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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最全] 【What If?】(1-69)作者:Nino{2014/04/07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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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 If?】(1-69)作者:Nino{2014/04/07更新}

What If?




作者:Nino
字数:363374


第一部 举兵自立
第一章 初战

               (1)百色城

  经过一夜休整,我和其他几位排长向曹团长报到。天将破晓,团长端坐在村
中小祠堂前树下由勤务兵修着胡须,几位参谋军官正围在旁边吃着早餐。

  “你们都吃过了吗?”曹团长声音不亮却有一股摄人气势。

  “报告,都吃过了!”我们几人同声回答。

  “很好,”曹团长缓缓抹了抹脸:“你们几个现在每人带五名士兵,从何屋
沿着七塘往拉域方向搜索前进。每个分队间隔300米,务必要找出济军的防线
位置与兵力。机伶点,遇到敌人迅速脱离切勿恋战。现在天快亮了,你们要在申
时前回来,咱们中午开战,打得漂漂亮亮让桂军开开眼。”

  从我军前哨出发到拉域大约7000米,冼营长分配好搜索路径,我便领着
手下朝七塘出发。肩负着五条人命,我们小心翼翼地弓着身子沿着小径右侧水渠
前进。现在是三月中旬,破晓前的田野垄罩着一层薄雾,穿着新皮鞋踩在水里,
整条小腿感到刺骨的冰凉,但紧握着村田步枪的我却浑身大汗,身体微抖。

  天色露出灰白,隐约可见到雾中的小径穿过田野绕经七塘东侧。前日下午的
侦查报告指出七塘村由敌军微弱兵力占领。我打出手势,身后的弟兄们无声地升
起表尺、装上刺刀。我回头比比手势,王济弓着身子缓缓移到旁边。

  “侯大苟、李强你们两个盯住右边草屋,小二、石头注意左手边,王济你过
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大家盯紧窗口和墙角,不要紧张,敌人没开枪不要先开
枪。”

  我们这个连是过完年新募的,新兵集中训练不到一个月便随大军开拔进广西
来,新兵基本教育尚未完成也无枪械。二月底我刚报到本团即奉命开拔,新兵连
徒手基本教练都还未熟练,只能跟着大军前进,每日趁隙抓紧基本教练。

  9日本军与北军李文富部剥隘初战大捷,缴枪千余支,本连才领到了友军不
要的一批老村田枪。这两三天来,本连一面随着部队向百色方向行军,一面赶紧
抽空进行单兵持枪基本教练,但前方战况紧急,全连根本只打过一次靶就奉命增
援,任第三十一团预备队。

  本连系各乡募来农村青年,平日最多接触过些鸟枪、刀棒之类的武器,不要
说打靶、连钢枪都是第一次摸到。村田枪是单发老枪,新兵打靶没有好好顶肩一
开枪枪托打到脸者有之,双眼闭眼打天挖地者有之,但我排上王济、侯大苟、李
强、小二、石头这五个,开枪时稳定沉着。尤其是王济,进入射击位置后将备射
二弹衔于口中,“砰~~砰~~砰~~”三发速射,装弹、瞄准、射击、退壳一
气呵成,发发中的。

  详问后,几人才承认原来都是当过土匪的,其中王济年纪虽轻却当过土匪小
头目,后来受招抚才改邪归正。经过这段日子考察,我发现他们几个虽是绿林出
身,却出乎我的意料毫无欺善怕恶的习气,较其他新兵反而更容易管教。

  今天曹团长是刻意要考验我们几个刚到部学生,指派搜索任务看看我们的胆
识学能如何。在这初上火线的第一天,我当然要带着他们五个当保险。

  村口离我们大约还有50米,王济猴子似沿着田埂绕向入口右侧,从树丛后
方三两下登上草屋屋顶。天色已破晓,但村内却丝毫不闻鸡犬之声,寂静的气氛
让心脏快从胸口跳出来。屋顶上的王济在雾中只是条灰灰的身影,约莫过了五分
钟他又从屋顶上一溜而下,靠在墙边挥手示意我们前进。我比了比让小二和石头
先越过小径朝村口左侧跃进,再带着侯大苟与李强沿着小径占领村口。

  村子里一片空寂,居民想必是逃离战火去了。村中广场的血迹与鸡毛显示昨
天济军饱餐一顿后已退回百色城去。

  我们继续朝拉域方向前进。太阳已经露脸了,但地面的薄雾仍未散去,我们
见不到敌人的踪影,也看不到其他几组搜索队吴。在离拉域还有4、5百米距离
时,我们藉着一排树木掩护,趴在土墩后观察拉域的动静,没多久一位老妇人从
村中朝我们的方向走过来。老妇人的路程彷佛走了一百年那么久,我们在树后拦
住老妇人,询问有关拉域村内的情形。

  老妇人说全村人都逃走了,济军昨日傍晚也退往北边山脚,目前村中只有她
一个还留着。我们溜进拉域村内后,藉着家屋掩护果然在晨曦中看到北边约一千
米处有敌军活动的迹像。

  绘制完敌军阵地简图后,我赶忙带着手下循原路回我军防区。在村外小丘我
向曹团长报告了沿路所见并呈交敌军阵地简图。又饿又累,结束初次任务的我带
着手下们回到连上,但难如人愿的是本连已集合完毕准备出发。

  本连移动到那坚附近的一片林子。时间还未到午时,密集的枪声就从北边传
来,没见过场面的新兵们无不低下头脸色惨白。我正打算吃点东西补个小眠,团
长传令便出现喊着:“曲排长!曲排长!哪个是曲排长?”

  “是我!”才刚准备吃点干粮我又站起来。

  “团长命你现在立刻渡河向桂军马军门报告司令部紧急军情:敌援军乘小火
轮二艘正上行朝百色而来,请军门迅速领军至谷母、杨屋一线伏击敌军小轮。”

  收到命令我向连长汇报后立即出发,王济也拿着口粮跟了上来。

  时间刚到中午,早上的阳光却藏起了脸孔。我们沿着江边一直向下走,直到
石龙附近才找到条筏子渡我们过江。又经过一番找寻才在莲塘附近的一间小庙里
找到桂军司令部。

  “哈哈哈,藻林兄果然用兵如神呀,我们这就去拦截济军援军。”马将军原
本在江边观战,立刻指示游击营急行军前往谷母、杨屋一线,两岸夹击济军。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敢在敌前渡河传令,也是条好汉!”

  “报告,我是三十一团少尉排长曲渊翔。”久闻马慎堂将军是陆干卿将军义
子,武艺超群、气力过人,虽只轻描淡写一问却不怒而威,让我整个人挺直身子
大声回话。

  “哪里人呀?”

  “报告,桂平人。”

  “呵呵,好地方,好地方。但我们广西人怎么到了滇军去了呀?”

  “报告,同为讨袁护国,不分滇军桂军。”

  “说得好!说得好!”马将军拍起手来:“果然是我们的好子弟。讨袁护国
不分东西南北,咱们今天就好好这毁坏民国的龙家兄弟。来人呀,赏我们这位好
子弟30块钱。”

  “报告,护国军讨袁护国,不怕死不要钱的!”我立正再敬了一个礼:“先
回去覆命了。”

  “好一个不怕死不要钱,你回去向藻林兄报告,晚上进城我再摆酒请藻林兄
小酌。”

  “报告是!”

     ***    ***    ***    ***

  王济才刚找到渡我们过江的筏子,下游就传来阵阵如雷枪声;回到东岸后本
连已离开原本待命的林子向火线前进。刚找到移至拉域的司令部,才听说师长已
经前往火线观战。

  师长正领着曹团长及参谋们在迎龙山前观战,我军已冲锋过河,城内有数处
火起但枪声明显已经稀落。

  我报告完后便带着王济沿着江边向前寻找本部踪迹。三三两两伤兵由战友搀
扶着退了下来,路边壕沟中可见到东倒西歪济军的尸体──但仔细观察死伤并不
像我想像的那样惨重。过河进入城内后才听说本连已经沿着江岸朝南扫荡去了。

  “我走前面吧!”不多话的王济突然开口:“说不准有没有打冷枪的。”

  前面还不时有零星枪声,我们两人沿着街道朝南搜索前进。城内完全见不到
破坏的迹像,走过街上一些胆大的居民已经探出门窗。一位男子捧了两碗面笑着
示意我们过去,我这才想到现在已近黄昏,而我从天明前到现在什么都还没吃。

  “听说昨天晚上陆小将军就假借劳军,把济军所有军官都押了起来。”男子
说:“天亮城外枪声一响,黄营长就率领敢死队围住济军司令部,过中午临武将
军就缴械了,现在城内只剩下些散兵游勇。”

  我们也不多话,三两口吃完继续前进,最后在清风楼东南方大约2000米
找到了连上弟兄。


               (2)帽子峰

  我军在百色打了个漂亮胜仗,听说济军共缴出机关枪四十架、炮十四尊、步
枪五千支,现银二十万元。休整训练数日后本部乘掳获小火轮顺江而下,先在梧
州整补征兵月余,便再登轮前往肇庆。

  此时本连兵力已达二百余人,但只有村田枪八十余杆,而兵力中将近半数是
在梧州新募得的新兵──说是分做老兵、新兵,但实际上却没什么分别。当日本
连是预备队,冲进百色城时战事已经结束,所谓的老兵也不过就是在扫荡散兵游
勇时放了几枪,但都是杯弓蛇影、开枪自己吓自己,从头到尾没打到半个人。

  我军在肇庆下船后沿粤汉路北上韶关,但韶州镇守使朱福全竟关闭城门,并
且不许商民贩卖任何食物补给予我军。我军在城外露营数日,适逢大雨全军上下
苦不堪言,本连官兵腹内空虚又无处避雨,几乎达到沸腾程度。我们军官也只能
尽力安抚,避免哗变。

  6月19日,天一亮本连即前往南乡进行野外教练,但快10时突然听到韶
关方向传出数声炮响,接着就是密集枪声如迎神赛会般不断传来。本连派出传令
回营询问,得知是韶关城内济军突然向我军发炮,李烈钧司令已下令滇军全军进
入攻城位置。

  本连全连小跑步返营归建后,冼营长召集全营军官说明司令下令本团沿粤汉
路前进,首要目标为粤汉路铁桥,夺取铁桥后沿江北朝黄冈方向前进以遮断济军
北翼;而本营为团预备队,待前锋第一营占领铁桥后即由本营跃出,并由本连担
任尖兵连搜索前进。

  韶关城方向枪炮声不断,并不时有流弹飞掠江面而来。本连在东河村北侧待
命,只听得前方铁桥方向一阵密集枪响,在等待了约3个小时后有传令跑来通知
第五连前进。

  粤汉铁路铁桥长度约300米,本连到达时本团先头部队虽已部份过河,但
济军机枪不断由左侧高地打来,打在铁架上喷出阵阵火花;而已过河部队受到济
军预备队压迫,仅能勉强支撑待援,无法进一步扩张战果。为避免无谓伤亡,本
连决定待友军通过后采单纵列每隔15米一人快跑过桥。

  眼看第一营被困在北岸,弟兄在铁桥上伤亡不断加大,而我军火炮均在韶关
正面与济军纠缠,无法前来支援本团,我心生一计向连长提出后,连长不敢作决
定,立命我前往营指挥所向冼营长报告。

  “报告团长,此处江面仅150米左右,我愿率本排由铁桥下方1000米
处突击过河,以迂回敌军阵地。”

  “敌前渡河又无炮火掩护,你们这样去是白白送死!”曹团长正在指挥所督
战,听完我的报告头也没回便怒斥。

  “报告团长,本连之前已派出侦查,在二小时前见到约一连敌军退出堤岸据
点往五里亭方向移动,而过去二小时中对岸均无敌人活动迹像。”我立正报告。

  “喔?你们什么时候派出侦查的?”团长听到我的说明,脸色立即一变。

  “报告,本连于9日进入阵地后考虑到江面妨碍交通,便积极收集船只,目
前已收集到木船20余只隐藏于东河村江畔隐蔽处。”我停了半晌,看曹团长与
冼营长均神色凝重地看着我,便接着说下去:“12时许本连受命后,为保障接
下来本连过江后补给顺畅并确定侧翼安全,本连即派出数名干练兵佐前往江畔船
只收藏处确保安全,并监视对岸敌情。”

  “呵呵,这种事你们那个饭桶连长是想不出来的。”曹团长神色略见舒缓,
嘴角甚至有点笑意:“曲渊翔,这招是你想出来的吧?”

  “……”我不敢答话。

  “好,就让你带你的排去试试!”曹团长突然提高声调喝道:“第二营第六
连少尉排长曲渊翔听令!”

  “有!”我倏地立正站好。

  “现命你为第三师第三十一团敢死队队长,由本团机关枪一挺支援,率第三
十一团第二营第六连一排兵力敌前渡河,迂回侧击粤汉路铁桥当前之敌。现在时
间午后3时17分,限于午后4时30分前完成敢死队编组,4时50分渡河。
有没有问题?”曹团长厉声道。

  “报告!没有问题!”

  “凡参加敢死队者,军官发奖金200元、士兵50元,战死双份!”曹团
长道:“副官取钱来!”

  这个数字吓了我一跳,滇军工资不高,少尉排长一个月25元、士兵一个月
5元,而50元可以在乡下买一亩田了──原来敢死队是这样激励人心的。

  “得令!”

     ***    ***    ***    ***

  我提着一袋银洋领着机关枪队回到连上。

  “报告,连长说本连交给您,他身体不舒服退下了。”我刚回到连上连长传
令李柏同便来报。

  我们连长是营长保定军校的小学弟,原本是司令部副官,半年前才刚占了这
缺。他个性软弱,平时带兵是和和气气、处事也甚公平,各项训练亦称精实,连
上的弟兄对他还算敬重。但自本部出滇入桂,在火线下弟兄屡屡反映连长优柔寡
断,一听到枪炮声整个人便似游魂,任何事情汇报都有如马耳东风,甚至有时要
喊个两三次连长才会回神。

  连长本就有胃痛的老毛病,方才连长未携我前去指挥所报告即甚怪异,听弟
兄说我离开没多久连长便脸色铁青接着口吐鲜血,随后就交代把本连交给我后离
开。

  我派李柏同向指挥所报告,不久他跑步回来报告说团长已同意将第六连交我
指挥,原渡河突击计划不变。聚集弟兄后我宣布征集敢死队50人,没想到全连
都响应争取参加。与其他二位排长稍做商议后,我决定由50人分乘三条木船先
行渡江占领阵地,接着分梯突击过河──奖金2700元则全连均分,战死加发
50元。

  我随着第一波渡江。王济带着十余名弟兄在第一条船上,我领着机关枪在第
二条船。上游枪声激烈未止,我们静静地划着桨在如雷战火声掩护下悄然渡江。

  100米……50米……15米……距离越来越近,大约仅花了五分钟时间
船底便传来“唰”的一声搁在泥地上。我们快速跨入水中,依照事先律定计划攀
上堤岸占领阵地。

  岸上空无一人……我发出成功渡江讯号,对岸十数只木船从隐蔽处黑影似地
出发。

  兵贵神速!我交代侯大苟率领十名弟兄守住渡口,接着指派王济带五人做尖
兵,向铁桥敌阵地方向搜索前进。

  距离虽然只有大约800米,但我们的速度小心而缓慢。不多远我军遇到躲
在树丛中居民,具表示敌军原本在此驻有约百人兵力,但中午左右便都朝五里亭
去了,而铁桥两侧原本有济军约300人,现在还有多少就不知道;敌人的官长
驻在帽子峰洗砚池附近。

  前进到距帽子峰山脚约200米处便是一空旷地带,我想本连多为新兵,如
要以小队渗透方式接近帽子峰绝非本连现在训练状况可以完成,唯一的方法就是
待全连集合后一股作气冲锋上山。经过十余分钟后本连陆续集合完毕,我命令身
旁号手吹起冲锋号、掌旗兵举起连旗随我冲锋,我随即跳出掩蔽部大声号令全连
官兵向前冲锋。

  这时不知是因为部队训练不够、命令无法贯彻,还是因为枪声正急、新兵胆
却不敢向前,当我往前冲了150米即将抵达山脚时,回头一看才发现身边士兵
零零落落、跟着冲来的不到30个人。此时山坡上敌军已开始零星朝我军开枪,
我决定不待后续部队,直接领军冲上山头。

  进到林子里就是一阵密集枪声朝我部射来,我们丝毫没有停滞上着刺刀就往
前冲去。

  “举手投降!缴枪不杀!”弟兄们大喊着。

  林子内十余步壕沟中果然立刻站起了七、八个人,双手举高。

  此时子弹从右上方射来,但从我们所处的位置看不到敌踪,而子弹也明显缺
乏瞄准在树木间乱飞。

  我推断敌兵距我约三、四十米距离,但直线上坡度甚陡、直攻不易。考量到
村田步枪只能单放,我立命侯大苟带十余个弟兄分做两组,以最大射速以排枪齐
放分批向敌方向射击压制,我率王济等十余人绕行上山。

  虽然只有十几支枪,但跟着冲过来的弟兄都是胆色较足者,一开火就见到过
去半个月严格训练的成效。虽在密林中无法瞄准,但密集快速排枪轮放,一时间
林中枪声大作、子弹横飞,也是极为惊人。爬行了十余米后便见到十余名敌军蜷
缩在工事内,我立刻起身吹起哨子,侯大苟等人闻讯号立即停火,王济等马上端
起步枪随我冲上前去。

  一名敌军持枪立起转身向我,指动枪响我只感到胸前端持的村田步枪后座力
大到快要抓不住,就见到那人头颅爆开,脑浆四溅在周围敌兵身上。身边弟兄也
纷纷开火。

  “大爷饶命!别开枪!别开枪!”一轮劲射打死了四、五个敌军,剩下的纷
纷丢下武器、双手举高跪在地上。

  我短促吹出“哔~~哔~~哔~~哔~~”四声哨响召唤侯大苟等人上前,
命两人看守降卒后便转身领着王济等快跑朝帽子峰顶敌阵地跑去。

  跑出约二、三十米便见到敌指挥所,王济一枪放倒放哨的卫兵,三三两两站
在洗砚池旁的敌军便全部举手投降。看到三名应是济军官佐的人物配着驳壳枪,
想到手中村田步枪在林中既重且长、运动不便,加上只有单发火力不足,我当下
立刻缴了他们的驳壳枪,两支交给王济、自己双手各持一支,继续带着弟兄们沿
小径朝敌人前进。

  前进了大约250米就看到隐在林中的敌机枪阵地,法制气冷机枪正“哒哒
哒哒”朝铁桥方向我军猛射,敌军阵地是一线长龙布置,由北到南长约80米,
机枪位于中央、机枪后方有两三名官长似人物正站立壕外观战中。

  眼看当前敌兵力非手中兵力所能压制,我立命传令回头把全连带上来。四下
战事正烈,不仅韶关城方向炮声不断,我团机枪也正不停从对岸射来,但就在这
猛烈交火下,敌军似乎完全没有查知我连已悄悄摸到后方。

  此时本连已全数通过开阔地来到帽子峰上,除少数留下看守降兵外,我命其
余人员沿敌军阵地后方高处展开,从上而下冲锋来个猛鹰扑雏!

  身旁号兵冲锋号一响,本连官兵即如天兵下凡一般从棱线向下发起冲击,一
时间枪声大作、杀声震地,我也带着身边王济等六、七名兵佐从侧向席卷敌兵阵
地。

  “别杀别杀!”

  “饶命呀!”

  “投降投降~~别开枪别开枪~~”

  所有济军都丢下武器举手投降。

  我立刻命掌旗兵至峰顶挥舞连旗,对岸枪声立婷、欢声雷动!本团大队人马
旋即鱼贯过桥。

  稍事清点后,本连共俘虏敌军旗三面、官士兵187人、机关枪2挺、步枪
140支。

  因仍有军令在身,在指派部份官兵看守俘虏辎重后我立即收拢部队,继续沿
江向黄冈方向前进。


               (3)麻竹头

  “都说客军军纪不好,只有本乡本土军队才会保乡卫民,怎么这济军干的事
情比土匪还要狠?”身边的王济喃喃地说。

  “龙家兄弟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他们家原本是云南蒙自哈尼族土司,龙
济光行三,年轻时见两位哥哥龙觐光、龙裕光都已经有了官职,曾两次谋害长兄
未遂。大哥觐光就是三月我们在百色缴械的那个,他不愿兄弟相残,便离家前往
昆明参加会试,后来前往北京另寻靠山。哥哥离开之后,弟弟济光便取得了纳更
土司职位。当时正是光绪年间各地大办团练,龙济光也在家乡办起团练,因率部
参与镇压,协助清兵剿灭云南的彝族叛乱有功,被任命为团总。”

  我将炸药装入弹壳,压上底板、插入雷管与发火索,然后旋上木柄与弹体结
合。

  “后来龙济光带了五千兵去投靠岑春煊,在清末镇压革命有功,升了广西提
督,部队号称济军……放心用力插进去,不危险的!”身旁兵士拙手拙脚不敢把
雷管插入,我出声鼓励。接着道:“宣统三年为了镇压革命党,清廷把龙调升陆
路提督兼警卫军司令。辛亥革命成功后龙某见风转舵,接受了军政府的【广东安
抚使】头衔,趁机把部队扩充到两个师一个旅,控制了广东。”

  “呵呵,乱世出枭雄。”王济也完成了一颗手榴弹,笑着说。

  “没错,袁大头看他跟陈炯明势同水火,便任命他当广东镇抚使,拨给他万
把支枪、百万经费,龙济光就驱逐了陈竞存,控制了全广东。去年袁大头要当皇
帝,龙济光马上通电宣布支持抱大腿,被封了个郡王头衔,所以咱们护国军就冲
着龙济光来了,要打到他济军落花流水、缴械投降。”

  “连长您可真厉害,能武能文,打仗要得,说书要得,还能搞这个什么手榴
弹。”旁边小兵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打到他们屁滚尿流……”

  “哈哈哈哈哈……打到济军变屁军……”

  一众兵士全部笑了起来。

     ***    ***    ***    ***

  帽子峰一战后第六连趁夜前进到黄冈后受命返回,李司令命全军转向沿粤汉
路南下解决龙济光。原本青涩的部队经炮火洗礼,不但士气更旺盛、兵佐主动积
极性格亦不断提升。

  在帽子峰缴获的一批快利枪补齐了本连所需,而换下的村田枪与缴获的机枪
则全部交回团部,另外在济军指挥所缴获了一批3000多公斤的炸药,因为团
部不要我就自己留了下来。数日前路过洋行看到进口的炼乳马口铁罐头,我突然
想到上次攻击不甚称手的一个原因就是“缺乏爆裂物”──无论二十世纪哪一场
战争中,被手榴弹、炮弹、空投炸弹等爆裂物杀伤的人数是枪弹的数倍之多──
稍做回想后才忆起木柄手榴弹德国人是在1915年发明,如今欧战方酣,当然
还没传到中国来。

  木柄手榴弹结构本就简单:一个金属外壳内填炸药,加上简易雷管与摩擦式
发火索,最后插上一根中空木柄就完成了。依稀记得德制木柄手榴弹重量大约是
半公斤,我先搜集了些空罐头,分别依照500克、450克、400克等重量
做成木柄手榴弹模型让弟兄们试掷,发现我军体型较弱,500克弹重过重,而
400克上下时连上官兵无论体型大小都可轻易掷出30米以上。接着我自己试
作一批雷管效果亦可满意,于是便趁空档要士兵四出收集马口铁罐头,自行制作
手榴弹。

  日前我示范投掷了数枚,轰隆巨响让全连官兵目瞪口呆;接着几个胆大的士
兵也试着投掷,王济将一枚手榴弹投入一栋瓦屋,轰隆一声当场屋瓦四散纷飞、
整栋小屋炸得只剩四面断垣残壁。受到新锐利器鼓舞,才三、四天工夫,就完成
了五千多发。

     ***    ***    ***    ***

  “济军本来就是乌合之众,凭着绿林好汉江湖义气,打仗时萎缩不前,打家
劫舍时个个奋勇争先。”我检查士兵做好的手榴弹,20支一组放入木箱中。

  “四月时受我护国军压迫宣布独立,没想到却是个大阴谋,四月十二日他邀
请我军代表到海珠警察署开会,商讨广东独立善后事宜,没想到警卫军统领贺文
彪、潘斯凯带着卫队,手持枪械而来,济军统领颜启汉也率领了十名卫卒荷枪入
场。会议开始还没说上几句话,济军方面就当场把我军代表汤觉顿、谭学夔两位
先生当场打死。”

  “王八蛋,来阴的!一定要报仇!”

