娘学轻功。」

  说话间,中年美妇已走到悬崖另一侧,同样也是一道笔直如削、和地面几乎
呈九十度的光滑峭壁。抬眼望去,崖顶高耸如云,比对面崖壁还高出几倍,至少
也有三百多丈高。见美妇径直走向峭壁,无月忍不住叫道:「这位大婶,那儿走
不通,我们另寻出路吧。」

  中年美妇毫不理会,来到峭壁之下便一跃而起四五丈,待向上冲势将尽时,
便伸出纤纤玉足,在光滑如削的崖壁上轻点一下,便又能蹂身而上好几丈……

  中年美妇一边向上蹂身飞纵,一边抱住无月哺乳,另外还有闲情逸致和他调
情,在他那张玉雪可爱的脸庞上亲了又亲,似乎怎么也亲不够,这样还嫌不够过
瘾,她又伸手捞住略有些勃起的屌儿,淫声浪气地腻声道:「我的儿,你的屌儿
硬了,又想肏妈妈了吧?为娘这就找个僻静的地方跟你办事。我们娘儿俩已有大
半年不见,这次不连续弄上三天三夜,不许你从为娘的肚皮上下来!」

  无月手伸入美妇裙底,撩开亵裤抚摸美妇肥蛤,但觉蛤口已然大大张开,且
黏乎乎地溢满了淫水,便将手指伸了进去,搅动抠挠起来,同时含住紫涨大奶头
的嘴巴突然加力猛吸起来……

  中年美妇但觉销魂无比,心中一荡,在体内经脉和体外气罩中循环不断流转
不息的真气一滞,真气罩立时缩小了一半,身子顿感沉重许多,差点摔下去。此
时她刚好跃上一半左右的高度,二人离地已有一百五十丈左右,直摔而下非成两
块肉饼不可!

  中年美妇忙重新提聚起真气,让真气罩膨大回复原状,身子顿时又变得轻盈
起来,脚尖在崖壁上再点,便又继续向上飞升。美妇娇嗔无限地腻声道:「我的
儿,干嘛那么急色,难道就那么想要妈妈的身子么?回去后妈妈就脱光了给儿看,
还要你好好地舔一舔妈妈的下面……你一向很会舔的,每回都舔得妈妈好舒服!
好久没尝过那种美妙滋味了……」

  无月平时自恃轻功了得,但此刻,见中年美妇登上如此悬崖峭壁,简直就跟
脚踩楼梯上楼一般轻松自如,他对美妇的轻功之神奇,已经由刚才的叹服变为崇
拜了!

  总共花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中年美妇已然抱着他登上了崖顶。无月环顾四
周,胸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感,发觉此处大概应该
算是沂蒙山区最高的山峰了。

  他正想体验一下居高临下的快感,中年美妇却仍未停步,继续笔直向北而行,
又飞渡两座不算太宽的断崖,凌波掠过三条宽阔且湍急的河流,最后拾级而下,
跃下一座数百丈高的峭壁下到崖底,终于来到一处四周全是笔直如削、高达数百
丈的悬崖,形似巨大天坑的深谷之中。与其他深谷不同的是,这儿既无入口也无
出口,唯一的出口在天上,和蓝天白云接壤的所在!

  除了飞禽和身边这位风骚入骨的中年美妇,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这儿来去自如,
也许,连慕容紫烟也不能,他如是想到。

  这座深谷方圆大约有五六里,正北是一池数十丈宽窄的碧绿深潭,深潭上方
数百丈高的崖顶上,一条宽达二十余丈的巨大瀑布「轰隆隆」地直泻而下,势若
惊雷,又似万马奔腾般呼啸而下,天地之威、竟至于斯!声势委实惊人!瀑布之
水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击深潭,在深潭之中掀起惊涛骇浪和无数漩涡。注入的水量
极大,深潭表面别无泄水口,而水位始终变化不大,应该是在水下另有暗渠。

  深谷南面,正是中年美妇抱着无月立足之处,这儿是处斜坡,遍地都是青葱
草地,开了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间杂着一丛丛幽深的灌木丛,靠近深潭那片实地
则是一片平坦的草原,不时有野兔和山猫之类的动物掠过。西边是一大片郁郁葱
葱的松林,东边则是一丛丛修竹,沂蒙山区从未见过这样的品种,显然是人工由
别处移植过来的。

  俗话说,「君子不履险地」,此处原始粗旷而又分外美丽的自然景色,也无
法提起无月的丝毫兴趣,他忍不住问道:「大婶,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能不
能放我出去?北风姊姊还在到处找我呢!」

  中年美妇怜爱无比地抚摸着他的一头柔发,柔情无限地说道:「你怎么老是
叫我大婶?你应该叫我妈妈的。唉!你这孩子,老是惦记着想躲开为娘。既然如
此,当初为何又要姦淫为娘,做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乱伦丑事?为娘这是带你回家
啊!」

  无月被搞得愣头愣脑,吃吃地道:「回……回家?家在哪儿?」

  中年美妇怜爱地道:「我的儿,你难道忘了么?你这个小流氓、小恶棍!仗
着自己生得美貌,为娘万分宠你、爱你,一到夜里就探阴吸乳地挑逗为娘,偷看
为娘洗澡,屡屡向为娘求欢,都被为娘所拒绝。于是,去年你半夜里趁为娘睡着,
强行姦淫了为娘,从此每晚都要姦淫为娘好几次,有时连为娘经期都不放过!更
糟糕的是还搞大了为娘的肚子。为娘一介寡妇,身边只有你一个亲生儿子,我挺
着一个大肚子如何见人?所以才带着你来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从此隐居起来,
和你昼夜宣淫。后来你见为娘肚子渐渐鼓了起来,吓得不知跑哪儿去了,为娘好
容易才找到你,难道你都忘记了么?」

  无月真的被中年美妇搞糊涂了,挠了挠脑袋,迷惑地道:「我们两个人之中,
肯定有一人脑子出了问题!」

  中年美妇一脸怜悯之色,「我的孩子,你这次离家出走一定受过很大的刺激,
把脑子搞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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