  “对!一定要报仇!”

  “血债血还!”

  “还不止于此,这两三年来,龙济光横征暴敛、鱼肉地方,不但任意贩卖官
位,开设烟馆、贩卖烟土,包赌包娼任意加税,还常常假借剿匪闯入民家,绑架
地方父老、勒索高额赎金,听说光过去这一年多,龙某人就发了大财,赚到一千
多万现洋。”

  “比我们以前当土匪还狠……”王济喃喃道。

  “正是比土匪还狠毒。”我接着道:“所以我们护国军不仅要保国,更要卫
民。当兵打仗不是混口饭吃,更不是为了升官发财;我们护国军不但要保护革命
先烈流血流汗,驱逐鞑虏建立的中华民国,更要消灭残害同胞的败类。”

  我回首四望,大部份弟兄都抬起头义愤填膺,眼中泛着激动的光采,但仍有
几个低头继续工作,显然不为所动。

  ‘这几个家伙可能不单纯,以后要好好注意……’我心中暗念。

     ***    ***    ***    ***

  自我军南下粤汉路后不久,讨龙战争便进入对峙阶段,第六连驻在英德北边
的云岭镇,经过官兵们每日努力生产,我们总共自制了25000枚手榴弹。生
产过程中我千叮咛万嘱咐,要官兵保守秘密,即便友军单位也不可以透露任何消
息。好在本连系单独驻扎云岭镇,周遭并无其他单位,即便有上级长官或友军单
位来访,我们的秘密武器也都收时妥当,没有被发现。

  在云岭镇的生活相当艰苦,云南方面的军饷接济断断续续,有时不仅军饷全
无,连伙食也无法维持,有时两三天大米也补给不上,全连只能饿着肚子。而少
许糙米中常混有大量砂石,煮熟亦难以下咽。

  此时正值溽暑,天气炎热、蚊虫孳生,本连全连只有蚊帐四顶、士兵全无蚊
帐。为了与士兵同甘共苦,我劝告三位排长只要士兵没有吃饭我们绝不先吃,士
兵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绝不开小伙,晚上士兵受蚊虫骚扰睡不着我们也绝不挂
蚊帐,一切待遇与士卒相同。

  为免扰民每日天未亮各排便轮流上山打柴,每人每日需担柴100斤,而我
为为表率,即使是空腹我也都担到150斤以上;天气炎热容易传染疾病,我除
了每天派出公差焚烧稻草于驻地周围驱赶蚊虫,彻底清除附近积水、维持环境整
洁外,同时严格要求饮水必须完全煮沸,亦在连上的微薄公费中拨款购买大量肥
皂,每日官兵进出都必须彻底洗手,并且严禁购买小贩贩售的凉水、甜点──后
面这项措施虽然受到地方抱怨,多次前来协调希望开放,但在严格执行下在本连
驻军五十多日期间,居然没有任何士兵得到肠胃炎或传染病的。

  此地民风骠悍、习于械斗,常常因为争夺水源等发生武装冲突,激烈时甚至
要出动军队弹压,对我们这样的部队当然不怎么放在眼里。加上镇上赌风甚炽,
驻军后曾经发生赌博纠纷、赌场拳师殴死赌客事件,本连派兵前去处理时还被殴
伤;后来我出动部队逮捕肇事拳师、扣押赌场主持人、荷官,并且宣布宵禁、强
硬处理后,情势一度紧张。

  但因本连平时不但没有强买强卖恶习,地方上烟馆、赌场还是正当商家前来
“孝敬”时,我也一概都是粗茶淡饭招待,除取100元充作官兵加菜公积金、
其余均捐赠镇上教会开设的孤儿院或小学做为奖学金,我个人丝毫不取,地方父
老对本部评价还算良好,因此在赌场事件发生后地方父老出面协调,最后决定以
赌场主人捐资1000元修建镇外桥梁,另外1000元为本连加菜金。收到大
笔加菜金虽不无小补,但我还是拿出300元宴请地方父老头人,让本连在云岭
镇上的声望更是大幅提升。

  士卒生活虽然艰苦,但训练还是不能减少的。

  “训练是士兵最好的福利”,这是我常常挂在嘴上的话。每天天不亮部份人
员上山砍柴,其余人员五点起床后就是体能训练,从做操、跑步开始,接着是单
杠、木马等器械操;早餐后除了卫哨人员外就是出操上课,重新从徒手基本教练
开始,到持枪动作、三角瞄准、箱上瞄准等练习。

  由于子弹补充困难,没有打靶,但班、排、连的野外演习马虎不得,从步兵
班的队形变换、排枪装填、敌火野战运动到冲锋发起,山地、野地、夜间行军训
练,侦查、搜索、伏击等,我尽量把一身所学教给弟兄。

  精神讲话与文化学习也是不可少的,我军原为反袁护国而成立,精神讲话的
题材自然以维护民国、反对帝制为主。本连成员本来即是以纯朴农民为主,绝少
“兵油子”,在韶关战后因本连全无伤亡,所以也没有胡乱编入济军降兵,士气
纪律得以维持。在获得云岭镇地方父老支持后官兵伙食获得改善,训练份量虽不
断加重,但弟兄们的健康状况却日益提升。

  随着训练从班而排、从排而连的大部队野战运动,我开始利用充沛的手榴弹
进行震撼教育,让兵士习惯战场上的声光烟幕。这天大早,本连正在镇外实施演
习,突然见到镇上老举人等七、八位头人领着一个满身血污的陌生人前来。

  “请官爷您救救我们全村呀~~”陌生人一到就跪下拼命磕头,狂哭哀嚎。

  “有事请讲,不需如此。”我挥手示意传令赶快搬椅子倒茶,请一干人先坐
下。

  原来这人姓吴名孝发,住在镇西25里的麻竹头,全村有四百多人。昨天傍
晚忽然有一股济军散兵约十余人出现,村人见状先紧闭寨门、由长老出面斡旋,
想照例拿出少许钱粮打发,没想到双方谈不到一刻钟军人便开枪打死村长、强押
其余代表三人。散兵头目叫阵要求开村投降,村民不从,散兵便当场砍下三人脑
袋;接着头目对空鸣枪,四野突然出现了六、七十人开始围攻。

  村内自卫队原有老枪十余支,哪是散兵五、六十支钢枪的敌手?不多时外栅
上十余名壮丁就死伤殆尽、退入寨内。济军放火烧毁外栅后在火力掩护下,又放
火焚烧寨门,最后藉着月光杀入村内见人就杀,壮丁只得掩护老弱妇孺退入村内
祠堂;眼见难以抵挡,长老命此人连夜循密道脱出,前来云岭镇求援。

  吴孝发说得声泪俱下、激动处几度昏厥。在地方父老敦促之下,我召集手下
排、班长说道:“这批匪徒火力强大、手段凶残,今日我军不把他们剿灭,未来
还不知道有多少村落要遭殃,无论为国还是为民,这批匪徒天地不容。现在立刻
紧急集合,出动前往麻竹头剿灭匪兵!”

  25里路急行军不到二小时就到了,我军抵达时村外木栅余火未熄、仍冒出
阵阵浓烟,村内有青烟数缕,时正向午显然是村内匪兵煮食所发出。麻竹头村子
南北约300米、东西250余米,主要道路为东西向由村前经过、距离村口约
200米,西侧约1200米处有一竹林、北侧约200米为山地,道路由东侧
山脚经过,南侧则为河流。村口除村长等人曝尸外,另外可见十余儿童被吊死于
树上,但除此之外不见人兽踪迹,亦看不到有卫哨、瞭望;从东侧我军位置无法
窥知村内情形。

  为全歼匪军,我命第一排迂回至西侧竹林、第二排在东侧山脚,分别布阵阻
击敌军,并且务必做到隐蔽,绝不可为匪哨发现,在匪兵进入100米内前绝不
可开枪,一定要弹无虚发,不留活口。

  我另指派干练兵士20人由水浅处绕行至南岸布阵,并交待他们务必等到匪
兵逃窜至河中时方可开枪,务必歼敌于水中,不可有任何漏网之鱼。我则亲率第
三排、第四排则进入北侧山坡竹林,计划由麻竹头后方攻击村落将匪兵朝河川压
迫。

  前进到北坡后还是无法窥见村内状况,但隐约可听到阵阵哭喊哀嚎。眼见匪
兵防备松散,我决定不采攻坚方式避免伤亡,在将部队交给资深排长,约定好以
手榴弹爆炸为信号后,便带领王济等十名突击队,每人携驳壳枪一支、手榴弹两
枚,随吴孝发指引之道路潜行入村。

  入村后我们花了三十分钟时间摸清状况,沿途遇到在屋中翻箱倒柜的落单匪
兵被王济解决了五人,手起刀落、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初步绕行外圈一圈之后发
现:匪兵一股约十人在村寨口内侧家屋围着大锅饮酒作乐,从四散血迹及香味判
断应该是煮着狗肉。

  村内小庙前堆满了搜刮而来的金银细软,廊下匪兵二十余人正大声吆喝赌着
骰子。庙前广场上有男子七、八人均被斩首,满地鲜血均已污干,成群苍蝇如雷
盘据;老弱十余人应是被刺刀刺死,横卧路中。妇女三人全裸倒卧台阶,双脚大
开、下身阴部肛门布满干涸血迹,从不正常的姿势看来是没气了;庙门口左右石
狮子上各绑着一个年轻赤裸女人,头枕狮头、四肢分别被捆绑在狮子四脚,大字
型面朝庙内供匪兵随时凌辱,但从隐蔽处看去,只见长长黑发泄下随风飘动,不
知是死是活……

  我决定放掉门口的匪兵,命令侯大苟带二人埋伏在庙旁听到枪响就投掷手榴
弹,李强带二人埋伏在村中主要通道放冷枪,我则带王济等四人继续摸往祠堂。

  巷弄、家屋中到处都是尸体,大部份都是刺刀刺死的,较宽敞处也可见到年
轻男子被捆绑斩首,儿童则是吊死在门廊上,一整排望过去童尸个个舌头长吐、
随风晃动,鬼气逼人。

  匪兵干尽这些惨绝人寰勾当也并非毫无损失,接近祠堂时就见到道旁廊下放
着八、九具棺木,里面躺的都是被打死的匪兵尸体。

  快接近祠堂时就听到喝斥声:“排好排好!干完还想再干的通通给我重新排
到后面,哪一个不守规矩的就只准干尸体,不准再干活姑娘!”一个湖南口音粗
声道。

  “哎唷~~尸体都臭了啦~~留给苍蝇干吧~~哈哈哈……”

  “谁要你们昨晚杀得太凶,现在连收尸的人都没有!”另外一个粗野的声音
道。

  “棚官,这几个臭屄都干烂了,该让我们尝尝您们的货色了吧!”

  “他妈的屄~~谁说可以轮到你们啦?里面官长们有嫩屄丢出来,这几支老
屄就换你们玩!”粗野声音续道。

  “干你老母~~竟然敢挣扎!”一个佛山口音的匪兵骂道。

  “叉死她~~叉死她~~叉死她~~”匪兵众声喧哗。

  “呜呜呜呜呜呜……”显然是塞住嘴巴后发出的凄厉哀嚎。

  我们从隐蔽处望去,只见广场中央一张大桌,一个约莫30岁的妇人翻身面
朝下被压在桌上,左右各三、四名匪兵拉住绑在妇人脚踝上的绳索,把妇人大腿
用力分开,一名匪兵站在妇人臀部旁、两名匪兵手持约碗口大小的削尖长麻竹,
狠狠刺进妇人肛门里去。

  “呜呜呜呜呜呜……”哀嚎没两下就停了。

  众匪兵“嘿咻~~”一声把麻竹撑起,被反绑妇人尸体就这样旋在半空中,
消失生命的双脚还微微颤抖着,鲜血与秽物沿着竹杆流下……

  祠堂前的广场上已经立着十几支这样的人肉竹杆,“哈哈哈哈~~”匪兵一
哄而散,只有那佛山口音的匪兵潮竹杆吐了口痰,继续咒骂几句又排回队伍去。

  祠堂前的广场约莫长30米、宽25米,略呈正方形。祠堂正面是高耸的石
墙,中央有木门烧毁的痕迹;广场两侧都是回廊,从被砸毁的痕迹来看应该原本
是商家。

  为了避暑遮荫,匪兵二十余人聚集在广场西侧。五名不醒人事的女人反绑放
在桌上,有的女人被扛起双腿、有的反置桌上,每个桌子前面都排了三、四个匪
兵轮番淫辱。旁边树下横七倒八的堆着十几具女人的尸体,但无论死活,年纪都
是30岁上下。

  商店廊下有三个看似小头目的匪兵,左边一个光头正抱一名年约20岁左右
的全裸少妇,少妇长发曳落、正坐在光头腰间随着动作上下起伏,一对纤乳波浪
般晃动。

  中间的匪目背对着我,面前一名发髻尚未散开的高挑峰满少妇。少妇双手水
平张开绑在商店的栏杆上、一脚着地,匪目将她另一腿扛至肩上,用立姿淫辱取
乐。

  右边留着小胡子的匪目站在另一名园脸少妇身后,少妇无所倚靠就这样弯腰
站着让小胡子从后方进入,一对豪乳无力垂下、前后晃动。

  “别把她的肠子干破了,接下来要换我哩!”光头对小胡子说。

  “他妈的,这些女人家里的男人都是吃屎的吗?每个女人屁股都这么紧!”
小胡子道。

  “哈哈哈……就是他们都吃屎,所以才让你把他们的女人屁股里的屎都干出
来!”光头笑道。

  每个女人嘴里都绑着筷子,让她们不能咬舌自尽……

  “格登格登……格登格登……”我听到体内血液沸腾、关节紧绷的声音。转
头一看,王济也是满眼血丝、怒火灼人。

  “先冷静点,别急,等等再收拾这些狗……”念头一转,我连忙制止要拔枪
的王济:“到目前为止都还没看到匪兵军官,大部份妇孺老弱也没见着。”

  我用眼色向王济示意──应该都还集中拘禁在祠堂里──我留下两人扼守广
场出口,交待他们必须等到匪兵哄散才可从背后开枪,接着就与王济从祠堂后方
民房爬上屋顶。

  王济果然是落过草,在飞檐走壁上经验比我多得多了。我们沿着厢房屋顶爬
行,小心翼翼不要踩破屋瓦惊动到下面的人。这祠堂是高二层的“回”字型建筑
物──外面一圈厢房、隔着走廊内圈才是厅堂,而厅堂正中央则是天井──我们
从外圈慢慢爬行,打算从连接内外圈的走廊屋顶去探查内部情形。

  爬了约十米,王济停下来打出手势,接着轻轻移开一片屋瓦,“嘤嘤嘤……
嘤嘤嘤……”瓦缝中传上来一阵阵猫啼般的哭声。

  “嘿嘿嘿,刚刚那个是妳姐姐还是妹妹呀?妳们姊妹们长得还真像呀……刚
刚帮妳姊妹破了处,现在换你啰!嘿嘿嘿……只要是落到我手里的女人,都会被
我干到求饶,等等帮妳破完处,再把你们姊妹叠在一起玩三人行。嘿嘿嘿……”

  “啊啊啊啊~~”屋瓦下传来少女被侵犯的凄厉叫声。

  “老黑你动作快点,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搞了大半天才搞完一对姊妹。”
旁边另一汉子道:“这家婆媳六个我都干完五个了。哈哈哈哈!”

  “笑什么,我这边都是雏子,当然要好好慢慢享受。”老黑把少女雪白的双
脚扛在肩上,捏住一对椒乳,结实黝黑的粗腰画着圆圈、慢慢向前挺进:“小姑
娘你说对不对?刚才妳姊妹才爽到昏死,现在老子一寸一寸干穿你的小屄,妳是
不是也爽到不行了呀?”

  少女因剧痛浑身颤抖、一对小脚不住乱踢。

  “安份点,等等干到花心妳就知道当女人的滋味了。哈哈哈哈!”

  “狗屁,干到花心算什么?”旁边那个匪目道:“要像老子这样把她们都干
到腿软才叫工夫。”

  “啪~~”突然一声清亮的巴掌声。

  “还敢乱动!她妈的屄,妳再乱动伤到了老子的宝贝,老子就把妳丢到广场
上叉竹杆!”

  “哈哈哈哈,别生气。你把她给丢出去,就不能凑齐一家婆媳六口同时帮你
生六个胖娃娃了。”

  “哈哈哈哈,也对也对。”旁边匪目道:“那这样是兄弟?还是叔侄呢?”

  “你管他兄弟叔侄。”老黑道:“等等下楼找找,看看还有没有他们家嫁出
去的女儿,这样叔侄甥舅才是一家亲哩!哈哈哈哈!”

  “这间房两个。”我朝王济做做手势。他微微颔首,继续往前爬去。

  隔壁厢房内状况较为单纯,一个全裸汉子仰面呼呼大睡,萎缩的阳具上、大
腿上布满干涸的血迹,旁边歪七倒八躺了五名少女,每个胸部都还在发育、阴毛
也只稀稀疏疏,但不论少女双腿是开是阖,大腿、股缝间都流满了血迹,看是每
人都被汉子糟蹋了三五次以上。

  我们继续往前爬……

  果然不出所料,大部份幸存的老弱妇孺都被关在中央天井,算算活口应该还
有四、五十人之多,但重点是还没找到像是大头目的人物。

  我们继续往前爬……

  “哎……不……不要……啊……放过我吧……”瓦下发出支支呜呜的声音。

  王济停下来掀开屋瓦。下面一个约莫20岁左右的女人正坐在男人身上,男
人盘坐在床上令女子背对着他,雪臀顺着他的怀抱缓缓下坐,主动地将那巨伟肉
棒纳入体内。前面不知从哪来搬来一面西洋大镜,女人一边看着自己的小穴如何
承受容纳着肉棒,一边感受随着自己逐渐下沉的动作,那肉棒毫无空隙地将她充
实填满,每一寸嫩肉都逃不过他的开垦。

  一只大手从女子的腋下穿出,正好贴在女子胸前,只见那一对丰乳被搓、被
揉、被挤、被压,雪白乳房像男人手中的面团不断变形。男人身形微微一动,已
将女人转成了面对自己,阳具仍深深入在这娇媚女体之内,开始在紧窄娇小的幽
深桃花源内抽插起来,在一丝不挂的雪白玉体上一起一伏地撞击着。

  “呜……呜……呜……呜……”女人近乎疯狂的摇摆着脑袋,一头及肩秀发
飞舞着,发梢被汗水沾湿。

  “等等老子就来破你的菊花,哈哈哈哈,没想到这种乡下地方还有你这样的
美女。”男人声音尖细,淫淫说道:“干个几天几夜也不会腻,哈哈哈哈!”

  “连长,也换我们兄弟玩玩吧!”旁边还有人声。

  仔细一看,屋内共有三男五女,除了正上下交合的男女外,旁边另外一名少
女正给正给两名少年一上一下夹着,显然是前后双穴同时受辱。另外三个女人衣
裤完整坐在墙角,双眼紧闭别过头去,胸部不断上下起伏看来是还未受辱。

  “是呀,让我们玩玩吧!”在下面的少年道。

  “你们这两个小王八蛋,干了前穴后洞还不知满足。”

  “连长,您雄风盖世、金枪不倒,真是干遍广东无敌手呀!”上面那个少年
道:“但您已经在这娘们身上搞了几个小时了,这边还有三个还没开苞的,您也
换我们兄弟俩尝尝这个女人有什么好滋味,能让您搞这么久。”

  “是呀是呀!”下面少年搭腔道。

  “你们这两个王八道,这女人是百中难得一见的好屄。”连长道:“鸡巴被
老子破处就自动会吸,像小嘴一样好不舒服,哈哈哈哈!如果给你们两个小王八
蛋干过了,我再干不就变成你们表兄弟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连长突然往前一推,女人顺势向前翻倒。这时我才发现女人的菊花中插着一
颗子弹……

  “连长,如何下手?”退到后厢上方,王济问道。

  “外面的匪兵除了村口那几个外都架了枪,一时间要反应也没那么快。祠堂
里这几个应该是匪酋,我看他们的短枪也都放在一旁。”我道。

  “那……”

  “我去对付那个连长和他的传令……枪声一响厢房里那几个应该会冲出来,
你在屋顶上狙击他们。”

  “那天井里的妇孺呢?”

  “先对付匪兵。”我道:“照计划我们枪声一响后面山上弟兄就会冲下来,
以土匪的习性必并是边抵抗边拿细软逃走,不会想到杀人灭口的。”

  走廊上没有任何卫哨,想必是在这种欢乐时刻,匪兵也不会想到会有危机出
现。我蹑手蹑脚走到门前,门是开着的。回头看看,王济已经占领好射击位置,
向我比出手势。

  我双手轻轻拨开保险。

  “啊啊……呜……喔……哦哦……不要……好痛……不要……”

  我欠过身子朝内一瞄,连长正背对着门口,女子伏在八仙桌上,双脚仅仅趾
尖着地,一对小腿正不断抖动。

  传令两兄弟交换了上下位置,女人上身被他们抬了起来、正好朝我呈45度
角度──下面的少年正背对着我抬起脖子、双手把玩着女人乳房,女人被干得头
发一甩一甩,正好遮蔽住背后少年的脸。

  “外面是谁?什么事?”连长突然道。

  “本官护国滇军第三师三十一团六连连长曲渊翔。”我身子一踪,双枪随势
甩出:“来取你们这些淫贼狗命!”

  “砰!砰!砰!砰!”四声枪响在匪酋身上爆出四朵血花!

  不愧是匪酋,他把女人顺势一推,便转身往桌侧扑去,想要抓起床头的盒子
炮。

  哪可能让他得逞!我站直身体继续朝他连扣扳机,“砰砰砰砰!”匪酋头颅
当场爆开,碎裂的头骨与脑浆喷在身旁女人白皙的肌肤上,彷佛雪地中绽放一朵
朵樱花。

  收拾完匪酋,还有两个!

  ‘八发……八发……还有四发……冷静……冷静……’我心中默念着,快速
向右转身。手中的驳壳枪各有六发子弹,八发打进了匪兵连长身体,手中还剩四
发。

  “啊啊啊啊~~”躺在下面的少年突然凄厉惨叫。

  可我还没开枪?

  只见那少年双眼紧闭、双眉紧皱,捂着下身滚到榻下。

  原来是枪声一响,在女人身后的少年反应极为快速,连插在女人肛门中的阳
具都还来不及拔出,便抓着女人肩膀向后一翻,拿女体当挡箭牌滚到榻下。但下
方那少年就惨了,这少女虽经他们数小时的蹂躏,但毕竟是刚破瓜的身子,阴道
极为狭窄,上方少年抓着少女往后翻、下方少年反应不及,还在阴道中的阳具就
“啪”的一声应声折断了。

  “啊啊啊啊~~哎唷喂呀~~”地上少年痛得不住打滚。

  我上前拾起床头的盒子炮,回头向外走。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谁开枪?是谁开枪?”

  “集合!集合!”

  村内瞬间乱成一团,四处都是匪兵呼喊声。

  “砰……砰……砰……砰……”

  屋顶上王济射击的速度非常缓慢,他瞄准好门口等着厢房内的人出来,这不
到10米的距离对他来说一枪一个易如反掌。

  “轰隆~~轰隆~~轰隆~~”

  小庙方向传来手榴弹爆炸的声音。

  “杀~~杀~~杀~~”后方山坡弟兄依讯号发起冲锋,喊声震天。

  “轰隆~~轰隆~~轰隆~~”

  “乒乒乒~~砰砰砰~~”

  沿着走廊目标太明显,我闪进隔壁房间里,等着落网少年出来。

  “乒乒乒乒乒~~砰砰砰砰砰~~”

  我军弟兄已经从后门冲入村内,听枪声都是本连的快利枪,只零星听见两三
响匪兵的老套筒。

  “砰……砰……砰……”屋顶、广场方向不断传来节奏不快的驳壳枪声,应
该是王济与街道旁埋伏的弟兄从后成功狙击了吧!

  枪声慢慢由后而前、由北而南、由近而远,最后村中只有零星枪声……

  我移往门侧,注意着隔壁房间的动静……

  祠堂外都是我军弟兄的口令声。

  等了大约五、六分钟之久,隔壁房间隐约有些动静。我忍住不探头出去,走
廊柱子上突然出现镜子光影晃动……

  我弯身倏地滚出门外,双枪前送!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不杀不杀……”只见那对兄弟,没伤的搀扶着受伤
的,正一跳一跳准备逃跑。

  王济出现在走廊另一端,“把他们两个绑起来!”双枪瞄准头颅,我对王济
下达命令。

     ***    ***    ***    ***

  战斗前后仅花了大约二十分钟时间,最后以南岸弟兄打河中固定靶结束。

  战斗结果,我军无人伤亡,总共毙杀济军53人、俘获22人,缴获老套筒
67支、子弹约5000发。

  我连弟兄把祠堂内老弱妇孺释放后,隐藏在村内地窖的乡民也陆续出来。清
点后全村老少共91人惨遭虐杀,妇女受辱却仍一息尚存的还有二十多人,所幸
大部份村民均逃过魔掌。

  村中仅存长老们收集了1000元红封要“孝敬”本连,我收下后转以第六
连名义改封白包,致赠全村死难家庭当做奠仪。

  “这些俘虏怎么办?”排长问道。

  “砍脑袋太便宜他们了。”我道。

  “那……”

  我环顾四周,原本被残害的死难者都已被收拢回各家,而被污辱的妇女们我
也命几个机灵手下严加注意、防止她们寻短造成更多遗憾。最惨的是村长一家,
村长在村口手先遇害不说,五个儿子除了两个出外经商未归外其余三人均惨遭杀
害,而婆媳六口均遭侮辱,全家几乎灭门,周围村镇亲友闻讯都赶来安慰。

  “钉死他们!”我心一沉,厉声道。

  乡民们连夜制好22具竹架,次日破晓后便把俘虏一个接一个的用长竹钉钉
上,接着把他们立在路边。

  “今天我要你们钉穿他们手脚,不要一下钉死他们,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
在我滇军防区内当土匪的下场!”我站在人群前高声道:“不管是我军、友军,
济军还是桂军、滇军,还是地方上的土匪王八蛋,只要敢在我防区之内打家劫舍
的,就是这个下场!活活钉死在木架上!”

  “在场乡亲,有仇的、有杀害了你们家人的,杀害你们亲戚、侮辱你们朋友
的,你们都可以上前来,要割眼、扒皮、剁手指都可以!”我高声道:“但是我
有一个条件!”

  众人默然……

  “三天内不准杀死这些土匪。”我道:“你们用尽所有最残酷方法都可以,
我要他们三天内受尽十八层地狱的苦!哪个敢在我的防区动土,我就让他活着下
十八层地狱!”

  人类虐待人类的创意是无穷无尽的,当我命令不准三天内杀死匪兵后,各种
各样的创意就一一出笼。

  拔指甲的拔指甲、庖烙的庖烙、火烧的火烧、刺肉的刺肉,后来村民们拿出
铁锤,把钉在架子上的匪兵从关节到骨头一节一节慢慢敲碎,再把降兵的双眼挖
出、舌头割断……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在周围各界纷纷前来祝贺、劳军下本连弟兄好好休息了
三天,营养也见改善,更重要的是经过此役本部声名远播,爱之者称我连为神兵
神将、铲奸锄凶的英雄好汉,恨之者称本人为恶鬼夜叉、穷凶极恶──不管如何
出名是好的,最好以后只要亮出名号就可以不战屈人,这样我连长就好当了。

  三天时限到后我再次集合众人讲话,经过三日曝晒凌虐,半数以上降兵已死
去,烈日下鼓胀的尸体发出阵阵恶臭。我下令已死降兵一律不准收殓,务必要让
他曝尸腐烂,让野狗野鸟啄食干净,以儆效尤;至于还没死的,经过与地方长老
们商议,大家一致认为就让他们继续钉着让众人凌虐,直到咽气为止。

  经过一番道谢、谦让,本连终于在四乡数千名乡亲欢送中开拔返回云岭镇。

     ***    ***    ***    ***

  难得有机会实施野战行军,前一天晚上便召集各班排长,律定先后次序,指
定尖兵班、排,实施山地行军,但离开麻竹头才走了两、三里路,前面的尖兵班
长便跑来报告。

  “报告连长,前面路中间跪着一个女人,说您不见她她就不让路。”尖兵班
长道。

  我的位置在第一排与第二排之间,距尖兵还有大约1000米距离,闻讯便
走向前看看究竟。

  路中间跪着一个女人,身穿蓝衣黑裙,头发不长但因为低头跪着,看不到她
的容貌。

  “啊……是她……”我恍然大悟。那天伏在祠堂屋顶观察匪兵连长时,就觉
得那个女人不太一样,但究竟是不一样在哪,当时战端即将开启、杀机四伏,也
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但现在看到眼前跪着的女人──与村里其他女人相比,她的
头发太短了!

  “请问这位姑娘有什么事情?”我蹲在她面前轻声询问。

  “我要见连长……”女子声音中带着啜泣。

  我突然惊觉她虽然是跪着,但怀中拽着一把小刀。念头一转、我定下心继续
轻声说:“我就是曲渊翔,妳抬起头来。如果妳是我认为的那位姑娘,妳就认得
出我。”

  女子缓缓抬起头,左手紧握的小刀清楚现出。

  “妳要干什么!”四周的弟兄们马上端枪拉枪机。

  “没事,没事,你们先后退二十步,让我与这位姑娘谈谈。”我回头挥手让
弟兄们退后,在女子面前坐了下来。

  我把双手张开道:“我没有带武器,妳也把刀交给我保管吧!”

  女子眼睛红肿、双头一皱凄恻说道:“您放心,这刀不是拿来对您的,是如
果您不答应我的要求,我要拿来自尽的。”

  “生命诚可贵,即便是一时遇到劫难,也千万不要想不开呀!”没办法,即
使现在身处在这个乱世,很多廿一世纪的基本观念我还是丢不掉,像我,可以杀
人、可以虐待俘虏,但我就没办法看到有人自杀:“妳说有事要我帮忙,妳说说
看,只要我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但我帮妳忙妳也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条件?”听到我居然开出条件,女子眼睛张大了起来。她大概没想到我会
跟她讨价还价吧!

  “什么条件?请说?”

  “第一个,把刀交给我;第二个,不准妳再寻死。”我摸了摸口袋,抽出手
帕:“第三个,把眼泪擦干,天下没有不能解决的难题,先把眼泪擦干,我们慢
慢聊。”

  “那我答应您的条件,就表示您答应了要帮我?”

  “一言为定!”我把手帕递过去。

  女子接过手帕擦干眼泪。我第一次仔细端详她──白白净净、脂粉未施的瓜
子脸并不大,两只大眼睛哭得像对红红的核桃,看得出来相当水灵,细细的柳眉
穠纤合度、恰到好处地自然弯曲,小小的嘴圆润自然地鲜红,两颊与下巴都丰腴
不见骨,整张脸散发著优雅知性的古典气质。

  “还没请教芳名?”

  “我姓吴,名叫庭馨。”

  “吴姑娘别跪着了,我已经答应要帮妳了。请把刀给我,有什么事情,起来
说吧!”

  吴庭馨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把刀子递给我。

  “能站起来吗?要不要我扶妳?”

  她摇摇头道:“带我走,先别问我原因,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好,我答应妳。”这是需要果决的时候,同时我也不想节外生枝。时间拖
得越久,弟兄等得越不耐烦,后面衍生的问题就越多越大。

  “请起来吧!”我道。

  “您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我们立刻就走。”

  吴庭馨双手撑地摇摇晃晃试着站起来,“啊……”或许是跪了太久,血液无
法循环,她方站起就整个人瘫软昏厥过去……我一个箭步搂住她的腰,吴庭馨整
个人就这样瘫软在我怀里。

  “吴姑娘~~吴姑娘~~”我喊了两声,她完全没有反应。试了试脉搏,缓
慢却沉稳,应是暂时现象没有生命危险。我叫传令把马牵上来,让吴姑娘俯卧在
马背上,自己则在旁边牵着,随时注意别让她掉下来。

  部队顺利于午前回到云岭镇驻地。

[ 本帖最后由 很Q的电鱼 于 2015-3-23 22:0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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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云岭镇

  回驻地后免不了几天的大宴小酌,我的手段传出后被民众广为加油添醋,传
到最后居然说我活剖俘虏、生吞大啖心肝,还给我起了个“猛鬼翔”的外号。周
遭几十里内的匪徒闻风丧胆,手段强横点的就收拢徒众转移阵地去了;而势单力
薄无力另建山头的则纷纷来到镇上弃械就抚,一时间太平无事、治安良好。而战
报传到司令部后,团部的褒奖、锦旗、奖状不说,李司令亦亲笔写信表扬本连,
同时即刻真除我为上尉连长。

  结束休整后我再度上紧发条,狂练“收心操”,让第六连恢复每天出操演习
的正规日子。

  看着弟兄们越来越熟练的战技,已经可以从集中式的排枪横线队形,慢慢熟
练到可以散兵队形执行各项野战动作,我心中突然浮起“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
老话──过完年才刚以少尉见习官身分到连上报到,现在还不到中秋就已真除上
尉连长,还得到了个“猛鬼翔”的绰号。

  猛鬼就猛鬼吧,总比怯懦无能,被部属瞧不起得好。我突然想起《Band
of Brothers》里面的史比尔中尉,花了很大的心血来维持冷血杀手
的形象──与其被小兵们看穿,不如戴着无情冷酷的面具让他们怕你。

  “还有一分钟!哪个没有完成的通通都要接受处罚呀!”只要士兵还没有休
息,无论刮风下雨,我一定站在太阳下、大雨中陪他们完成所有操课;不管是单
杠、双杠、手榴弹,还是徒手跑、武装跑、障碍跑,我一定亲自示范各项动作,
即便无法达到全连最好成绩,我也一定保持在95分以上。最近出名后,上级粮
饷拨发也恢复正常,而各界颁发的奖金除了留作加菜金及抚恤金外,我提出部份
请镇上打铁铺为本连打造了三百支小野战铲。

  隆美尔在他的名著《步兵攻击》中不断强调说:“铲子是步兵最好的朋友”
──现在虽然欧战的战训还没有传到中国来,但提早准备、预先因应总是好的。

  今天的课程就是《敌火下野战构工》,简单来说,就是为了因应机关枪的出
现,单兵必须要能够随时随地在卧倒后开始修筑个人工事,先以俯卧姿势操作铲
子从身体四周开始挖掘,先将废土堆置在头部前方做成掩体,接着慢慢挖深变成
单兵可以躲入的散兵坑,最后修筑胸墙、进一步挖掘交通壕连结各散兵坑,以筑
成防御阵地。

  “哔~~”

  “时间到!动作停止!”身边的值星排长大喊:“各排验收构工成果!”

  今天的要求是四小时内单兵要完成1。5米深的散兵坑,同时全班须完成散
兵坑间的交通壕,各散兵坑须间隔15米以上、交通壕深度须超过30公分,同
时交通壕不可为直线、必须向各散兵坑间朝左右后方45度挖掘,并在二散兵坑
后方呈90度连结。

  这项工作在四小时内完成有点难度,但严格的训练是官兵最大的福利。虽然
我不会搞什么“合理的要求是训练、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练”之类的,但我相信人
的“潜能”是要靠激发才能逼出来的;平日上紧发条把标准提高,作战时才有体
力、经验、技术可以保护自己、超越敌人。

  我走在值星官后面,验收各班成果也看看排长是否有足够的管理与领导统御
能力。

  “第三班、第四班、第七班听令!”值星班长喊:“东南方1000公尺独
立家屋,全副武装左去右回,限时八分钟,开始!”

  “杀~~”

  “其余人员闻哨音后不敬礼解散,班长负责督导地面恢复原状,值日班负责
清点工具。”值星排长喝道:“部队解散!”

  “你们下午要去哪玩呀?”我道。

  “报告,带排上弟兄去看戏,然后去茶楼吃吃茶。”王济回道。

  前几天我把王济升了排副,但本连四个排只有三位中尉排长,他这个第四排
排副实际上是第四排排长。

  王济脸上带着捉狭的笑意问道:“连长您呢?去教堂探望小情人吗?”

  “乱说!”我低斥道:“我答应照顾吴姑娘,但是发乎情止乎礼,没有其它
邪念。”

  “夫人远在家乡,跟您这大半年又从来没见过您上窑子。”王济吐吐舌头,
道:“吴姑娘长得美身材又标致,我看您只要使个眼色她就软了吧?”

  “呿……别胡说!我军身处外省,好不容易建立军威,不可以因为这样惹出
闲言闲语,搞得像是封建旧军人!”我斥道:“吃饱饭就集合部队,做完离营教
育、确定互助组编组后才可以放他们出去。”

  “嘿嘿嘿嘿……”不止王济,桌旁一圈官佐都偷偷笑了。

     ***    ***    ***    ***

  离营教育、互助组这些都是我从廿一世纪移植过来的做法,驻军首重军纪,
乱世中军纪好自然百姓就会支持。除了离营教育、互助组外,我还抓紧农忙搞助
割、平日搞老人贫户救济、搞街道巷弄卫生清扫等等,搞到现在连上大堂光木匾
就有七、八块。

  上半日的阳光午后就突然躲了起来,不久便飘起雨丝。

  “敬礼!”

  “连长好~~”

  经过驻地门口岗哨,我抬手向卫兵回礼。

  飘雨了……看看天色,铅黑色的浓云正从东方疾奔而来,看来下午会有场大
雨。斟酌要不要回头去拿伞,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好怀念台风呀……”我仰首望天,一颗豆大雨滴准准地打在额头上。

  大雨开始稀稀疏疏落下,包准等下是场豪雨……

  “让雨淋一下也好……来场台风也好……”心中喃喃自语:“这场梦怎么这
么久、这么真实……哪有人在梦中是一天一天、一小时一小时、一分钟一分钟过
的?怎么都不会醒呢?好想家……好想台北……就来场台风吧!”

  驻地离镇上还有三里多路,雨越下越大,雨水从大盘帽帽沿、帽带滑下,但
我已分不清楚下颔低下的是雨还是泪,踏在泥水中一步步缓缓往前走……

     ***    ***    ***    ***

  回到镇上已一个多月时间了,当天用马把吴姑娘驮回镇上后,为避免落人口
实,我把她送到镇上天主堂拜托义大利老修女妥善照料,虚弱加上忧愤,姑娘昏
睡了三天三夜才醒来。

  考虑新逢身体重创、严重精神打击加上多日昏迷,起初我从刚领到的欠饷中
分出50元交给修女,购买奶粉、罐头等调制流质食品给她补充体力;四、五日
后待体力渐见恢复可以下床行走,便请了位老妇每天煲汤熬粥,弄些瘦肉等高蛋
白营养物质给她调养身子。在修女的爱心与充足的营养双重滋润下,吴姑娘的脸
颊慢慢恢复了红润。

  连队事务繁忙加上坚持公私分明,我只有利用周末时间才能前来探视──这
个周末放假的制度也是从二十一世纪拿过来的。1916年的护国军没有什么周
六周日这件事,军官有事出操、无事就外出乱晃,士兵则逢年过节休息、平日就
看官长高兴不高兴。

  刚引进周休制度时,除了洋传教士、修女们很高兴,称赞我是“基督将军”
外,在地方上还引起小小物议;但久而久知官兵定期外出也带动地方上不小的繁
荣,乡亲议论也就逐渐平息。

  现在我连周六休半天、周日休全天,士官兵傍晚六时吹降旗号后点名,军官
则可周六外宿乙夜──我多是利用周末下午探望吴姑娘,至于周日则因平日我坚
持官兵同甘共苦、同食同眠,谢绝地方上一切邀约,只有周末放假时才接受父老
邀请;而本镇又非繁华都市,习惯上饮宴都是中午时分进行,因此每周日中午几
乎都排满了应酬。

     ***    ***    ***    ***

  高温加上滂沱大雨让空气中弥漫浓厚的雾气,不多时教堂灰蒙蒙的尖塔已隐
约可见。

  起初第一次探视时我不敢多问,吴姑娘也只是礼貌地交换些客套话,眉头深
锁、脸庞布满浓浓愁苦,两个人几乎是相对无言地过了一下午;之后随着身体渐
渐康复,吴姑娘才娓娓道出故事始末。

  “我在南华念书,过完暑假就四年级了。”姑娘道。

  “喔?妳是南华的学生?”闻言我有点小惊讶。“南华”是南华医学校的简
称,原本叫博济医学堂,如果没记错的话成立于清同治年间,是中国第一所西医
学校,孙中山先生就是这所学校的毕业生。

  “嗯……本来升四年级要去博济医院实习的,但因为护国军包围广州、龙济
光在观音山修要塞。眼看战火要波及广州市内,家父派人通知,要堂哥带我回乡
下躲避战火。”

  ‘南华的学生……怪不得其他妇女都是梳传统发髻不然就是垂下及腰长发,
只有她是留到肩膀……’我心中暗想。

  “后来那天发生的事情,您知道的……”吴庭馨臻首低垂、长长睫毛上泪珠
欲滴:“我请教您一件事……”

  “姑娘请说。”

  “叫我庭馨就好……那天在屋顶上的是不是?”

  “嘎?”

  “那天……那天……那天受侮辱时,我看到屋顶上有一丝天光,当时就猜,
是不是屋顶有人,”她的眼泪无声地滑下脸颊,继续说道:“后来您就进来……
救了我。”

  “是,当时是我。”

  “嗯……”庭馨点了点头,继续道:“那天先是村里的瞭望来报,说有土匪
围了来,发出警报……家父听了就说出去谈谈,照例拿些钱粮打发就是……没想
到不到半小时就听到家父遇害了。”

  “喔?妳是村长的女公子?”

  “嗯……祖上世代住在麻竹头,也算是耕读殷实之家……太平天国时先曾祖
为先祖父捐了个官,所以先祖父也曾任知县,陆续购得了百多亩地……”庭馨幽
幽的续道:“光绪年间家父曾赴日本留学,也算新派知识份子,所以才会让我念
书,送我去南华。”

  “嗯嗯……”

  “家父一直训示我们……在这个乱世……我们吴家的男孩子要读书、要实业
救国……呜呜……”庭馨情绪激动哭道:“家父说民国时代女孩子也要读书,女
人就算不能救国也要医民……才是……才是我们的家风……呜呜呜呜……”

  吴庭馨突然整个人哭倒,我连忙环住她的肩膀、抽出手帕为她拭泪。

  过了半晌她起身整整神色,继续说道:“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哭吧……没事没事,哭出来吧!”我安慰道。

  “当时父亲遇害,二娘一时间慌了手脚,哥哥们急着率壮丁上城迎战……”
庭馨稍微收歛了神色,恢复平静道:“没想到事情来得太快,不到半小时时间土
匪就冲进村里来……我让二娘与嫂嫂们先躲进地窖,自己则盖上窖门,拿些杂物
掩盖后想从村后逃到山上……没想到还没逃出去,就给从后门冲进来的土匪给抓
了……”

  “后面的事就别提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嗯嗯……那天让您救出来后……”她的泪珠又不住垂下:“才知道因为我
们家是村中最大的宅院,土匪为了找出金银,每一尺地面都慢慢敲、慢慢找……
所以……所以二娘与嫂嫂他们也就……呜呜呜……”

  “别说了,哭吧……尽情哭吧!”我把庭馨搂入怀中道。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她情绪慢慢平复继续说道:“后来我才知道哥哥们都遇
害了,二娘与嫂嫂们也遭到毒手……”

  “不是说还有两位兄长在外吗?”

  “二哥在槟城,三哥去了横滨……都是过完年就去了,一时也连络不上……
呜呜呜……”我好像问错了问题,她的情绪又激动起来道:“我娘在我六岁就过
世了……第二天天没亮,二娘就殉节……呜呜呜呜……跟着父亲走了……呜呜呜
呜……”

  “啊?”

  “族里认为这是不光彩的事……刻意不让您们知道……呜呜……就算那天二
娘不走……她与家父感情甚笃,迟早也是会追随父亲而去的……呜呜呜呜……”

  “二娘一走……嫂嫂们遭逢巨变,本来就神智还未恢复……二娘……二娘一
走……就……”庭馨擦擦眼泪继续道:“当时我想,虽然自己是女儿身,但家中
发生这样的事,哥哥们又都不在,一定要坚强起来,扛起这个家……却……却没
想到……哇~~呜呜呜呜~~”

  她突然嚎啕大哭,我一时也慌了手脚。

  “那天……我听到叔叔们密谋……要杀死嫂嫂们……和……和我……布置成
殉节自杀……夺……夺取我们……我们家……家产……哇啊啊啊啊~~”

  “我一个人救不了嫂嫂们……我知道……知道……知道我们家只剩下孤儿寡
母……哇呜呜呜……第二天他们天亮前……就要动手……所以只能……只能……
自己半夜逃出来……哇~~呜呜呜呜呜呜呜……”

  “要不……要不是您收容我……我也只有一死了……”

  ‘哭个够吧……让泪水带走所有不幸吧……’我心中默念。

  那日就这样搂着她直到日落,后来她也不再继续说话,两人胡乱吃点粥品,
我就返回部队。后来见她不提,我也不敢触动她的伤痕──但后来打探,她们一
家婆媳真的都上吊殉节了。

  近来时序入秋,广州方面传来的消息是李总司令与龙济光间的谈判似乎触了
礁,看来不经一场恶战无法打破僵局。在部队开拔赴战前,我总得安顿一下吴庭
馨,否则以她一个孤女、兄长在外一个多月又还了无音讯,目前在本部威名庇护
下地方上虽有些杂音,但多仅止于茶余饭后的闲嗑牙──部队开拔后前途未卜,
她只身一人无倚无靠,难保不出什么乱子来。

  “咚咚咚~~”

  “连长是您呀,天主赐福,欢迎欢迎!”修女打开大门,洋腔洋调道:“吴
姑娘在后面带孩子们读书。雨这么大,您快进来吧!”

  “没事!没事!”我脱下军帽,全身上下从呢子外套到内衣全都湿透,裤管
还不断滴着水。

  “您外套先脱下来吧,我叫他们帮您拿去烘一烘。”修女慈祥地道。

  “没事!没事!”

  “铁打的身体不堪一时的风寒。”修女主动拿去外套:“不麻烦,不麻烦!
后面还有神父留下来的衣服,您先到房间歇息,等会我让孩子们给您送去。”

  推让了半天辞却不了修女的好意,我只好先进房间休息。

  “叩叩叩~~叩叩叩~~”

  “请进!”

  “今天是星期六,是我们洗澡的日子,修女嬷嬷说热水烧好了,叫我们先送
来给您,让您先泡泡。”三四个年幼孩子抬近来一个大木盆,后边五、六个大孩
子提着装满热水的木桶。

  “你们真乖。”我摸摸孩子们的头道:“谢谢你们!”

     ***    ***    ***    ***

  好久没有泡澡了……躺在水中,我不知不觉中彷佛飘回二十一世纪的台北。
正好台风侵袭,大家放假在家,电视里女主播故意站在水中尖叫……桌上摆着一
桶肯德基……厨房水烧开了,正好可以泡面配炸鸡……

  一阵淡淡的幽香……但不是泡面的味道。

  “哗啦……”一阵轻轻的水声。

  “吵到您了吗?”庭馨的声音轻轻响起:“您方才说梦话了。”

  “嗯……”我闭着眼睛,一点动的力气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我吓了一跳,
不过好在这个年代的女孩子还没那么生猛,没有直接跳进澡盆里来,不然在教堂
惹出这种事就麻烦大了。

  “我帮您刷背好吗?”

  “嗯……麻烦了。”我坐起身子。她看似柔弱其实手劲还相当不错,毛巾擦
过背上的感觉柔中带刚,不但带走背上的泥垢,也按摩到深层疲劳的筋脉。

  “学校方面连络上了吗?”

  “连络上了,但校方说目前广州还不平静,暂时还不会复课。”

  “教堂这还习惯吗?”

  “都习惯。还有哪需要帮您多推推的吗?”

  “很好,你做得很好。”我道:“那妳就暂时在这住下,帮修女们带带孩子
读书。我会请家里汇一千块钱过来,等学校复课妳就回去把学业念完。”

  “啊?”

  “嗯,广州方面消息传来,我军与济军间决战势所难免。”我闭眼继续道:
“我猜部队不日即将开拔,此去为了革命护国,势将龙济光逐出广州老巢,一场
恶战在所难免。”

  背上的力道慢慢变弱,最后停了下来。我续道:“我家里还有些田产,支持
妳完成学业绝无问题,其间我会请军校同学照顾妳,让妳可以顺利完成学业。”

  “啪……”传来湿毛巾掉到地上的声音,“呜呜……”接着是微微啜泣声。

  我稍睁开眼,首先映入的是她的双脚。她的脚不大,超乎想像的白净,洁白
到几乎透明的皮肤下透着温暖的粉红,十只脚趾都修剪得很整齐、指甲下流露出
健康的颜色,脚指不长却相当平整、并非那种长短参疵的趾型。小腿圆润而不见
骨,相当结实却不是那种运动型的肌肉;微微抖动的双膝,白皙中布着淡淡的红
色。

  黑色的裤管卷在膝上,宽大的挂子被丰满的胸部撑起,下垂的衣摆中隐约可
见浑圆翘起的长裤。

  庭馨低着头眼泪噗茨噗茨滑下,道:“您不要我了吗?”

  我静默不语。

  “天下这么大,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别这么说,妳还年轻,毕业后还有远大的前程等着妳。”我道:“别忘了
令尊要妳救民的遗愿呀。”

  “您是嫌弃我残花败柳吗?”

  “啊?”

  ‘天哪!’我心中暗忖:‘难道这个时代真是这样吗?她不是在念大学吗?
这个时代的女知青还这么保守吗?有没有搞错呀?’

  “这是您的决定吗?”

  “什么决定?”

  “您确定不要我了吗?”庭馨擦擦眼泪,正色说道:“您放心,我不会寻短
的……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我会完成学业,然后回来追寻修女嬷嬷,把余生奉
献给上帝和人民的……”

  “啊?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那您是哪个意思?”水汪汪一对大眼睛中突然闪过我从未
在她身上见过的坚毅神色。那不像固执、也不似悲怆,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顽强
与固执,还有一种彷佛该形容为“慧黠”的眼神。

  “啊……”我一时语塞。

  ‘天哪……中招了!’念头突然画过脑海。

  “啊……啊……我……”慌乱间我居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我是革命军人,
军人四海为家,不能带着妳到处跑……”

  “没关系,您到哪我就跟到哪。”

  “我们出生入死、常常枪林弹雨,有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明天。”

  “没关系,不打仗的时候我每天帮您安摩擦背。”她抬起头道:“至于不吉
利的话就别说了,呸呸呸!您吉人天相,一定化险为夷的。”

  “哦……妳还有书没念完……”

  “只要您愿意收留我,我可以回学校把书念完。明年毕业后我就立刻去跟着
您。”

  ‘天哪……步步进逼,我快没招了……’心中开始打出SOS救命讯号。

  “我家乡已经有妻子……”慌乱中我居然口不择言。

  “那请您把老家地址给我,我写信去请姐姐答应让我做小……还是您花心,
我当三当四也可以。”她的眉头慢慢松开,嘴角渐渐上扬道:“不让我做小,为
婢为奴也可以……要不然我就在您墙外搭个草庐边帮人看病边陪着您……”

  “妳说什么?越讲越不像话了!”

  “是您不讲道理,您看遍了我身子也答应要带我走,现在怎么反悔了?”她
明目张胆地笑了,红通通的脸庞上绽出两朵桃红的靥花。

  “我答应带妳走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哪个意思?”庭馨笑着步步进逼道:“每个男人都知道女人说‘带我
走’是什么意思,就只有您耍赖。”

  “啊……妳……”搜索枯肠、我找不出任何反击的话。

  “请闭上眼睛。”她突然背过身去。我像傻瓜一样她的服从命令,把双眼紧
闭。

  “可以张开了。”

  眼前的是晶莹剔透、丰润洁白的女体。庭馨害羞地别过脸去,羞红从脸颊一
直蔓延到长长的脖子。她的骨架不大、身高约1米60左右,肩膀呈现优美的角
度、锁骨明显突起,左臂环绕的是一对由锁骨下方蓦然耸起、饱满高挺的沉乳,
右臂缓缓下垂、正好遮住稀疏的阴毛,而位居两臂间的则是充满弹性的腰线与紧
绷平坦的小腹──粉红色的小巧肚脐正安祥地躺在中央。

  “咕噜……”我不自禁吞了口口水。看了这么多年的AV女优,第一次见到
如此完美的躯体。

  “您也别多说了。”她羞怯道:“无论今天您怎么决定,等等我就出去向修
女和煮饭的婆婆说您已经把我收了房。”

  ‘哇勒……修女还不会乱讲话,但煮饭婆婆……’我心中默念,贺客盈门、
敲锣打鼓、鞭炮声……各种各样画面快速通过脑海,这话一传出去,明天的星期
天就成了迎娶天,就算自己万般不愿意,地方父老也会藉机把这件事情搞到不可
收拾──“曲连长娶小妾”这件事情乡亲一定可以讲上好几年。

  “妳……”

  “妳什么妳,以后叫我馨儿或小馨就好。”

  ‘她?她怎么又跪下了?’一万个问号在我脑中奔驰。哦……我的大脑快当
机了。

  “蒙夫君不弃,收容馨儿残花败柳之身。”她缓缓磕头。缓慢但沉重,可以
听到头撞在地板上“咚咚”的声音:“馨儿给夫君磕响头,夫君捡回馨儿一命,
从此以后馨儿这条命就是夫君的,不管上山下海、上刀山下油锅……”

  “哗啦~~”

  “搞什么呀?拍连续剧呀?有没有这么夸张?”我赶忙从浴盆中跳起:“别
说了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起来吧!起来吧!”

  “您没接纳馨儿,馨儿就不起来!”

  “咚咚咚~~”她继续用力磕着头。

  “好好好!”

  “那您接纳馨儿啰?”

  “嗯……”

  “夫君您不能嗯来嗯去的,这样馨儿不明白就不能起来。要明白说!”

  “好,乖馨儿快起来,我接纳妳就是了。”

  “什么就是了,说得这么不好听……”馨儿抬起头来,脸上堆满笑意嗔道: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唷!”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趋前扶住她的肩膀想让她站起来,道:“那
我有三个条件……”

  “夫君的条件还真多。”馨儿笑道:“不管您是三个条件还是三千个条件,
馨儿都一定乖乖听话做到,但要馨儿站起来,夫君要先答应馨儿一件事情。”

  “哪件事?”

  “抱抱我……”馨儿又羞怯地低下头去。

  “别挤啦!”、“哈哈哈!”、“嘻嘻嘻……”门外传来孩子们的声音,我
才发现刚才门根本没有关紧。

  “喂!”

  “哈哈哈哈!馨馨老师跟连长大人都没穿衣服!”

  “嘻嘻嘻……馨馨老师光屁股~~”

  完蛋了,不用等到天黑,全云岭镇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根本没发生的事!

  我给馨儿开的条件很简单:第一是不准跟着部队走,要乖乖留在教堂跟着修
女,有空我会写信;第二是学校恢复后要立即回去上课,没有毕业前不可以跟着
我;第三是如果我发生了万一,绝对不可以想不开,要好好活下去。

  馨儿对第一点与第二点嘟哝几声就答应了,但对第三点却是死缠烂打、坚持
不同意。好说歹说许久终于达成协议,馨儿同意不殉,但要终身为我守墓。

  好吧,守墓就守墓吧,反正一切都是梦,争吵莫名其妙的话题干什么?

     ***    ***    ***    ***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风声也从咻咻转为轰隆。

  馨儿身体软极了,细嫩的皮肤贴在我身上,柔柔、细细、滑滑、腻腻的,好
像一大团牛奶泡沫。她赖在我怀中没多久就沉沉睡去,鼻翼微微开阖,发出均匀
纤细的鼾声。我的手指轻轻挑逗耳珠,指尖先从肩膀轻轻滑到腰际,接着五指轻
弹、慢慢从肚脐爬回后颈。

  她无意识地挣扎,却无法掩盖身体的敏感──或许馨儿真的是那万中难得一
见的体质──我只是轻轻对她吹气、轻轻挑逗,米粒大的乳蒂迅速充血成一对殷
红的花生米;当掌心慢慢揉过臀肉、手指抚过稀疏柔弱的阴毛,她的气息无力地
转成粗重、浓密。她的双腿夹着我的右腿,不多时我就感到腿上有液体流过,黏
黏的、滑滑的……

  “夫君救我……”馨儿突然说起梦话,钻着、拧着,好像要把头挤入我的胸
膛。浓密的头发散在我脸上,缕缕间散发著。

  “夫君不要……不要丢下我……”

  听到她幽怨的呻吟,不忍身体刚复原的馨儿再承受风雨,我深吸一口气,转
换念头想办法让集合暖身中的小弟弟解散休息。

  “夫君……夫君……呜呜……夫君……”馨儿似乎做噩梦了,我赶忙想要把
她摇醒。

  “做噩梦了吗?别怕别怕……”我捧起馨儿小脸柔声道。

  “嗯……”两道泪珠从双颊滑下。

  此时无须再言,我翻身把馨儿压在身下,将嘴用力贴上她双唇。迷迷糊糊地
挣扎一阵后,馨儿终于打开牙关,让我恣意品尝甜美的唾液,小舌头最后也投降
了,不再闪躲任我随意拨弄、挑逗……

  风雨越来越大,而馨儿却像只满足的小八爪鱼,安祥幸福地卷在我身上。


               (5)观音山

  “佳 敬秉 自剖蒙主母纳不弃 余金已汇回 日祈反侧 秋颂勋安”

  ‘这个小女人倔强时倔得不得了,坚持时顽固得不得了,算计时深沉得不得
了,没想到吊起书袋也迂腐得不得了……’我心中暗念着,把电报对折放入胸前
口袋。想起那几天发生的事情,却也哑然失笑。

  那天到了晚上七点多,馨儿还赖在我身上不愿起来,眼见风雨太大,我急着
起床返回部队,只好打断她的好梦起床更衣。起初馨儿还愣愣的,后来发现自己
大腿间一片狼藉,羞赧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几分钟馨儿发现自己下身并无
异感,反倒成了由羞转怒,扑上来在我胸口不依地捶了几拳。

  刚出房门就见修女笑着迎来,说一切都是上帝良善的旨意,要我暂时不要挂
念,一切等到局势太平再说。孩子们唱唱跳跳也就都还好,倒是煮饭阿婆塞给我
几颗鸡蛋,还拉着我在耳边一直说馨儿胸大臀翘,是多子多孙之相,要我好好补
充营养,早日让馨儿生窝娃娃,听得我哭笑不得。好不容意辞谢众人,赶忙冒风
雨赶回队上。

  强烈的风雨解决了我对次日地方父老可能动作的担忧,暴涨的江水虽冲坏了
十多米堤防,但在本连弟兄与地方青壮协力下迅速堵上,幸未酿成大灾。不过风
雨过后八卦时间随之而来,馨儿的事迅速传开,真的如我所料,没几天工夫,馨
儿就被地方大婶们架上大轿,馨儿坚持自己是小妾身份,虽然被强推入大轿,但
也谨守分际。

  整个队伍鼓吹鸣炮、大张旗鼓的游镇一圈后送到连上,上级长官们也纷纷前
来,全镇官民一体狠狠地吃喝了一天一夜。事后清点,馨儿身上被大婶们穿戴上
的金银首饰不计,单单红封礼札就有三千多元,远远超过馨儿完成学业所需。

  馨儿是聪明明理之人,她知我勒军甚严,主动公开声明遵从夫君指示须先完
成学业,因此还是住在教堂里读书教学,平日绝不到营区来。而假日时我深知她
悟力过人,因此特别设计一套课程,将我所知的廿一世纪各种科学理论、观念传
授给她,而这小姑娘也真如我所期待,无论是微积分、工程数学、作业管理、成
本分析,还是热力学、触媒学、微生物学、生理学、药理学,甚至生物化学、酵
素动力学,她都能迅速掌握要领。

  我凭着记忆抽空编写讲义,每次休假连续讲授至深夜,虽然许多东西与在南
华所学有异,但凭藉着逻辑推理,她都能迅速提纲挈领;而收假前我都会留下当
日作业、收回已完成作业,每当夜深在营房中看着他娟秀的字体呈现出直指核心
的优美答案,都让心中更增爱怜之意。

  馨儿的天份让我惊讶,而她身体的敏感度让我更惊讶。

  第一次指导她完成作业后,馨儿羞赧地不愿起身,后来才恍然大悟,原来是
因为我整晚在她耳旁指导微积分习题,结束时她已湿透了裙子,在木椅上留下大
片阴暗的水痕;而后来某次我故意坐在她身后,身体紧贴刻意磨蹭,没想到这小
姑娘边解方程式,鼻息却越来越粗重,最后嘤咛一声,整个人全身抽搐、昏死在
我怀中。

  转眼时序已近冬至,本连终于接获开拔命令。龙济光坚拒孙中山总理、李烈
钧司令所开和平离开广州条件,唯剩双方武力解决一途。两个多月来馨儿的学识
突飞猛进,几乎完成了廿一世纪大学学业主要内容。临走前最后一晚,我第一次
夜宿在她房间中,她全裸地偎在我身上,任凭我双手肆虐,把她推上一次又一次
高潮。

  第二天清早,馨儿的眼神告诉我,她是明白我心意的。

  “夫君还没教我怎么盖草屋……”临走前她取出一大包衣物给我说道:“别
忘了馨儿还在等着圆房。”

     ***    ***    ***    ***

  部队开拔那天锣鼓喧天,百姓们夹道欢送长达十余里──但馨儿没来。我知
道那是上课时间,她还得帮一屋子学生讲授大小代数。

  “正确的时间做该做的事就对了……”我知道个性已全被馨儿掌握、看穿。

     ***    ***    ***    ***

  到达广州城北没几天就收到婉儿来信,说到接获馨儿信件及汇款二千元。婉
儿提起看完馨儿信件后哭了好几天,并表示愿与馨儿以姊妹相待,不愿拘泥妻妾
关系;信末除了祈祷我身体健康外,也希望我能在战争结束前先选派忠诚干部先
护送馨儿回家,不仅增进姊妹感情亦可在学问上多多请益。

  收信之后又过三四天才收到馨儿电报,但此时我部已整装待发,随时要对济
军发出最后致命一击。

     ***    ***    ***    ***

  天将破晓,在灰蒙蒙的天色中,我带着第六连摸向观音山后山……

  龙济光用半年多时间把观音山修筑成一座金汤堡垒──虽然在我眼中,整个
防御计划还是线型防御的精神──各抵抗线在前斜面上一字排开,缺乏纵深更没
有侧防机关,修筑的工事无论在射界、火网构筑,还是在掩蔽、抗炸上通通不及
格──但可惜护国军不仅缺乏火炮,轻武器弹药上也是捉襟见肘。马慎堂将军的
桂军已经冲杀数日,但无奈血肉之躯在机关枪前也只能徒丧性命。

  薄雾中混合著柴薪、煤烟与尸体的味道,北风刺骨却吹不开前途的迷蒙。能
见度不到100米,我只看得到身旁十来位弟兄,再远就只剩下灰蒙蒙的人影。
这季节田野中应布满了耐寒的绿肥与里作,但受到长达半年战争的影响,土地上
布满了半个人高的枯黄茅草。

  “连络上第五连与第七连了吗?”我蹲在土堤后方问道。

  “报告,找不到第五连。”尖兵道。

  “报告,找遍了都没见到第七连……”另一名弟兄喘吁吁道。

  “连长?现在怎么办?”常排长问道--常排长军校刚毕业,前两天才到本
连报到,初次出阵脸上满是紧张。为了避免紧张盲动,我把他带在身边。

  “照前进方位及速度推算,现在本连位置应该在这条土堤旁,前方200米
处为东西向小径──小径上重要地标即为此农庄。”我摊开日前现地侦查时自行
绘制的战场概要图道:“越过农庄沿着西南方向走,即进入洪庄,穿越洪庄街道
转南即进入敌军观音山阵地后方。”

  “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我道:“夜色昏暗、大雨暴至还是浓
雾锁途都是作战中难免的气象,对敌我双方都是公平的。本部与友军走失、孤军
深入,同样敌人也不能察觉我们的出现、不能有效发挥火力。大雾中野外定位、
盲目行军,正是验收本连平日训练成果的时候。”

  “战斗中威力最大的不是火力,而是奇袭!现在通令下去,所有会发出声响
的物品,水壶、圆锹、弹带一律绑好,刺刀会摇晃者绑紧刀柄,一律不可发出任
何声音,违者严办!”我续道:“未遭到敌军集火射击前,遇到零星射击一律不
准开枪!”

  “知道了!”各排排长迅速消失于雾中。

     ***    ***    ***    ***

  “砰!”蓦地一声枪响从西南方传来,所有弟兄瞬间俯卧地上,一点声响也
没有。

  微风徐徐飘过,只听得见草木摩擦的“沙沙”声。早该露脸的阳光不知躲到
哪去了,时光冻结在冷冽的清晨。

  身旁弟兄们形成半圆形警戒阵势,手指压在扳机护弓深怕一不小心击发,紧
张的指节上浮出一条条青筋。

  过了约莫三、四分钟,右侧第一排传令跑来报告道:“敌哨兵一名,开一枪
后就转身跑了,本排尖兵已追踪前进。”

  “追踪快跑前进!”收到最新敌情,我猜第一目标“独立农庄”应该就在前
方不远处,率先爬起快跑前进,其余弟兄紧跟在我后面。果然往前跑了大约7、
80米就进入一座菜园,中央一条小径延伸约30米后隐没在一座小山丘后方。
我压低声响快步跑向山丘小径转角处蹲下,随即听到小丘后方传出阵阵粤语与饭
菜香。

  我用手势招侯大苟上前,他悄悄的爬到一旁田埂后方,观察后报告:“距离
20米,敌军五人围在一起似乎在吃粥,背枪,没看到警戒。”

  我立即道:“带上你的班兵,不出声冲过去缴械,他们如果取枪就直接用刺
刀干掉,不要开枪。”

  侯大苟带着班兵先爬行到田埂后方,数到三便一齐冲上前。济军哨兵看见白
森森的刺刀,当场全都跪下缴械。

  “砰砰!砰!砰!”突然间西方传出四、五声枪响,此时一阵寒风吹过,农
舍的阴影出现在50米开外前方。

  “砰!”又是一阵枪响。

  常排长跑到我身边问道:“被发现了吗?”

  “砰!”

  “应该不是发现我们,是看到第一排。”我回应道:“而且应该只是看到人
影,所以胡乱放几枪试试看。”

  “我带几个弟兄上去用手榴弹解决他们。”常排长道。

  “先别用手榴弹。”我道:“天刚亮,卫兵紧张了一夜,草木皆兵,看到影
子乱开枪是常有的事,想必敌军长官也不会放在心上。但如果手榴弹一爆炸,我
们的行踪就暴露了。”

  “那怎么办?”常排长问道。

  “把他们熏出来!”我道:“敌兵在二楼,你带一班弟兄、一人收集一捧干
草,从后面绕过去朝屋顶放火。天亮农民起床生火的人多,这样敌军长官才不会
起疑。把他们熏出来就缴械,不听话的用刺刀解决。”

  果然如我所料,农舍中的敌军开了七、八枪后就静了下来。常排长带领一班
士兵潜到农舍后方,干草点上火后就往屋顶上甩。天干物燥、火苗蔓延快速,果
然没几分钟就七、八名敌兵从屋内冲出,除了头两个跑出来的给一刀捅死外,其
余几个都给埋伏在门口的弟兄缴械。

  “砰砰砰!乓乓乓!砰砰乓!”才刚解决完农舍中的敌兵就听到西南方密集
枪声,除了步枪外还夹有机枪连续枪响。此时晨雾已渐散,隐约可以看到三、四
百米开外的洪庄房舍。

  第一排此时已转为尖兵排,传令快跑来报告:“疑似第五连在雾中撞进洪庄
村,现正与洪庄敌军交火中。”

  我正准备下令迂回前进,突见后方第四排传令跑来:“不明部队一股约百余
人,正由东方沿小径朝本连缓慢前进中。”

  “哦?”事起突然,我立刻命令部队散开成半圆形的防御阵势。士兵们迅速
快跑就定位,并立即开始散兵坑构工挖掘作业。见到弟兄们平日工事构筑训练确
实,战时已变成每个人反射动作,我不禁一喜。

  过了约四、五分钟,第四排传令又来报告,原来接近的是第七连官兵。从今
晨天色未亮出发至今已两个多小时,没想到第七连官兵居然与连长走散了,将近
120人群龙无首,就沿着小径往枪声方向前进──但前进时未派出搜索尖兵更
缺乏敌情观念,整个部队像散步逛大街一样端着枪沿着小径慢慢走。

  我心想要不是他们是友军单位,本连只要派出一个排做L型伏击就可把他们
全部缴械──而方才王济已经摆出了伏击阵势,幸亏弟兄眼尖看到是本军官兵,
才免去一场屠杀。

  从我现在所处位置看去洪庄村是沿着小径呈一字长龙分布,而第五连正在右
手边距村落300米处与敌交火,望远镜中可观察到机关枪位置应是在村尾家屋
附近。自从进军到广州周围后,我特别加强了本连村镇战斗训练──以从麻竹头
匪兵身上缴来的三十多支盒子炮为核心编成,每个步兵班十四人分成两个组,每
组领头两人持盒子炮,并且将枪机内阻铁磨去,形成自动发射状态,扣下扳机弹
匣内七发子弹就一梭连续发射,近距离压制敌人。

  后方跟着三名手榴弹兵,每人带十枚手榴弹,加强近距离内对门、窗投掷训
练,特别着重消灭躲在屋内、楼上等隐蔽处的敌人;最后跟着两名步枪兵,利用
步枪对土屋、木屋的强大穿透力,以门、窗框为目标,射击躲在门窗后敌兵。

  指定第七连两个排兵力在农舍附近构筑防御阵地、向后掩护本军安全后,我
命令第一排在前,沿村中小径道路两侧前进;第二排跟随第一排,以火力向前支
援;第三排沿村落左侧迂回,第四排及第七连余部为预备队。

  战事进展十分顺利,约十五分钟时间本连即肃清洪村街道。第一排采取快跑
冲锋方式,趁敌军注意力都被第五连吸引,一排挑出十余名敢死队员一路向前狂
奔,朝每间屋内投入至少两枚手榴弹;而因房舍几乎都是茅草房和土屋,手榴弹
一炸就整个垮下,躲在其中的济军非死即伤。其他躲在小径左侧房内敌军根本来
不及反应,等到冲出房舍时不是被第一排后援弟兄射倒,就是被迂回的第二排从
房屋另一侧投入手榴弹炸死。

  村尾敌机枪阵地内守兵看到洪庄村中整排房屋在几分钟内接连被炸垮,吓到
胆战心惊、无力再战,看到第一排敢死队成员冲过去连开枪都没开枪,就全部举
手投降了。

  稍微整理战场后,共清点出济军尸体60余具、俘获官兵含伤兵将近200
人,机关枪1挺、步枪、手枪120余支,初战即告捷、官兵士气大振。但同时
也发生两件憾事──首先是第五连张连长在交火之初即胸部中弹阵亡,其次是在
村尾房舍中不仅俘获济军军官三人,同时在房中搜出现洋一千多元、细软十余包
以及少女七人。据少女们指称,济军该单位两天前到达洪庄后即驱逐村民,接着
一家一家翻箱倒柜搜刮值钱的细软,她们几名少女不幸被济军官长看上、强迫截
留,两天下来每人都被济军军士官侮辱十余次。

  “感谢各位官爷救命……这些禽兽昨晚奸淫了我们一夜,方才天亮时说今天
要让全连官兵轮流奸淫我们。”较年长少女哭道:“他们还说如果我们不听话,
过几天玩腻了就把我们杀了灭口,拿我们做人皮灯笼挂在村口……”

  眼见少女们身上满布瘀青伤痕,一名胸部较为丰满的少女甚至整个乳房都被
弄到黑紫,每人的阴部、后庭都严重受伤破裂、血流不止,无法行走,我怒火中
烧道:“常排长!”

  “有!”

  “把士兵与俘虏都集合起来,让大家看看强奸民女的下场。”我道。

  不一会部队集合完毕,我下令把俘虏的军、士官都押上前来。

  “大老爷饶命呀!”、“饶命呀!”求饶声此起彼落。

  “今天我们出来救国救民,就是要打倒这些恶霸、土匪、坏份子!”我对部
队高声道:“谁无父母?谁无妻儿?你们抢夺民众财产,强奸人民妻儿的时候,
可曾想过如果今天是你们被人抢劫、妻儿被人强奸,你们要不要报仇?”

  “来人呀,把这几个王八蛋的裤子给我扒了!”我喝斥道:“今天我就要让
他们尝尝被人强奸的滋味!让他们做鬼也不敢再强奸别人妻儿!给我在他们每个
人屁眼里塞一颗手榴弹,塞不进去的用刺刀把肛门割开!”

  “啊啊啊啊啊~~”十余名济军军士官每个人屁眼里都被塞入一枚手榴弹,
只剩下长长的木柄露在外面。

  “我数到十,让你们往前跑,哪一个跑得最远的就饶了谁!”我高声道。

  济军军士官双手反绑、被我连弟兄压着,每个人裤子都被脱去、屁眼里塞着
手榴弹,肛门破裂、人人鲜血直流,本来苦不堪言,听到我的话,个个都眼睛一
亮,看到一线生机。

  “一!”我边喊边做出手势,让压着济军军士官的弟兄放手让他们跑。

  “二……三……四……”俘虏们个个拼命往前冲。

  “五……六……”

  “轰~~轰~~轰~~”连续三声巨大爆炸!

  刚才在塞手榴弹前,我已命王济在每一枚手榴弹的拉火索上绑上细绳──他
们一往前跑就拉发了手榴弹。俘虏没注意到的是当他们一死命往前冲,原本压着
他们的我军弟兄就马上趴下。

  “轰轰轰轰轰轰~~”十余声巨大爆炸,济军军士官个个炸得血肉横飞,骨
屑、肉末像下雨一样落下,掉在士兵与俘虏们的头上、脸上、身上,我肩膀上也
粘了一大块头皮,上面还连着一撮头发。

  “谁敢乱来,这就是他的下场!”我用手指弹掉那块头皮,高声喝斥。

  空气中弥漫着一片浓厚的暗红色血雾,几个胆小的士兵当场呕吐……

     ***    ***    ***    ***

  能见度不到十米,一片死寂。

  我率弟兄从洪庄村后小径朝山上走了约十五分钟,刚走入一片林间空地,立
刻被隐藏的挤军火立钉死在这里。

  “砰砰砰~~”

  “咻咻咻~~”

  枪响后随即是子弹飞掠耳边的声音。

  这里的草很长,约有50公分高,我们趴在地上看不到敌人,敌人也见不着
我们,子弹不断“咻咻”从头上飞过。弟兄们试着从草间还击,但根本看不到敌
军踪影,开枪还击也只是让敌火下的自己感觉好过一点。

  我趴着试图观察四周状况──大部份弟兄抽出铲子努力想要挖出散兵坑,但
无奈草根太过紧密,进度十分缓慢。

  还在后面林子里的弟兄开始还击,双方驳火、子弹满天,趴在中央空地的士
兵们开始出现死伤,呻吟声、哀嚎声、求救声与子弹声交缠。太阳已经升起,地
面上温度不断升高,刚才处决济军俘虏时黏在身上的脑浆、肉屑腥味越来越重,
慢慢开始发臭……

  “连长,我们该怎么办?”趴在附近的常连长喊道──我看不到他的人。

  我抬起头,伸手测了测风向,一颗子弹正好打在旁边的草杆上,离手指不到
20公分。

  ‘风向有利……’我心想。

  “传令下去,叫弟兄们收集身边干草、捆绑成束,听冲锋号声、一起站起来
点火往前丢后趴下,不可以往前冲!”

  弄了差不多五分钟,我看左右士兵都弄好了草捆,喊道:“点火!”接着命
令:“吹冲锋号!”

  “哒滴哒哒滴哒哒滴~~”冲锋号响起,困在空地中的近百名官兵一同跃起
朝前投出着火的草束。敌军听到我军吹起冲锋号,一时火力全开、枪声大作。

  前方干草被我投出的草束点燃,开始冒出青烟飘向敌方阵地,我便传令道:
“第六连听令,等等听到冲锋号响起后,每人往前方投掷手榴弹一枚,数到五报
炸后趁着烟尘一起往前冲锋!”

  “哒滴哒哒滴哒哒滴~~”冲锋号再次响起。

  “轰轰轰轰轰轰轰~~”手榴弹爆炸声此起彼落。

  “杀!”、“冲呀!”尘土还没落定,弟兄们便端起枪上刺刀穿过火烟往前
冲锋。我也挥舞手枪,带着掌旗兵与号兵往前方树林冲去。

  “乒乒乒乓乓乓~~”树林中枪声不断。

  “呜~~”、“啊~~”四周不断传出敌兵被我军刺刀贯穿的哀嚎声。

  我冲进树林,林内四、五步处就是敌军战壕,“砰砰砰~~”我跃过战壕连
开三枪,从背后射杀了三名抛弃阵地往后逃的济军。

  树林间光线昏暗,在浓烟与我军冲击下四下一片混乱,枪声、爆炸声、哀嚎
声在身边不断响起。已经完全分不清敌我了。

  看到左侧一股十余名敌军弃械往后逃跑,我带着五、六名弟兄尾随追上。追
了大约六、七十米距离就遇到一条林间小径,我们沿着小径继续追。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正当我准备停下瞄准射击时,前方小径边树林内突然出
现七、八名敌军。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一阵排枪连珠巨响,左大腿一阵剧痛,我整个人
刹车不住,往前直直倒下。

  鼻孔里满是土味与青草味……眼前一黑,我就失去了知觉。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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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国家领导是皇帝

               (1)东塔回澜

  “表哥~~表哥~~你醒醒呀!”

  “表少爷!三少爷!”

  “这……这是哪里?”我头痛欲裂、全身酸痛,一阵凉风吹过神智稍微清醒
了点,只听到微微铜钟声飘来、沉厚悦耳。

  我躺在地上努力想让双眼聚焦,视野中一半因案似乎是屋顶、另一半隐约看
得出来是蔚蓝晴天,灿烂的阳光躲藏在屋檐后面,勉强可见檐尖垂着黑黑圆圆的
物体。

  铜钟声就是从屋檐上传来……

  我努力挣扎扭动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努力想抓住什么却只能攫得虚空。

  “表哥~~表哥~~晴儿,妳快下去叫人呀!”少女清脆甜美的声音再次响
起:“快去呀!表哥~~表哥~~”

  我再一次试着扭动身躯,接着眼前一黑就又昏了过去……

     ***    ***    ***    ***

  ‘这是哪里呢?是鬼压床吗?’胸部重压、呼吸困难,我在冥冥无尽的黑暗
中抓一抓,整个人像飘在无重力的宇宙里,没有上下、也没有方向。似乎是在太
空中游泳,四肢拼命滑动却什么也触碰不到,只有无边无际的软绵绵。

  ‘我是在做梦吗?这样的梦也太奇怪了?’我心中暗忖:‘难道是梦中的我
在做梦吗?’我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全面启动》(Inception)中的剧
情──主角进入梦中后再度在梦中进入梦乡,一层一层进入别人的梦境,窃取别
人脑海的记忆……

  ‘不会吧……太夸张了……那只会发生在好莱坞电影中吧……’我继续飘浮
于虚空中:‘梦中之梦?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我不明白双眼到底是开着还是闭着的,我彷佛看到光,那光却似乎是由额头
而非瞳孔进入双眼。

  ‘好怪……’四周一片清凉,我无法查觉自己是否在呼吸,却隐隐约约闻到
一阵阵花香与少女沐浴后肌肤上散发出的青春气息。

  “表哥~~表哥~~你醒醒呀~~”

  前方的光圈不断放大,好像开车即将穿出隧道一样。额头皮肤可以感觉到喘
息般的热风一阵阵吹来,热热的、湿湿的,而那些复杂清新的香气就混杂其中。

  “表少爷!表少爷!”另一个声音稍为成熟的少女声喊道:“小姐别哭,三
少爷眼睛动了!”

  “曲少爷!曲少爷!精神点呀!”粗重的男声道:“凉茶?凉茶呢?快拿过
来!”

  ‘哎唷!好痛!’我心中暗喊,后颈、肩膀到胸椎一阵阵疼痛,好像有人帮
我用力刮着痧。

  “啪~~啪~~啪~~啪~~”刮痧的疼痛才刚刚过去,后背就被人用力拍
击,我不禁喊:“哎唷~~好痛~~住手~~”

  “醒了醒了!少爷真的醒了!”成熟声音道。

  “太好了!太好了!”甜美声音道。

  “嗝……”一股气体从食道间堵塞冲出,我打了个非常响亮的大嗝。

  “这是哪里?我怎么了?”视线模模糊糊,我伸出右手四下摸索着眼镜。什
么都还摸到,手就被一只柔软纤细的小手握住。

  “表哥你方才昏过去了……”甜美声音道。

  我调适了一下焦距,慢慢看清眼前俏脸。管他的,反正是做梦,没有戴眼镜
也可以看清楚东西的。

  是张约国小六年级或国中一年级女生的俏脸,下巴尖尖的、双颊还留着婴儿
肥,神情稚气未脱,头发梳得油亮紧绷,从颈后一条粗粗的辫子垂在胸前。

  “表哥~~表哥~~你看得到我吗?你精神点呀!”少女道,眼眶中“咕噜
咕噜”地回着泪水。

  “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我是君儿呀,表哥,你认得我吗?”少女充满紧张道。

  “凉茶来了。”成熟女生道。另一名国中生似少女在自称“君儿”的辫子少
女旁蹲下,我闭上眼嘴唇间立刻被塞了个感觉像是陶碗的东西;口干舌燥的我才
张开嘴,马上一股散发著浓烈甘草与菊花香气,浓浓稠稠的液体流入口中。

  “咕噜~~咕噜~~咕噜~~”我闭着眼大口吞下,一阵沁凉马上从胃中升
起,接着就是整个肚子强烈的绞痛。

  “唉呀……好痛……”我抱着肚子整个人坐在地上抱着肚子弯下腰去。

  “怎么啦?表哥你怎么啦?”那君儿续道:“先生,怎么会这样?表哥怎么
了?表哥?表哥?”

  “唉呀呀呀~~”强烈腹痛像把肠子切断了一样,我滚在地上不住呻吟。

  “先生?”

  “没事,没事,刚才曲少爷脉像虚火太旺,应是一早领着小姐您到宾山寺参
拜,接着又渡江来这鹿峰塔游玩,中暑了,气血窒碍、一时气闷才会昏过去。”
粗重男声道:“我现在用这清泄茶让少爷扶下,应该一会就会完全清醒。但少爷
虚火太盛,恐怕要大泄一场……未来几天给少爷煲些凉补的汤品就好,千万别吃
东西!”

  “谢谢您!谢谢您!”君儿道。

  “待会我叫孩子们送些药材过去。”粗重男声续道:“多擦身子退火,记得
千万别让少爷吃东西。”

  “知道了,谢谢您,谢谢您。”少女君儿不断柔声道谢。

  “噗~~霹哩霹哩啪啦啪啦~~”先是一声长常粗重响屁,接着就是二、三
十声连珠屁。

  “靠妖~~闪屎了~~”我浑身发软,心中不断咒道:“管他这里是哪里,
先装死再说吧!”

     ***    ***    ***    ***

  我被人背起来时浑身散发著拉肚子的恶臭,股间黏黏的,胃肠仍不停剧痛翻
腾。而当下楼梯时该人肩膀一直顶在我的胃上,呕吐感更加强烈。

  似乎是刚走到平地,我喉头一甜就吐了出来,接着强烈粪意再也忍不住,稀
哩哗啦就拉了一裤子……

  ‘妈的,干,最好是这样,在梦里还可以呕吐拉肚子……’心念至此,我突
然想起听人家说,如果在梦中梦到上厕所,通常是睡前喝了太多水、膀胱饱满,
如果没有立刻起来上厕所,难保不会发生“尿床”惨事──天哪,我到了这把年
纪如果尿床就惨了,被学生知道一定会红遍PTT,甚至会上水果日报吧!

  我拼命挣扎想要让自己醒来,无奈这个梦实在太真实、太深沉了,一点让自
己醒来的办法也没有。

  “小姐?”成熟少女声问道。

  “晴儿,你给他们些钱,教他们去附近民家买套男人衣服回来。”君儿道:
“别忘了借个木桶、打些水,不帮表少爷清理清理,这怎么回城去呀……”

  “有没有搞错?这是什么梦呀?我连续剧看太多了吗?”我全身上下黏腻恶
臭、动弹不得,只能偷偷眯着眼偷看四周情形。叫“君儿”的少女年约十二、三
岁,身高大约1米50,穿着连续剧里面才看得到的芽绿色短挂与长裙;另一个
叫“晴儿”的少女约十六、七岁,身高大约1米6上下,圆下巴、脸比君儿更圆
润点,同样绑着一条大辫子,穿着深蓝色布挂与长裙。

  “我是表少爷?”我闭着眼睛努力找出合理的答案。

  “有表妹还有女仆?他妈的我是做梦掉到琼瑶连续剧里面了吗?”想着想着
自己都忍不住快要笑出来了:“有没有搞错呀?可不可以再夸张点?”

  打从十多年前项少龙开始,这年头不管是在网站还是电视里,不管是到明朝
去当王爷的,还是到清朝去当格格的,“穿越”都是热门主题。但自己除了看了
一套不全的寻秦记外,其实对“穿越”这个主题兴趣不大。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梦呢?”我仔细回想着,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蛛丝马
迹──但不管是穿越故事还是梦,好歹应该要有点“主角威能”吧,哪有人一登
场就是拉了满屁股加上吐了自己全身,这也太搞笑了吧!

     ***    ***    ***    ***

  时间流逝得非常真实,我装死也装得非常难过,好在腹痛一阵痛过一阵,没
多久我就再次昏迷过去……

  隐隐约约听到君儿主仆命令周遭脱掉我脏污的衣裤,然后帮我好好的擦洗全
身,接着我被抬上一片像是木板的硬床,摇摇晃晃离开……

  摇摇晃晃、摇摇晃晃……梦境像大海更像记忆中的摇篮……

  我在有摇篮的梦中沉入梦乡……

               (2)曲家村

  所谓的“噩梦”不一定指那种梦到鬼啦、怪啦或是自己发生不幸的梦──我
现在就觉得自己身陷噩梦中──那种让人讨厌、漫长又醒不过来的梦应该也都属
于噩梦一族。

  明明等等七点要起床改学生期末报告,然后中午要赶赴同学的指导研究生口
试担任委员,但怎么就陷在这场“琼瑶梦”里,怎样也等不到闹钟响起。更惨的
是炎热夏天不但没有冷气空调,还要穿上一身绫罗绸缎,每天汗流浃背快把我给
热死了。

     ***    ***    ***    ***

  原来君儿姓苏名婉君、是我表妹──妈的,怎么表妹们都要叫婉君呀……有
没有搞错──君儿今年虚岁十三,是我从小定了亲还没过门的媳妇。另一名少女
叫晴儿,果然是君儿的侍女,今年17岁,家里是苏家长工,因为长得干净伶俐
从小在君儿身边当丫头,负责照顾小姐起居。

  君儿老妈是我二姑,家里在桂平城内开布庄,街上有十余间店面资产相当雄
厚。姑丈家族里同辈的都是男孩子,表妹是同辈中唯一女孩又是老么,自小疼爱
异常;或许是从小与男孩们一起长大加上长辈生意尚须长与洋人接触的关系,君
儿并非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

  小女生原本天性就活泼外向、热情豪迈,加上在姑丈坚持下并未缠足,不仅
让她读书还跟着哥哥们学骑马──君儿常骑马奔驰过市,被地方上封了个“女土
匪”的称号──不过姑丈似乎完全不以为意。其实想想也是,大家闺秀如果名声
不好,最大的影响就是嫁不出去,既然君儿出生后不久就与我定了亲,我家既然
对君儿习文弄武没意见,地方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啰!

  听说近日姑丈带着二姑到广州去巡视生意,家里就只叔叔婶婶、哥哥嫂嫂们
在,自然更没人管得动君儿。每日从起床到中午她得在家庭老师指导下做功课读
书写字,也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间;用完午膳后捕蝉、斗蟋蟀、花园池塘捞鱼或
上街听戏、出城跑马一刻不停歇,活蹦乱跳好比放出笼的小麻雀。

     ***    ***    ***    ***

  “表哥,你看我写得怎么样?”君儿抄写了些诗句嘟着小嘴,故意凑在我身
边道。从起床后我就忙着在姑丈家书房中翻阅对二十一世纪来说难得的笔记小说
孤本,因我在姑姑家休养,表妹难得没乱跑,成天在我旁边晃来晃去,但我忙着
读书,根本没空理她。

  “表哥你到底好了没呀?别整天躲在书房哩,我们出去玩啦!”一对大眼睛
闪着期待的光采。

  我瞄了瞄纸上未干的墨渍,这小姑娘写的是李清照的《如梦令》──娟秀灵
活、翩翩自得、秀丽美妙,更特别的是秀丽中还带着股奋发气息;只可惜对君儿
的年纪来说,“如梦令”缺了点含蓄清艳的味道。

  我的眼神不经意飘向君儿侧脸。头一回这么近看君儿,那甜美仅仅攫住了我
的视线。

  我从来不是萝莉控,而且应该说相当讨厌萝莉控,但或许是这个时代人们平
均寿命较短的关系,对二十一世纪来说还只能算是儿童的君儿,稚气中脸庞却流
露着青春健康、自信热情的神采,那活力是我从未在学生们身上看到的。

  浓眉自信地护卫着水灵的双眼,长长的睫毛浓密而弯曲,小巧的耳朵幽幽地
隐在发丝之间。尖尖的下巴坚强而不见骨,圆润的皮肤上布着细细的汗毛,实说
不出的娇美可爱。

  “你……你要看多久嘛?”君儿似乎发现我贪婪的窥视,俏脸蒙上一层氤氲
的羞赧,垂眸不敢把视线移开道:“到底写得怎么样啦?”

  “骨架不错、线条丰腴包满……”我挑挑眉故意对君儿脸侧吹气道:“肌理
也是吹弹可破,飘逸俊秀、灵气逼人……”

  “骨架与肌理都不错,还有呢?”君儿满脸通红,双手紧握在一起,偏下头
去。

  “就是还缺了点什么……”我故意歪头道。

  “啊?表哥不喜欢……”一边说着说着,少女的脸儿越垂越低,抓着衣裳的
手也越来越用力,到最后声音细的像是扰攘人群中的蚊子一般,脸儿差点要触着
胸前那骄人的曲线丰隆处。

  “嗯,就是年纪轻,腕力还差了点,浮而不实。”我突然坐正身子正色道。

  “啊?”没想到我语气一转,君儿愣了一下接着怒嗔道:“讨厌啦……表哥
最讨厌……就会逗人家……”

  “哪敢逗你呀,桂平城里谁不知道你是杀人如麻的女土匪!”

  “你最讨厌啦!”君儿由羞转怒道:“你再欺负我,我就跟舅妈说。”

  “我才不怕哩!”

  “再欺负我我以后就不煮饭给你吃。”

  “呵呵~~”我笑道:“原来会没饭吃呀,那是不是衣服也要自己洗呀?”

  “啊?”君儿语塞、满脸胀红。

  “衣服要自己洗呀!”我趁胜追击故意道:“那天冷的时候也要自己裹着棉
被睡觉啰?”

  “你完蛋了!”小姑娘气得转身跑走。

  正当我得意地转身继续翻书时却又听到:“曲渊翔~~你不要跑!”

  “小姐!小姐!不能这样!”晴儿挡在书房门口道:“表少爷您快跑!”

  只见君儿拿着一支扫把杀将过来……

     ***    ***    ***    ***

  我苏醒后在表妹家勾留了约十天,接着就赶在还没被君儿打死前,让人用轿
子抬回乡下老家。

  喔,对了,我还没介绍自己在这的身份。

  据说我叫“曲渊翔”,今年17岁,家住广西省桂平县曲家村莲塘下,在家
行三,所以那天晴儿她们才会称我“三少爷”。家中除了上面两个哥哥外,祖父
母、父母俱在,还有姊妹各一人。

  据说我家原本家业就甚丰,祖父原本就读过书但一直未考取功名,之后在太
平天国期间捐了官后一直隐居乡间耕读自乐;祖父在父亲少年时也帮他捐了个功
名,后来因缘际会陪着钦差大人曾纪泽去了趟欧洲,也算是洋务人士,之前一段
时间负责主持金陵制造局相关工作,现在则带着家母在上海负责轮船招商局相关
业务。

  大哥十六岁就中了举人,但因丙午科起废除科举,大哥在家父安排下,现随
梁义哀大学士在柏林担任幕僚;二哥没走科举的路子,家父直接送他出洋留学,
现正在日本东京学习农艺;而我虽是在上海出生,但从小就被送回老家陪伴祖父
母,前几年父亲本来要我到上海念中学,后因祖母不愿我远行而选择到梧州中西
学堂就读;这次是因为年底就要与表妹成亲,才趁暑假到县城访亲,不料却发生
了中暑事件。

  转眼来到这个世界也几十天时间,我对自己到底是“穿越”还是“做梦”一
直没办法作出结论。我不是穿越的理由比较明显,举例来说,我并没有出现什么
“全身赤裸出现在荒野”还是“时光机实验失败无法回到过去”之类的现像,我
很清楚原本的日期是2012年7月某日,当天我与朋友聚餐喝了点小酒回家睡
觉,车子还停在夜市旁路边停车格内,而且第二天还要帮同学的指导学生口试;
其次是如果我是“穿越”,就更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完整的家族中,有高堂、有手
足,甚至还有一个未过门的“小”媳妇。

  但如果我是做梦的话,也就更扯了,记得曾与医学院研究人类做梦的同学聊
过,同学说梦境最大的特点是“梦是不连续的”──但在回到老家后我曾经一个
早上盯着厅堂中的西洋大钟死命看,一秒一秒慢慢数、一直从早上七点数到中午
十二点,最后家人都以为我是生病犯傻,直到祖母闻讯哭着来拉我才起来──所
以如果这真是做梦,等等梦醒我就要去医学院扁人,是哪个王八蛋说梦境是不连
续的,我可以边扁边告诉他梦境不但是连续的,而且在梦中不但会吃喝拉撒睡,
还会肠胃炎跟做梦。

  “借尸还魂?”这个念头曾经出现在我脑海,但这就更扯了──首先我不信
轮回,所以怎么可能会相信还魂这件事;更重要的是,从因果关系上来看,应该
要先有某个人挂掉而他的“魂魄”才能四处飘荡、找个肉身还魂,简单的说就是
“一定要某甲先死,他的灵魂才可能在某乙身上还魂”,也就是“魂”必须先于
“尸”而存在──哪有二十一世纪的魂跑到十九世纪的尸身上出现的道理?

  想来想去也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所以我还是把现在的状况定位为“梦境”
──只有这个答案最可能了。

  至于为什么场景不是在别的地方?我猜想梦中我会出现在广西桂平,可能是
最近闲来无事研究太平天国的关系──之前为了解金田起义,对相关资料还下了
一番工夫研究,或许是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吧!但各类有关桂平种种,一方面
因为“人生地不熟”,怕乱问露了馅;二来眼看自己属于“资产阶级家庭”,是
站在太平天国洪杨起义的敌对方,自然也就不能乱说话啰!

     ***    ***    ***    ***

  第一次发现自己留了条长长的辫子,差点笑到喷饭。

  镜子中的我头戴瓜皮小帽,留着条“乌溜溜”的长辫子,身穿长袍马褂,脚
蹬黑皮鞋──简直就像电影里跑出来的溥仪。

  而为了搞清楚自己究竟身处猴年狗月,也着实花了一番工夫。起初我认定自
己在做梦,根本懒得搞清楚自己的梦境发生的时代背景;后来眼看这场梦越来越
长,显然没有速战速决迹像,才开始好奇到底自己的大脑为梦境做了怎样设定。

  要发现自己处在清朝非常容易,身边男人个个都留着辫子,这不是清朝时期
还会是哪里。但要进一步搞清楚到底背景设定是何年何月就比较困难。大哥考上
举人但后来废除科举是个很好的线索,慈禧太后同意废除科举是光绪三十一年、
1905年,所以确定现在时间是在廿世纪初、而非十九世纪末,但清朝最后持
续到1911年,所以中间还有六年的可能时间。

  这件事情我一直不敢乱问,因为深怕清朝末年民风“纯朴”,乱问等等不是
被家人以为我的头脑有问题,就是搞不搞被人密告是革命党之类的,那问题就都
很麻烦。

  直到前几天几位同乡同学听说我生病来访──虽然我一个都不认识,但还是
可以假装因生病而忘东忘西──言谈间他们先聊到铁路国有化问题让我怀疑“今
上”搞不好是宣统,后来他们低声谈起春天在广州发生的事情──留学生们在黄
克强领导下攻打两广总督府──让我立刻豁然开朗。我怎可能忘记“三二九”是
“青年节”!

  Bingo!今年是宣统三年!──西元1911。

  也就是说到了秋天──如果这场梦还会持续到秋天的话──湖北武昌新军工
程营的熊炳坤会开枪宣布起义,然后他们会从床底下把黎元洪拖出来,然后宣布
成立中华民国。

  想到这里,我不禁热血沸腾,但满腔热情却又很快被自己浇熄──如果这是
梦,我的“所知”就不会超过“已知”的范围。

     ***    ***    ***    ***

  在无法逃离梦境的情况下,我只能学习与梦境和平共处……

               (3)武昌起义

  要与梦境和平共处,首先就是要能在梦中活下来,接着想办法在梦境中搞点
好玩的东西。

  梦境中的“曲渊翔”虽然不是文弱书生,但最多只能算阳光男孩,与现实中
的我实在差得太远。难以忍受自己如此虚弱,我排了各项健身计划来锻炼这副身
体。

  ‘或许接下来会用得到吧……’身处在这个没有网路、没有学术期刊、没有
Seminar的世界,除了看看线装书,运动是最好打发时间的方法。

  “曲渊翔”这副肉体基本上还算不错──起先在当“东亚病夫”的阶段,就
多次听到身边的人说我是“南人北相”、根骨很好,病愈后稍微估算一下,这个
“曲渊翔”的身高将近180公分,真的不似南方人的身材。

  有了好身材后,接下来就是如何“训练”这副肉体了。我浓缩过去十多年自
我锻炼成果,融合各种成功与失败经验,给自己开出菜单──首先是提高柔软度
与延展性,接着是透过有氧训练锻炼肌耐力,再藉由重量训练来提高身体素质。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我展开了“二度青春计划”──每天起床后先展开长
跑,从800米、1500米、3000米到10000米距离,最后每日我用
20000米长跑来迎接一天的开始;接下来是各种重量训练,原本拉不了单杠
的我在每天锻炼下,不但单杠可以搞出“大车轮”,双杠的单腿上、双腿上、并
腿上、开腿上最后也都难不了我。

  游泳是另外一件有趣的事情──在这个时代人们好像都不游泳的──我第一
次跳到河里游泳差点把祖母吓昏倒,后来每天下午游上5000公尺变成打发时
间与训练心肺功能最好的方法。儿在游泳过程中值得一提的是,原本即使戴有矫
正度数蛙镜也看不清的我虽然在这个时空中买不到蛙镜,但却在“曲渊翔”这副
肉体摆脱了近视的困扰。

     ***    ***    ***    ***

  “表哥!表哥!”我正结束长泳划向岸边,就听到君儿银铃似音响起。划水
的手掌下压时已可触及河岸烂泥,我双手一撑从水中站了起来。

  “啊……”看到我身上结实的肌肉与腰际短裤,君儿害羞地避过头去,“表
哥,你要的申报我给你带来了……”小姑娘羞得连耳朵、脖子都红了。

     ***    ***    ***    ***

  君儿叠好衣衫,一件件的放在桌上正要出房,哪想到我从后将她抱住说道:
“好君儿,帮我梳梳头发吧!”

  在这个时代游泳完最麻烦的事情莫过于弄干头发,在没有吹风机的情况下只
能靠着把长发仔细分开后梳干,才能再把辫子绑回去。

  君儿微微一惊继而轻轻一笑,推开双手徐徐转过身来,怎料目光到处竟是脱
去游泳短裤全身光溜溜的我全身一丝不挂,登时吓得呆立当场,张大小嘴合也合
不拢。

  她目光偷偷下望,却惊吓得“呀”的大叫一声,连忙用手掩住眼睛,背过身
去。

  我没想到君儿会这么大反应,竟给自己吓得哇哇大叫、浑身发抖,心里过意
不去,走到君儿身后双手环住腰肢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把妳吓成这个模
样。”说完“啪啪啪”几声,在自己脸上打了几下。

  “唉呀,表哥你别这样。”君儿背着我、握住我双手道:“君儿以后就是表
哥的了,别说是看,就是要……君儿也……只希望表哥能怜惜君儿……”

  “哈哈哈……”我没想到这小姑娘突然反应这么激烈,赶忙笑着道:“小傻
瓜,表哥现在不会欺负妳的……表哥还要等到妳念完书,学好洋文,带着你去周
游世界呢!”

  我在她颈子上亲亲吻一下道:“帮哥哥弄干头发,等等该吃饭啰!”

  “给你绑个风流的花样……”君儿道:“让你回学校把女同学都迷死。”

  “呵呵,把女同学都迷死,妳不会吃醋唷?”我翻开君儿带来的申报道。

  “哥你多迷死几个女同学,把她们招回来当小妾。”君儿理开辫子道:“然
后我再来虐待她们。”

  “哇~~真的假的?”我翻阅大大小小新闻标题,与之前在图书馆中阅读的
缩影本申报没有太大不同,主题还是预备立宪和铁路国有化问题,道:“君儿你
这么凶唷?”

  “哪的事,我才不凶呢。”君儿把辫子一绺绺分开拿毛巾分别慢慢擦干道:
“哥哥你要娶几房我才懒得管,但进了曲家门就得听我的。哪个敢不听话,看我
打她们屁股还是不给她们饭吃!”

  “哇!”

  “哥哥你去忙你的事,家里的事归我管。”君儿俏皮道:“哪个敢不听话我
就打死谁!”

     ***    ***    ***    ***

  看到心爱的外孙女来,祖母特命厨房做了几样君儿喜欢的菜。小姑娘当然也
没闲着,除了把菜吃得一干二净外,还搂着祖母又抱又亲,让老人家整晚笑得合
不拢嘴。

  祖父一如往常地庭训一番,小姑娘不敢造次,只能在祖母身上讨着欢喜。

  “要继续念书吗?”祖父喝了杯酒,突然问道。

  “是……父亲说小学念完,明年让我继续念中学……”听到祖父严肃问起,
君儿连忙收敛危坐答道。

  “时代不一样了,妳们女孩子也要好好学习……”祖父低声道。

  “是……”

  “是继续念洋学堂吧?”祖父续道:“英文、大代数、小代数……不会的地
方多请教表哥……”

  “是……”

  “学堂里男女杂处,不好吧……明天我写信向你父亲说去。”祖母开口道。

  “女人念书有什么不好的?”祖父道:“男人女人都一样,没念书就是蠢,
我们家不要蠢儿子,也不要蠢媳妇。”

  祖母默然……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担心的?不然就先成了亲再去念书!”

  “君儿才13岁呀……”

  “我又不急着抱曾孙,13岁有什么关系?”祖父接着道:“先成了亲再好
好念书,妳这老婆娘想抱曾孙晚点再说!”

  祖母语塞,君儿双颊像红布一样、低着头彷佛要钻到桌子里。

  眼见气氛凝滞,我连忙道:“方才看报上说桂林陆军小学堂要招考新生,我
想去考……考上要念好几年,等晚点毕业再成亲吧!”

  “救国图强,无分男女!”祖父瞪大眼道:“那正好,你也一样,要去当兵
可以,你成了亲再去念陆军小学堂。”

     ***    ***    ***    ***

  由于陆军小学堂是旧历年前考试、年后上学,眼看剩下不到几个月。祖父命
令一下,立刻两家都动了起来,父母亲收到电报从上海赶回,姑丈姑姑也订好船
票即日返乡。虽说两家联姻在地方上算件大事,不过中间的筹备工作我没什么参
与到,暑假结束一开学我就回到梧州继续学业。

  回到学校,革命的气息已经相当浓厚,而除了曾来家中探病的济未同乡同学
外,其他人我都不熟,所以也不敢胡乱表态。但每天同学们传阅“南报”、讨论
革命思想,我见着他们这些没有在民主社会生活过的人,每天依著有限资源夸谈
民主、宪政等大议题,想想他们不过只读过邹鲁、梁启超的皮毛文章,不觉心中
哑然失笑。

     ***    ***    ***    ***

  在北方参加革命被发现是会掉脑袋的,但回校后我才发现革命党在广西有悠
久历史。广西是洪杨起义的故乡,民族意识极为强烈,加上民风强悍、富有冒险
犯难精神,而前几年丁未镇南关之役,更鼓舞了广西千千万万青年学子。

  听同学们聊说,在张鸣歧出任广西巡抚之初,革命党人的活动可说是百无忌
惮。太平天国的故事不远,张鸣歧是聪明人,不想重蹈覆辙,对于革命党人各项
活动都是装聋作哑,让同盟会在广西成了公开的秘密,甚至曾经发生过革命党青
年党人酒后闹事,上公然宣布打倒清廷,甚至拔枪胡乱射击的事件;后来张鸣歧
调升两广总督离桂赴粤,由沈秉?继任巡抚,革命风气更是嚣张,不但在去年正
式成立同盟会广西支部,还公开发行“南报”鼓吹革命思想。

  本校师生同学中革命气息也非常浓厚,几位师生在校外成立“天演社”来吸
收同志。他们所选择的对向都是成绩优异的血性青年,听说之前因家父在清廷任
官,我也算是满清的“狗腿子”,同学们在讨论革命时多不愿被我知道、怕我密
告。没想到暑假回乡大病一场后,返校我却成了民主革命思想最激进、最渊博的
不仅常常与同学辩论还常发表文章,倡议民主主义与民生主义,因此在一番考虑
后,他们就来吸收我加入同盟会。

  宣誓加入要填具志愿书、歃血为盟,发誓绝无反悔。那天要宣誓加入前,几
个胆小的同学都十分慌张,因为正式加入后如果名册给清廷搜索出来,是要砍头
掉脑袋的;只有我神色自若、谈笑风生──因为我一直想这个险一定要冒的,或
许掉了脑袋我就可以回到台北──而等到正式宣誓的时候,我拿起钢针往手指上
一戳血滴就冒出来,反是那几个胆小的家伙,拿针在指尖挑来挑去,痛得半死却
没有血出来。后来我用捐血中心的方法,把他们手指捏紧,等到指尖成了暗红色
再戳下去,才顺利完成加入革命的手续。

  中西学堂是所文学校,学生们多是白面书生。而既然加入了革命党,同学们
见我暑假过后整个人变得精壮、肌肉也饱满隆起,便纷纷要我担任教练,带领大
家强健体魄,为未来参加革命做准备。而除了跑步这种基本功夫外,我也带着同
学们搞搞体操之类的活动──单杠、双杠、木马、吊环等等──有时我也表演些
跳跃、翻腾、旋转等马戏班式的动作,同学们看得都兴奋不已。

     ***    ***    ***    ***

  等待的日子最难熬。在学校里我等的不是成亲的大喜之日,而是要等农历八
月十九。宣统三年农历八月十九,新历是西元一九一一年十月十日──我知道这
天是要发生天翻地覆大事的日子。

  八月十九一整天过完了,什么新闻也没有──我想是因为旧社会消息传递缓
慢,所以放学运动完就回宿舍读书休息。

  八月二十日又整天过去,还是没有消息传来,我忍不住向同学们说未来几天
必有大事发生,要大家预作准备。

  等到八月二十二是终于消息传来,武昌新军起义打跑了官吏,已经宣布建立
民国。一瞬间学校就像炸开的水锅一样,人人情绪沸腾,而我这个“半仙”自然
就成了本校革命党的新领袖。但半仙归半仙,因为还多少记得辛亥革命后发生的
一些事情,所以当消息传来说桂林方面陆军小学已经组织了敢死队、出发前往武
汉时,我则赶快敦促学校派出师生代表,与梧州地方官员达成协议,同时组织了
纠察队、演讲队等等,一方面协助维持地方秩序、一方面公开宣扬革命精神。

  后来事情果然如历史演变,农历九月十七日广西宣布独立,推举巡抚沈秉堃
为首任广西都督,藩台王芝祥与提督陆荣廷两位为副都督,正式成立革命政府。
但却在光复庆祝大会上,驻防桂林的巡防营旧军兵变,抢劫政府金银、现钞,打
家劫舍──所幸这些事情的发声都如史书所载,早在我脑海之中,因此在官民通
力合作下梧州地方上相当平静。而眼见成亲的日子要到了,我也就趁势辞去革命
党相关职务,赶紧返乡迎娶君儿。

     ***    ***    ***    ***

  家里气氛怪怪的,父亲从上海回来主持,没想到却遇上武昌起义这件事。辛
亥革命,所以他回不去了;清廷灭亡,他也回不去了。所幸家里素有声望,民国
成立后对父亲并未刁难,地方上还多次敦请父亲出面主持善后事务。家中靠着田
产过活不成问题,父亲就暂时忙于“民国肇建”各项相关事务。

  同样受到武昌起义影响的还有我的婚事──做为“前清遗臣”,父亲不能把
我的婚事办得太高调,谁知道改朝换代后场面搞太大,会不会变成日后被清算的
依据;姑丈同样也不愿意把嫁女儿这件事弄得太显眼,因为革命成功后各地已陆
续出现好几次军队哗变、打家劫舍的事件──所以结论就是“一切低调办理”。

     ***    ***    ***    ***

  君儿在她14岁生日那天嫁过门来。

  许多年没见父母脸上多了些风霜,尤其之前两位哥哥都不在故乡成亲,这次
好不容易回到老家来为我办婚事却又遇上改朝换代不能热闹办理,母亲眼中还是
可以见到一丝丝落寞。

  从前一日祭祖,到当日骑着马到城内迎娶、拜别岳父母、返家,再拜堂、祭
祖、拜见父母、打赏下人,接着再请喜酒、吃饭──打天没亮就出门,折腾一整
天忙到一段落已经晚了。

     ***    ***    ***    ***

  农业时代晚餐吃得早,虽说是低调办理但千余名宾客还是闹到夕阳西下后才
趁着最后天光散去。我按礼数办完各项工作回到房间已是晚上八点过后,乡下这
边别说电力了,连有钱点煤气灯的都很少,今天我大喜的日子,房中桌上平日的
菜油灯被两根亮晃晃的红蜡烛给取代。

  “姑爷”刚推开房门,晴儿马上站起道。

  “别这么叫我,怪不习惯的,以后还是叫我表少爷吧!”

  “晴儿不敢。”

  “没事的。”

  “哪有什么敢不敢,妳都跟我嫁过来了,以后表少爷就是妳的主子,让妳怎
么叫就怎么叫啰!”床沿的君儿开口了:“表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君儿的
脖子都快断啰!”

  表妹顶着大大的凤冠,艳红的布匹遮着她的俏脸,长长的缎子喜裳端庄又娇
俏,掩住了健美的身躯,整个人好像是从传统戏曲舞台上跳下来似的。

  “嘿嘿。”我不禁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就只会欺负我。”君儿微嗔道:“你就是故意的,明明知道重
得不得了,人家头皮都麻了,你还在那边笑。”

  “呵呵,”我走到几旁坐下笑道:“晴儿,给我倒杯茶。”

  “是。”

  “你还喝茶呀?哼,你一点都不疼君儿。”

  “呵呵,难得把女土匪枷住了,本官不好好问案怎么行。”我啜口茶笑道。

  “你……你……你完蛋了!”

  “嘿嘿,快说,横行桂平县城的女土匪是不是妳?”

  “哼~~”

  “不说?来人呀,用刑!”

  “啊?”晴儿呆立旁边,不知如何是好。

  “没用的东西,本官自己来!”我走到君儿身旁,一把抽出别在衣襟中的手
帕。

  “啊?”君儿不知道我想干嘛,僵坐着躲也不是、闪也不是。

  君儿发现我用手帕绑住她手腕,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马上接口道:“哼!
我不招~~”

  君儿作势挣扎扭动了一番,我试了试松紧,应该是挣扎不开但也不会让她肉
痛。

  “说!妳是不是女土匪苏婉君?”

  “我就不说!”

  “不说?那看本官怎么整治妳!”我蹲下缓缓脱去君儿的鞋子。

  “我都不怕的!”

  “说不说?”袜子褪去后就是双白净的小脚,修长平整的十只脚趾上涂了鲜
红的蔻丹。

  “我是讲义气的,你用刑我也不说!”君儿故意抬高声调道。

  我回头示意晴儿过来帮忙并把手帕交给我,道:“女土匪如此嘴硬,那就只
好大刑伺候啰!”

  晴儿坐到床上由背后环住君儿的腰,我用手帕绑住君儿膝盖。

  “哈哈~~我不招……”君儿脚底大穴被我手指来回搔弄,娇躯扭成一团。

  “还嘴硬吗?”我拿来毛笔,用笔尖继续刺激脚底。

  “哈哈哈~~唉唷唉唷~~受不了了啦。”君儿扭道:“招了招了,我就是
女土匪苏婉君……哈哈哈哈~~”

  “还狡辩!居然用假名,本官才不会上妳的当呢!”我继续沿着脚踝到脚底
搔她的痒,接着抓住脚踝用毛笔逐一刺激她的趾缝。

  “哈哈哈哈~~救命呀~~民女句句实言~~”晴儿压制不住,君儿笑倒在
床上道。

  “还说谎!”

  “哈哈哈~~喔~~我知道了~~民女是曲苏氏~~大人饶了我吧~~哈哈
哈~~”

  “那妳今天来这,是要打家劫舍?还是杀人越货呀?”我解开君儿腰带,拉
下裙子。

  “啊?大人饶命呀!”一对玉笋般的纤腿突然碰触空气,凉得微微颤抖。

  “说!今天来是打算做什么勾当?”

  “民女不是来做买卖的。”红巾遮脸,看不出君儿是哭是笑。但声音是愉悦
俏皮的。

  “那是来干嘛的?”毛笔沿着脚踝、小腿慢慢往上刷。

  “哎呀……”绑住的大腿雪白皮肤下粉红色的肌肉不断抖着。

  “说!”我控制住笔尖,让笔毛正好轻触着紧闭的腿缝,慢慢来回旋转、骚
动君儿细嫩肌肤。

  “民女……民女……”君儿强忍着声音道:“民女今天是来嫁人的……”

  “喔?来嫁人的?女土匪要接受招安从良了吗?”笔尖滚动着滑进君儿亵裤
裤管中。

  “哎呀……”君儿忍着声音道:“是呀,句句实言,今日……今日……民女
洗手嫁人了……”

  “你倒说说,妳要怎么洗手,怎重新做人呀?”手中毛笔没停,我捉狭道。

  “哎呀……大人饶命……哎呀……”君儿浑身颤抖的求饶道:“大人您怎么
说,民女就怎么做……”

  “喔?”

  “哎哎……饶了民女吧……”随着毛笔在亵裤中旋转前进后退,君儿娇躯也
跟着一阵阵搐动道:“大人饶命呀……呜……饶了君儿吧……”

  “那妳说,要怎么改邪归正重新做人?”我的左手轻轻抚上亵裤,右手中的
毛笔也没闲着,继续在裤管中做乱。

  “呜呜……不知道……喔……”君儿背后被晴儿架着、双膝又被手帕绑住,
只能不断挺起扭动翘臀。

  “还要不要在大街上跑马呀?”我左手指搜索出肉瓣的型状,按住亵裤内的
笔尖,在蜜谷中缓缓回旋。

  “呜呜……臭狗官……哎……只会欺负我……”君儿颤着声道:“哎呀……
我家土匪头叫我跑马我就跑,叫我不跑我就不跑……”

  “那还要不要跑去戏园横行霸道呀?”我调整毛笔位置,隔着亵裤让笔尖浅
浅滑入蜜穴,左手拇指按上小红豆慢慢揉搓。

  “不行……哎哎……救命呀……”君儿绑住的双腿不住乱踢,好像只挣扎的
美人鱼,道:“呜呜……我家土匪头带我去我就去……不带我去我就不去……看
到漂亮的角儿……我就绑回来给我们家土匪头……”

  “那还要不要欺负弱小、鱼肉乡民呀?”我手指压在肉芽上一阵一阵轻重交
叉使力,慢慢亵裤上浮现了桃源谷的蜜痕。

  “哎呀……哎呀……饶了我吧……哎呀……君儿要尿了呀……”君儿酥胸上
下激烈起伏但已无力再扭动挣扎。高耸的凤冠仍稳稳地定在她头上,长长红巾正
好掩藏住君儿娇羞不堪的脸庞。

  “快说!不然就把你衣服也扒了继续用刑!”

  “哎呀呀……别扒别扒……”君儿娇喘呻吟道:“我家土匪头叫我打谁我就
打谁,叫我抢谁我就抢谁……谁敢对我们家土匪头不好,我就砍他全家……”

  “啊?原来背后另有主谋?”我哪就这样放过君儿,手指不停攻击,续道:
“快说!这个土匪头是谁?”

  “哎哎……就……就是我表哥曲渊翔……”

  “哦?大胆女匪,竟敢直呼本官名讳,来人呀,拿酒来,先让这土匪吃饱喝
足了,再让本官好好用刑!”

  “得令!”晴儿突然做了个鬼脸,跳下床去桌上拿酒来。

  我稍微撩起君儿的红巾露出鲜红欲滴的小嘴,轻倾酒杯才想起小姑娘还未成
年──管他的,这年代反正也还没有规定未成年不可饮酒──接着用嘴叼起几样
小菜,口对口送入君儿唇中。起初小姑娘还想趁势挣扎,但不多久便乖乖伸出小
舌头向我讨吃食。

  “呜呜……头好晕……”几杯杯黄汤下肚,未曾尝酒的君儿脖子、手臂、双
腿都泛起红云。

  我掀开君儿红巾,俏脸上美目早已醉成一条细线,弯弯的浏海垂在光洁的额
头上,梳拢的鬓角斜斜画过脸颊,在晕红间划出一条隔线。

  晴儿快手快脚帮君儿松绑、卸下凤冠,接着褪去喜裳与层层束缚。把君儿脱
得只剩下亵衣亵裤后,晴儿一溜烟闪出房去。

  “表哥……表哥……”醉深了的君儿像只大白羊似躺在床上不断呢喃:“土
匪头表哥,你要我杀谁我就杀谁……”

  我掩身上床把娇小的君儿拥在怀中,恣意啃食享用她小巧的耳珠,阵阵脂粉
香不断涌入鼻中。

  我解去亵衣钮扣、松开君儿胸衣,醉红的一对半球圆润丰满,随着胸膛上下
起伏。

  君儿头发已梳拢成髻,我一手把玩捏揉乳球,软中带硬充满弹性,另一手环
住她脖子,鼻子顺着发际沿颈后下滑,不断轻吻滑腻的肌肤。

  “嗯……喔……表哥……表哥……”君儿青色的身子第一次被人把玩,沉醉
中除了呻吟还是只能呻吟。

  我盖上君儿小嘴,用舌头慢慢敲开初次被人欺弄的牙龈。醉酒的小舌头醒了
过来,刚开始是轻灵地闪避,不久便激烈地与我纠缠起来。

  “呜……呜……啊……”君儿大喘口气,小手搜了过来握住我的大手。

  “喔……哥……”舔完左右两侧锁骨后,我的双唇继续朝乳蒂进军。小红豆
兴奋地充血胀成了紫红的花生米,乳房受内分泌刺激不断鼓起、胀大。君儿荡人
的呻吟一声声飘荡起来,无力张开的双腿对我的手指竖起白旗、放弃抵抗。

  “喔……”君儿无意识地挺动着身体。

  我的中指才刚沉入阴唇,阵阵蜜汁就浸湿了指尖,“哥……哥……啊……啊
啊啊……”君儿娇喘连连,陡然一声尖吟。

  我右手中指弹揉着君儿阴蒂,食指尖慢慢挤入未曾缘扫的蜜穴中。浪汁一阵
阵涌出,彷佛想要把手指冲出。

  舔食完双峰,舌唇沿着小腹而下,接着用舌尖玩弄了一会小巧的肚脐,我又
伸长舌头继续往下舔……

     ***    ***    ***    ***

  “啊~~”我惊呼一声,倏地从床上弹起。

  掩映烛光下,君儿白洁的身体闪着酒后的艳光,张开的腿间隐约可见鲜活的
肉瓣一开一阖吐著淫水,把屁股下的床单沾湿了一大片,胸前两颗饱实的乳球也
随着呼吸不断蠕动、涨大,两粒深红色紧绷乳头也在微风中不住地颤抖。

  但问题就是中间──小腹平滑的肌肤幽幽地下沉到饱满阴阜,而从淫荡湿黏
不堪阴唇往上至肚脐间却只寥寥散声着三五根阴毛──我不是没有性经验,但与
小萝莉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这种欺负幼女的荒唐事我真的干不出来。

  胯下巨根瞬间吹起熄灯号蜷缩回去,微风吹来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不行,不行……虽然在这个时代这是很正常的事,但我没办法……’我抱
头坐在椅上心中默念:‘如果做下去,那我就是禽兽、畜牲了……我没办法……
没办法……’

  “唉……”我长叹一口气,看着瘫软无力的君儿旖旎地躺在床上,满是红晕
的俏脸上小嘴不住喘息着,幼嫩的身体不住散发出雌性动物春情的气息。

  “唉!还是没办法……”我苦笑拿起茶杯,让苦涩凉汁沿着食道流入胃里。

     ***    ***    ***    ***

  次晨小姑娘在怀中慵懒醒来,害臊不敢面对我的面目,娇羞地钻来钻去,直
到我捧住那美目紧闭的俏脸深深一吻,君儿才羞怯怯地重新赖在怀中,继续享受
新婚的温存。

  “啊……”君儿发现自己大腿间黏腻不堪,还有一片片干涸的异物,不禁娇
呼一声。而当她翻身坐起想要去清理一下,却又整个人生生定住回过头来。

  “哥?”充满疑惑的水灵大眼中掠过一丝幽怨。

  “嗯”我微微颔首。

  “哥?”

  “别急。”彷佛见到泪水在君儿眼眶中打转,我赶忙把她搂在怀中道:“好
妹子……乖君儿……哥不是嫌妳。”

  “那是什么……”君儿的头在我怀中蹭来蹭去,摆明了就是不依。

  “君儿漂亮又美丽,胸大腰细屁股又翘,最棒了!”

  “那哥你还?”

  “乖君儿听哥说。”我捧起脸先送上一吻,接着道:“现在是我们该好好学
习的时候,如果一下子怀上了,不但君儿你就不能继续念书,哥也没心思继续上
进了。”

  “喔?”听到我讲起属于未来世界的“歪理”,君儿脸上满是疑惑。

  “旧社会里,我们中国女人就是太早生孩子,不到二十岁整个人生就绑在奶
孩子上。”我续道:“等到生完一窝孩子自己年纪大了,脑筋钝了,身体也虚弱
了。不要说学习,就连想好好教育孩子也没办法。妳看有多少有能力的女人都是
生孩子生坏了,甚至赔上了性命;今天我们要救国救民,就要先好好学习、充实
自己。所以君儿乖,哥跟妳约定好,先好好念书,等中学念完,我们还有好几十
年可以好好做夫妻。”

  君儿眼泪噗茨噗茨落下,沉吟了一会破涕为笑道:“哥,我懂了。你是要我
先好好念书,以后再帮你好好教育一窝小土匪。”

  “呵呵。”闻言我立刻在君儿脸上香一下,道:“真是我的好君儿,君儿最
聪明了!”

  “呵呵,谁教我是土匪头的压寨夫人呀!”君儿笑道:“日日向上、好好学
习,君儿不但要当新时代的新女人,更要当新时代的新土匪。”

  “哈哈哈,说得真好!”

  我拖住君儿手腕把她拉回床上,亲、吻、揉、抚、搓、舔、吸,从满是香津
的小舌,到发际、耳垂、鬓角,滑向颈、胸、腰、腹,到山洪涌发的蜜谷,舌尖
悄悄顶开处女的蜜径,手指不断往来怜惜初尝人事的花蒂,让君儿从娇喘变成低
吟,再从娇喘变成克制不了的淫唱……

  “哥~~啊~~”初尝极乐的肉体不住抽搐,青春的双腿夹紧我的头颅,鲜
美淫水喷泉似地流入口中。

  “啊~~不行了~~”

  随着最后一声叹息,君儿再次浑身脱力、沉沉睡去……

               (4)初访香江

  辛亥革命爆发后,局势一日数变,各省纷纷独立、南北打打停停,担忧局势
混乱长辈很快就禁止君儿返校念书,接着消息传来,桂林陆军小学堂宣布停止招
生。

  太后任命袁世凯组阁,没几日消息则变成清廷宣布溥仪退位,南京参议院选
举袁世凯为临时大总统。

     ***    ***    ***    ***

  “翔儿,你每天带着君儿四处跑马也不是办法,乡下不比城里,这样抛头露
面容易招忌。要谨慎、要谨慎……你们俩跟我们一起到上海吧!”父亲道:“上
海的学校完备,君儿念书较方便;至于你,既然陆军小学堂停止招生,就先到上
海再作打算,等局势平静后要念军校也不迟,或去东京念成城学校也可以,还是
直接在上海念大学也是个法子。这段时间就先跟着为父见见世面吧!”

  “喔?父亲怎么突然要回上海了呢?”刚与君儿驰骋了一早上,还来不及梳
洗就被父亲叫到书房。

  “方才接到邮电部电报,要我速回上海。”父亲头也没抬,继续拟着回电。

  “不是之前说方面未靖,要您先在乡候命吗?”

  “袁项城当选大总统,任命唐少川先生组阁。唐先生来电,要为父速回上海
稳定招商局。”

  “喔?”

  “局里也来电说汉口船栈为炮火烧毁,损失巨大,希望为父迅速返沪商议善
后。”

  “局里不是有盛杏荪伯父、钟紫垣伯父他们坐镇吗?”

  “翔儿你有所不知。光绪二十八年盛杏荪丁忧,北洋大臣袁项城趁机奏请将
招商局、电报局归北洋督办,两人就此结仇。”父亲橪橪胡子续道:“袁项城命
杨士琦为总理,聘盛杏荪的死对头徐润为会办,而且重定章程,明定招商局与各
国洋商或他国轮船公司订立合同,都必须先奏请北洋大臣核准。”

  “这不就把‘官督民办’变成了‘官办’了吗?”

  “翔儿说得没错,所以当太后与先帝宾天后,袁项城藉口返乡疗养脚疾辞职
归隐,盛杏荪马上授意郑陶斋召开股东大会选举董事,并要求邮传部允许招商局
成立董事会,完全改组商办。”

  “郑陶斋?是那位出了‘盛世危言’、首开开平煤矿的那位吗?”

  “嗯,没错。‘盛世危言’鼓吹‘商战救国’,认为我国国弱民穷之根源在
于专制政治,非设立议会实施君主立宪不足以救国,当年光绪帝阅毕认为是‘医
国之灵柩金匮’,还下旨‘饬总署刷印二千部,分送臣工阅看’。”

  “嗯嗯,中国要强,必起于商战,设西学、励女校、清吏治、禁贩奴、理税
则、明国债、修铁路、架电话、广电报、展轮船。”

  “翔儿也看过了?”

  “是。”

  “此时邮传部徐菊人尚书尚未就任,郑陶斋就召开了股东会,选举盛杏荪担
任招商局主席。”

  “那岂不出大乱子?”

  “没错,徐菊人上台立即将章程大幅批驳修改,随后邮传部接管招商局。盛
杏荪的‘商办’计划完全失败。”

  “那父亲您……”

  “呵呵,为父也是万般不愿意,但项城来电以为父在沪任官已久,要我前去
协办清理,所以就转到招商局啰!”

  “那这次是……”

  “武昌事起后盛杏荪逃亡日本,钟紫垣他们也全撤离了招商局,局内仅由几
大民股维持局面。”父亲道:“现在共和肇建,政府恢复运行,但盛杏荪仍在日
暗中操控招商局,希望脱离政府,因此京里才会来电要为父速速回沪坐镇。你赶
快让君儿收拾一下,为父已经交代你娘了,我们速速上路。”

     ***    ***    ***    ***

  我们搭小火轮沿江而下,没几日就到了广州。武昌起义后广东于农历十一月
初九宣布独立,原本地方上公推两广总督张鸣歧为都督、龙济光为副都督,但因
之前广州新军之役与黄花岗之役的旧隙,张鸣岐不敢出任都督化装逃走,清廷叫
龙济光退往惠州“以待时机”。因此广州仕绅就到香港把胡汉民迎到广州担任广
东都督、推惠州民军司令陈炯明为副都督,但因为胡手中没有兵权,不久孙中山
自美回国途经香港,胡汉民便离穗陪同孙中山前往上海、南京,由陈炯明代理广
东都督职务。

  广州未受战火波及,市面上繁华依旧,尤其广州是革命的大本营,民心原即
思变;如今辛亥革命成功建立民国,社会上更是一片朝气勃发、欣欣向荣。

  在还没来到这个世界前,我上次造访广州应该也有五、六年时间了,对广州
印象最深是有一年农历年前到广州,广州车站附近到处都挂着“轰轰烈烈打响春
运会战”的标语,还有黑压压一大片、无边无际、数以百万计要搭火车返乡的民
工。

  这次到广州的时间比我第一次访穗还早了八十年,整个市面看去就像是《十
月围城》中的街景──拥挤的街道、穿草鞋的挑夫、赤着上身的人力车夫间穿插
着洋人与身着中山装的洋学堂学生──而空气中虽然少了那令我过敏狂咳不已的
黑烟,但脏水、粪便、腐烂的垃圾加上完全没有空调调节的湿热,还是让我难以
呼吸。

  君儿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大城市,原本就水灵的大眼睛更瞪得像铜铃似的,每
样东西都倍感新奇。父亲除了到广州分局处理各项事务外,也忙着接见广州各商
会、洋行代表,商议停战后航运恢复事宜。

     ***    ***    ***    ***

  在广州停留四天后,我们又抵香港──当然不要说会展中心了,从中环到金
钟连一栋大楼也没有。

  父亲到香港最重要工作是与怡和洋行及太古洋行磋商齐价合同事宜,几天下
来母亲领着君儿不仅四处游历香港名胜,时髦的婆婆还带着媳妇到洋人美容院,
将君儿原本的直发烫成了最时兴的波浪卷发。

  “到上海就要去学堂念书了,怎么还把头发弄成这样?”父亲会议回来,表
情有点抑郁道。

  “小女孩家难得从山里面出来,接下来又要到教会去念洋书,有机会时髦时
髦,漂亮一下有何不好?”

  两位姐姐早就在上海嫁人,母亲也升格做外祖母了,很久没机会打扮自己女
儿。个把月来母亲早就知道我们还没圆房的事,现在的心态是全然把君儿当自己
女儿打扮。对于没圆房的事母亲也觉得不急,认为女孩子不需要还没廿岁就成天
忙着怀孕奶孩子,有机会就多读书、多玩玩、多见世面,脑筋清楚以后也好当我
的贤内助。

  戴在头上的是中央半圆、两侧翘起的白草帽,中央圈着一缕丝带,君儿一头
长卷发盘起在脑后,露出的小耳垂上缀着银亮的珍珠耳环,米白色的无肩蕾丝洋
装。衣襟优雅地开在锁骨与乳房之间,纤细秀雅的锁骨下方饱满的胸线优美地撑
起缀了碎钻胸针的前襟;荷叶边秀花薄丝半透明的披肩巧妙地掩着双肩,露出君
儿美丽的背部,长披肩在胸线下方被宽宽的丝质腰带束紧,自然地下垂到小腿位
置,垂摆上绣满了蕾丝的花朵。连身长洋窗裙摆一层又一层,正好掩至君儿纤丽
的脚踝。

  “表哥最坏了,就知道盯着人家一直看。”君儿瞟了瞟眼道。

  “哦……”眼前君儿的打扮,活脱脱是《铁达尼》电影里走出来的凯特温丝
蕾。念头一转──想想也是,今年是1912年也就是铁达尼号出航撞冰山的年
份──这些日子下来生活在幸福中的君儿下巴更圆了点,两颊也丰腴了起来,颧
骨虽高却一点也不见骨;细细的眼线配上淡淡的眉型,让原本就大的双眼更加凸
显,比胖胖肉肉的凯特温丝蕾漂亮多啰!

  “哦什么哦呀?不会称赞两句,笨小子!”母亲笑着道:“你这个老头子也
是,整天臭着张脸。”

  看着美丽的老婆,我一时语塞。

  “唉……”父亲叹口气,摇摇头走回书房去。

  “还不快去。”母亲见状连忙对我使个眼色。

  “父亲大人您怎么心事重重啊?”

  “坐……”父亲点起菸斗示意我坐下。

  “是。”见父亲烟斗点了又熄,我连忙递上新的火柴。

  “民生凋敝,国步艰难呀!”父亲轻吐烟圈道。

  “招商局是我国商战的最前线,父亲您怎么说出这么丧气的话呢?”

  “唉,不管是制造局还是招商局,争权是真的、夺利是真的,但为了国计民
生的人还真的少呀!”

  “怎么说呢?”我不敢坐在父亲旁边的客位,搬来板凳在房侧正坐。

  “翔儿知道招商局的来龙去脉吗?”

  “翔儿不知。”

  “道光二十二年中英南京条约签定后,开放五口通商,其后泰西各国纷纷前
来要求开埠通商。”

  “通商是坏事吗?”我故意问道。

  “在为父的眼里通商不是坏事。”父亲续吸口菸道。

  “喔?可大家都说签定不平等条约,开放通商是中国民穷财尽的根源呀!”

  “那是愚夫愚妇只见树不见林。”父亲深吐口气续道:“你的年纪小,之前
为父出洋时没带上你,没让你见到西洋社会的真相。欧洲自19世纪初工业革命
以来,不但发明了蒸汽机、火车、轮船等先进机械,同时也发明了炼铁法、制钢
法、纺织术、化学工业等等。这些东西并不是为了赚中国人的钱才发明的,而是
在君主立宪的开放社会中,法律保障商人能够赚取金钱、获得大名,不会任意被
官府剥夺,同时法院保护商业合同,便利自由竞争,而整个社会也以发明致富为
尚。翔儿你没有见到在英国伦敦还是法国巴黎街上,驾豪车、穿华服、日日饮宴
笙歌穿市而过的,都是因为贸易或开设工厂致富的大商巨贾,而非世袭的王公贵
族,更不要说是衙门里的官吏了。”

  “喔?”难得听到“古人”提出有趣论点,我赶快正色洗耳恭听。

  “时人均以为中国倍受欺凌,却不知道中国为洋人欺凌是结果而非原因。”
父亲道:“中国打不过洋人是工业革命的结果,但工业革命的起因有三:一曰运
输、二曰炼钢、三曰开矿,你们平常看到的、听到的蒸汽机、电报、铁路、轮船
都只是工业革命的结果,是枝微末节的事情。”

  “喔?怎么说呢?”

  “18世纪以前英国也不过是个农业国家,除了少数冒险家到美洲、亚洲来
贸易外,绝大多数的人都还是农民,以种麦、牧羊为生──而所谓的到美洲、亚
洲贸易,一开始也只是购买些香料、瓷器等奢侈品,对英国的国计民生也没有什
么大帮助,只是供给王公贵族消遣、摆排场而已。”

  “到了18世纪末,为了改善交通,英国开始有人集资挖运河,但这下可好
了,不出三十年时间全英国就兴筑了超过一万五千里的运河,原本英国国内也是
靠肩挑、靠马车在运输货物,但运河修建后,南北东西整个国家就打通了,各种
货品源源不绝,原本缺粮的地方可以不用耕种、专心制造货品,而原本土地肥沃
的地方因为粮食可以卖出去,农民变得更加勤奋,赚钱来购买其它地方生产的货
品。”

  “喔?那是购买什么东西呢?”

  “一开始是毛织品,交通方便之后,原本只能种地的农夫开始在家里搞起纺
织,商人从荷兰进口羊毛顺着运河输送道内地,再把农村里纺织好的毛布运输到
海港外销,这样就搞活了起来。”

  “毛衣?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呢!”君儿端茶进房突然插嘴道:“啊,对不
起,对不起,君儿不该插嘴。”

  “没事,君儿你也坐下来一起听吧!”父亲接着道:“毛织业搞起来了,农
民赚到钱就想过点好日子……君儿妳猜猜,英国农民赚了钱,接下来兴起的是什
么行业?”

  “刚才父亲大人说一是运输、二是炼钢。”君儿笑道:“我猜是造轮船!”

  “错。”父亲笑道:“是一个你猜也猜不到的……”

  “别说别说,让我再猜猜。”君儿皱皱眉顾做思考道:“造大炮!”

  “还是不对!”

  “嗯……造火车!”

  “不对。”

  “那君儿就真的猜不着了……”

  “造锅跟菜刀!”父亲笑着公布答案。

  “啊?锅?菜刀?”

  “嗯……晴儿,你们家有没有炒菜锅跟菜刀呀?”

  “啊?”站在门边候着的晴儿突然被问,吓了一大跳,道:“回秉老爷,乡
下老家里以前确实没有铁锅跟菜刀,都是全村共用一副的……这几年多亏老爷洪
福,免了大家许多地租,还教大家种果树,这才有点钱,家里能买了个锅……以
前……以前都是拿个陶罐子煮东西吃……”

  “晴儿说得很好,君儿这样你明白了吗?”

  “还是不明白,这铁锅菜刀跟英国人欺负我们有什么关系?”

  “农民有钱了就想买自己的铁锅跟菜刀,不想再跟全村共用,这代表了什么
意思?”

  “啊,君儿知道了,代表卖锅卖菜刀的要发大财啰!呵呵~~”

  “这次君儿说对了。”父亲拈拈胡须道:“当时英国的德比家族看到这个市
场,就开始大搞铁锅、菜刀生意。”

  “所以他们就搞起钢铁厂炼钢了吗?”君儿抢着问。

  “并非如此。”父亲道:“当时他们采用的是铸铁法,还不是炼钢。”

  “翻沙铸铁,这是老方法,没什么稀奇的呀!”我接着道。

  “翻沙铸铁是不稀奇,但要能一年做出二、三十万个铁锅就稀奇了。”

  “哇,好厉害,二十万个锅耶!”君儿咋舌道。

  “嗯,德比家族厉害地方不是别的,就是制模。做出各种模具后再翻沙,这
样产量才会大。”

  “那不是家家都有铁锅了?”君儿问。

  “货物量大价格就低,所以家家买得起。每家都有了自己的菜刀跟铁锅,人
民自然就高兴了。”

  “人民高兴就不会叛变作乱。”我接着父亲的话道。

  “正是如此,生活过不去人民就铤而走险,生活过得越来越好,人民自然就
安居乐业,自古都是这样。”

  “那这跟工业革命又有什么关系呢?”君儿问。

  眼见父亲眼神向我示意,我答道:“原本英国人铸铁是用木柴,但因为铁锅
跟菜刀的生产量太大,森林很快就给砍光了,但为了应付市场需求,所以不得不
寻找别的燃料。”

  “嗯,翔儿不错唷,居然知道答案。”父亲笑道。

  父亲道:“没有木柴可烧,英国人就把脑筋动到了煤炭上。煤炭火力强,但
燃烧时会发出黑烟与恶臭,虽然自古以来人们就知道可以用煤炭生火,但却没办
法用在家里。为了铸铁,英国人把森林砍光了,就不得不取煤炭来用。”

  君儿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呀!所以简单说就是开通运河让货畅其流,人
民富了后就要买锅碗瓢盆,所以炼铁就起来了;然后炼铁兴旺后木柴不够,所以
就开始开矿。”

  “但这跟工业革命又有什么关系呢?”君儿又问。

  “地上好挖的矿很快就给人挖完了。”父亲笑着问道:“君儿,那接下来要
怎么办呢?”

  “这个我知道,地面上的挖完了,就打个洞往山里面或往地下挖啰!”

  “往山里地下挖会遇到什么事呢?”

  “嗯……往地下挖跟打井一样,所以会出水对不对?”君儿道。

  “正是!洞深了就会出水,这道理与打井一样。”父亲继续说明:“起初英
国人用人力舀水,后来水多了舀不动,就用马拉抽水机,用唧筒的方式打水。”

  “唧筒我知道,就与家中院子里的那个洋打水机一样。”

  “正是,只是把抽水机的人换成马。”父亲道:“翔儿你说说,换成马有什
么问题?”

  “马的力气比人大,怎么还会有问题呢?”君儿抢道。

  “马的力气虽然比人大,但是从洞口外地面上来抽取地底下的水,受到大气
压力限制,一次最多只能抽个10米高度。所以当矿坑深度超过10米,要不就
是抽不出水来,要不就是要把矿坑做成之字形,每层高度10米,然后把马牵到
矿坑底下,一层一层把水往上抽。”我道。

  “唉呀,好可怜唷!让马到地底下干活,这马不是一下就死了吗?”爱马的
君儿急道。

  “嗯,很好,很好……为父之前就听说你在学堂里学习成绩突飞猛进,果然
已经可以把西洋格致学活用到工程上。很好……很好!”父亲道:“把马拉到地
下是真的很快就死了,而且在地下暗无天日,就算健康的马,干个几天活就不行
了,消耗很大、成本很高。”

  “那怎么办?”听到马儿死伤惨重,君儿急着问。

  “别担心,西洋的‘经济学’说‘有需求就会有发明’,有人缺东西愿意出
高价买,自然就会有人想出办法解决问题。”我补充道。

  “呵呵,‘有需求就会有发明’……翔儿说得好,说得好,”父亲道:“翔
儿你这在哪学的?讲得都是鞭辟入里呀!哈哈哈哈。”

  “在学校看了点闲书而已。”我心想,总不能回答说“我修过经济学概论”
吧?

  “就是‘有需求就会有发明’这句话──英国人为了挖矿必须排水,为了解
决矿坑排水问题所以才发明了蒸汽机。”父亲停了半晌,吸口菸续道:“为了抽
水而发明了蒸汽机,但有了蒸汽机后,各种新发明就源源不绝了──有了蒸汽机
后,商人们赚钱的法子越来越多,把蒸汽机装上车子就成了火车,把蒸汽机装上
木船就成了轮船。”

  “把蒸汽机接上纺车就成了纺织机,把蒸汽机接上大锤就可以炼钢。对不对
啊?”小姑娘情绪转换会,马上就笑着接话道:“这样就不需要马了!”

  “君儿说得正确!”父亲笑着道。

  “那这与招商局又有什么关系呢?”君儿续问。

  “洋人工业革命后生产力大增,工厂里各种货物源源不绝涌出,但世界上英
国人就那么几个,能买多少货?当英国全国每一家都买了铁锅跟菜刀,那生产出
来的新锅、新刀要卖给谁?英国人最早到中国来卖的是鸦片,但后来卖的就是棉
布、香菸、锅碗瓢盆,各种各样的工业产品。”

  君儿道:“那我们不要买就好了呀!”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以农立国,俗话说‘士农工商’,士居四民之守,而农
居其二、商则末之。”父亲正色道:“但人心是挡不住的,市面上有好货、有钱
买得起,自然人们就会去买。洋布比土布好,土布就卖不出去;洋货比土货好,
土货就卖不出去。君儿你自己看看,才刚来到这香港,你与晴儿身上不就换上了
洋装洋货,是不是?”

  “嗯……”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君儿低下头诺诺应了一声,道:“那我
们中国自己设工厂,自己产洋货不就好了?”

  “这次君儿就说对了。”父亲道:“同治年间,合肥相国就看出这点,所以
奏请设织布局织造洋布、设机械局制造枪械,就是为了让我们有能力自己制造洋
货,务必要在商业上能与洋人竞争。我们自己能造一样,每年就能减少几千、几
万两银子让洋人赚走。”

  “合肥相国是谁呀?”君儿不解问。

  “李合肥,就是李鸿章。”我答道。

  “喔喔,那我知道,父亲大人以前就是在机械局。这样很好呀,那怎么市面
上看到的都还是洋货呢?”君儿续问道:“我怎都没见过织布局的布呢?”

  “唉……这就是‘官办’的弊病。”父亲长叹道:“机械局、织布局都是官
办企业,总理事务的都是‘官’不是‘商’,官的目的是做官、不是赚钱,怎样
办好朝中各项要求最重要,至于布织不织得出来、机械造不造得好不是重点。朝
中要协饷,局里就协饷;朝中要赈灾,局里就赈灾,无论是每年太后生日还是各
级官员送往迎来,厂里都得协办。官做得好最重要,能中饱捞钱最重要,每年生
产东西合数即可,根本没人管合用不合用、好用不好用,更别说创造发明,用新
方法、产新货物了。”

  “啊?是这样吗?”君儿一惊道:“开工厂不为了生产,是拿来升官发财用
的?”

  “嗯,没错。为父也是因为实事求是,所以这些年都一直有志难伸……”父
亲沉吟一会续道:“但也就是这样博得一身清誉,让中西官民各方还能对为父有
些敬重。”

  “父亲大人您……真是辛苦了……”

  “嗯,话说李合肥为了要一改机械局与织布局的弊病,决定在设立招商局时
改采‘官督民办’的办法。”父亲整整神色道:“在中国第一家经营轮船的是美
国旗昌洋行,当年李合肥在上海剿灭长毛,长江中下游航运几乎完全中断。当时
旗昌的轮船悬挂美国国旗、配有小炮,往来长江吴淞江时无论官兵还是长毛都不
敢动他们分毫,而旗昌的轮船每吨货物收水脚25两,往返上海、汉口一趟收得
的运费就足以支付买一艘轮船的成本。巨利所在洋商趋之若鹜,英商太古、怡和
迅速兴起,此后旗昌把持了长江航运,太古、怡和则掌握中国沿海海运。”

  “我们不是自古以来就有大运河,难道中国没有航商吗?”君儿不解道。

  “长毛匪起,接着又闹捻匪,运河漕运时续时断,又因兵祸连年,山东、河
南、安徽、江苏百姓流离失所,根本没有足够的人力维持漕运,运河也因失修筑
年淤积。所以从道光六年开始就开始试办漕粮海运,后来朝廷虽然拨出巨款企图
恢复河运,但无论在人力上、时间上、价钱上河运都无法与海运相敌--从杭州
运粮到京,走运河要两个月时间、海运只要不到十天工夫;价钱上漕运一吨要二
十多两、海运不到五两。君儿妳说这要怎么比?”

  “啊?差这么多?”君儿眼睛瞪得大大的。

  “所以在洋人垄断海运与长江船运,旧式沙船萎缩不振,国家面临粮食严重
困难之下,李合肥奏请以‘官督民办’方式设立轮船招商局──就是鼓励商人出
资,在朝廷监督、保证下经营轮船运输。”父亲又道:“招商局成立后,每年单
粮食漕运水脚一年就让洋人少赚七十多万两,为朝廷节省了庞大支出。”

  “那‘齐价合同’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招商局在朝廷支持下,由怡和洋行总买办唐景星总理,不断扩充业务、销
价竞争,业务蒸蒸日上,到光绪二年美国旗昌洋行就不堪竞争垮台了,把全部二
十余艘轮船都卖给招商局退回美国去。”父亲敲敲烟斗、清理烟灰道:“而英商
太古、怡和也不敌招商局,在光绪三年主动投降、妥协、让步,三家轮船公司签
订协议统一订定运费标准、分配货源,瓜分市场。”

  “这不就是我们向洋人投降了?”君儿问道。

  “‘齐价合同’前后共签了三次,三次都是洋商主动提出,而三次合同最后
都是洋行主动撕毁。”父亲道:“如果是丧权辱国、向洋人投降,洋人会主动撕
毁合同吗?”

  “啊,父亲说得是……”君儿连忙点头。

  “可惜后来官、民各有所图,不能够团结一致、均只着眼近利,不能累积资
本、扩充船队,朝廷对招商局又多多制肘。朝廷只知从招商局抽取报效,而民股
则仅执着于每年花红,无人关心百年基业之建立。”父亲又叹一口气道:“同治
九年,日本三菱轮船会社成立,日本政府无偿拨给轮船13艘;光绪八年,日本
政府又发起京都轮船与之竞争;到光绪十一年,这两家轮船公司已经从洋商手中
夺回日本沿海货运业务,十二年则开辟定期往来欧美航线;光绪十三年时,两家
会社合并为日本邮船会社、每年运量86万余吨,但到光绪二十三年已经增加到
每年170万吨,把洋人海运业完全驱逐出日本。但过去十余年来,招商局停滞
不前,轮船数、吨位数没有增加,每年水脚收入也仅能勉强维持,不见成长。”

  “在条件都没有改变的情况下,那为何父亲大人认为洋商会愿意签定第四次
齐价合同呢?”我问道。

  “民国建立,百废待举。”父亲道:“原本招商局的内忧是官股民股相争,
外忧是朝廷一直不同意招商局到各通商口岸以外的港埠承揽生意。”

  “啊?只能在通商口岸?那不就跟洋商一样了?”君儿道。

  “这样翔儿懂了。”我接道:“原本招商局内是袁项城与盛杏荪斗,现在袁
项城当上大总统,内忧的问题解决;而原本袁项城就知道招商局不能随意揽货的
问题,今日袁项城出任大总统,限定口岸揽货的问题应该也可望解决。但方才父
亲大人提了内忧与外忧,还没说出口的应该还有一个外患问题吧?”

  君儿闻道:“外患?”

  “呵呵,翔儿果然聪明,一听就懂……你说说看。”父亲笑道。

  “外患就是日本邮船吧?”我道:“日本已经取得了朝鲜与台湾,对中国沿
海成了合围之势,加上日俄战争后日本又取得了东三省的特权,不仅对中国形成
威胁,对英法各国利益的威胁更大了吧!”

  “嗯,果然有见识。”父亲颔首道。

  “今天联合洋商订立第四次齐价合同,避免恶性竞争、统一运费、划分势力
范围,对洋商来说是联合排挤日本势力,确保各国经济利益;对招商局来说则是
争取喘息、扩增船队,把沿海大小港埠货运利益掌握于民国政府手中,不但发达
资本、同时更避免银钱流到日本人手中。”

  “哈哈哈哈,翔儿说的完全正确。”父亲抚手大笑道:“若非今日一席话,
我还不知道自己有了个这样的好儿子!哈哈哈哈!”

  父亲笑罢续道:“唉……可惜呀,当今满朝文武,见识还比不上我一个17
岁的儿子。”

  “所以发达商业才是救国之本吗?”君儿又问道。

  “不只是发达商业,发达商业只避免我国金银外流。”我道:“发达商业、
避免银钱外流是累积资本的基础,而有了充足资本、不借外债,才能进一步畅通
交通、发展工业、充实教育,而也唯有人尽其才、地尽其利、货畅其流,才能富
足国家。民穷则国弱、民富则国强,所以打赢商战只是第一步,只有真正发达资
本、建立工业,才能有富强的新国家!”

  “哈哈哈哈,没想到我们家出了个大革命党!”

  “那君儿也要投入商战,赚钱救国!”

  “好好好,小小君儿也有大志气。”父亲抚掌道:“那君儿就要更加努力学
习,在数学、外语上都要不断精进,日后才能更进一步学习商业、会计、贸易等
学问,真正变成我中国的一员女将。”

  “遵命!”君儿站起来俏皮地行了个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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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浮槎海上(上)

  父亲的期待最终还是敌不过洋商、买办们的短视,经过十多日磋商,父亲最
后还是失望地登轮航向上海。

  君儿是头一次见到大海,倍感新奇;而其间无论是广州的拥挤、香港的西洋
风情、厦门鼓浪屿的殖民地建筑,都让小姑娘大开眼界。而当轮船从外海航过淡
水河口时,远远眺望着没有渔人码头的老淡水、没有核能电厂的十八王公小庙,
无不让我触景伤情。

  君儿不明白我心中的难受,小心翼翼地想要逗我开心,而趁着停泊基隆港补
充煤炭的空档,我也趁机带着父母、君儿游历田寮河、基隆庙口等地──没有协
和火力发电厂的基隆港满是挑夫与人力车。而当我一一介绍附近山川河流形势与
物产、特色、炮台等资讯时差点露了馅,父亲疑惑地问我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没事,我只想说既然已经立志要从军报国,就该更多瞭解各地兵要。尤其
台湾是我国固有领土,更应该好好瞭解……”我答道。

  “嗯,我本来以为你说要考陆军是闹着玩的,没想到你是当真。”父亲沉吟
一会续道:“这样吧,到上海后为父再帮你连络连络,让你有机会好好发挥。”

  “谢谢父亲大人!”

     ***    ***    ***    ***

  同船乘客不多,主要以洋人为主。

  难得东海上现出和煦阳光,我带着君儿到甲板上散步,顺便至船头模仿《铁
达尼》号著名场景,让君儿站上栏杆、平举双手,而我由背后环住她一起高喊:
“We are king/queen of the world!”

  “曲公子、夫人日安!”当我们在船头玩毕,正在驾驶台旁与船长啜饮咖啡
聊天时,突然传来洋腔洋调的问好声。

  “Bonjour Monsieur!”君儿道。

  “Bonjour Madame!”

  原来是康悌先生与他的女儿苏菲。

  “您到上海后就要马上转去北京了吗?”问安完毕我问道。

  “我会先在法租界停留几天,看看外交部有没有进一步的命令。”康悌先生
道:“你们的新政府在南京,但总统却在北京,我要等到争议结束再决定是该到
北京去还是去南京。”

  “还是要感谢贵国这么快就承认了我国新政府。”我颔首致意道。

  “呵呵,曲公子您客气了。我们法国在中国有庞大的利益,我们会十分乐意
与新中国政府建立友善关系的。”

  “康悌先生您怎么这么快就到中国来了呢?”

  “呵呵,其实我国外交部去年中就任命我担任驻北京特命全权公使,是因为
我在安南有些产业,先去了一趟河内,现在才出发来接替裴格先生。”康悌先生
笑道:“对了,您夫妇二位法语真是流利呀,是到法国念过书吗?”

  “没有没有,是在学校里跟着传教士随便学的,说得不好,说得不好。”我
连忙解释道。

  “喔?是在哪里的学校呢?”康悌先生续问道:“不好意思,我只会说一点
点官话,所以听不出来您们二位的口音。”

  “我们是广西人。”君儿原本与苏菲小姐随意话家常,偏头过来说明道。

  “喔?广西,我知道。从河内往东北方走,过了谅山就是镇南关,过了镇南
关就是广西了。”

  “呵呵,康悌先生,您对地理也是相当瞭解唷!”

  “呵呵,我们法国与清国以前在那打过一仗,我还记得。”康悌道:“当时
我们的军队在镇南关吃了败仗,还导致茹费里政府垮台呢!”

  “那场战争不只在安南,昨天我们停泊的基隆也发生了激烈战斗呢!”

  “喔?是吗?”

  “贵国远东舰队司令孤拔率领十一艘军舰曾经一度占领基隆,但想要进一步
攻击台北城时被中国军队击败。”我道:“孤拔将军转而登陆沪尾,也被中国军
队打败,退回海上。后来孤拔占领了澎湖,最后病死在马公。”

  “喔,对,我想起来了。在上海与天津的法国租界里面都有孤拔路,就是纪
念他的。”康悌道。

  “康悌先生,其实在台湾岛上还有许多当年法军的遗骸,您可以通知贵国外
交部与日本政府交涉,看看是设立纪念墓园还是把遗骸运回法国安葬。”我道:
“以中国传统观点,军人死亡流落在外国,会变成所谓的‘孤魂野鬼’,是不能
上天堂的。”

  “曲公子您知道的事情真多,到上海后我会发电报回巴黎,告诉外交部这件
事情。”康悌续道:“听说反对袁世凯出任总统的人很多,曲公子认为接下来中
国会爆发内战吗?”

  “哦?”我正分心看着双姝竞艳──苏菲小姐头戴无边小圆帽,身穿稍敞前
胸的连身淡蓝色洋装,足上则蹬了一双有四重扣带、直包到小腿下缘的高跟鞋;
君儿今天则是戴了一顶饰有羽毛宽边帽,一身粉绯红色短袖连身圆领长洋装,袖
口、胸襟、臀线及裙摆都饰有白蕾丝与流苏。

  “这就要看北方与南方间的发展。”我道:“北方政府以清国原本的汉人官
员为主,手中握有强大的正规军武力;南方主要是革命党,虽然没有政治经验也
缺乏武力,但却是他们的主张引发了这次革命。”

  “孙文的革命党已经搞了二十多年,这次也不是靠他的部队成功的。”

  “您的看法对也不对。”我续道:“这次革命本质上是一场兵变,确实不是
孙文的部队发动的,但军队会兵便却是受到孙文革命思想的影响。孙文的部队不
是年轻学生就是黑社会的帮众,走武装革命本来就很难成功,但是当他们的理论
影响范围够大时,正规的军队就响应了。”

  看看周围一圈旅客都停下来听我的意见,我接着道:“就以我的故乡广西以
及各位前几日的出发地广东来说,现在的革命政府负责的人都是原本清国的旧官
僚,但是当武昌的革命打响后,他们都受到民间强大民意的包围——不管这些官
员愿不愿意,还是他们是满人或汉人,他们都必须表态、宣布独立于北京政府,
否则他们就无法继续控制局面。”

  “所以北京政府的改革态度将是关键啰?”康悌先生问道。

  “正是您所说的。”我又说道:“北京政府现在虽然是由汉人组成,但他们
的态度、想法仍然相当可疑。这次南方发动革命,不仅是汉人与满人间的政权之
争,更重要的是政治型态、经纪型态以及国家发展方向之争。如果北京政府还是
走满州政府的老方向──那就会像是拿破仑在雾月革命之后所为一样──利用革
命却夺取革命果实,人民把自己解放后却迎来另一位皇帝。”

  “喔,曲公子也知道波拿巴在雾月的故事──你的意思是北京政府可能会有
另外一个拿破仑出来当皇帝吗?”

  “我不知道中国现在有没有像拿破仑一样成为伟大的将军,但我知道有非常
多人梦想着像拿破仑一样当皇帝。”

  “喔?”康悌先生点燃纸菸道:“所以如果这个想当皇帝的人力量不够大,
就会爆发内战了吗?”

  “中国不是法国,中国的土地大过法国的数倍,中国的人口更远多于法国,
但相对来说,中国的交通、通讯也远远不如法国。”我回应道:“在法国,控制
巴黎就可以成为法国的皇帝;但对中国来说,如果你只拥有北京、上海或南京,
甚至如果你只拥有六、七个省,都无法当全中国的皇帝。法国只要靠老兵团或龙
骑兵,几千个人就可以夺得政权;但在中国如果你没有五、六十万的正规军,是
没办法真正统一这个国家。”

  “你的意思是,如果南北双方在政治思想上没有办法取得共识,就有可能会
发生地方独立的情况吗?”

  “呵呵,我不敢乱说,随便评论这种事是要掉脑袋的。”我笑道:“但是当
中国进入混乱时,各省领导人首要的工作应该就是先确保自己境内的治安吧!”

  “你的意思是变成像美国那样的联邦型态吗?”

  “呵呵呵,确保自己一省安居乐业容易,但要重建一个稳定的中央政府需要
异常有力的领导人。”

  “呵呵呵,曲公子您的见识真是透彻呀!”康悌笑道:“所以我们法国要确
保在华利益,就该同时注意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的发展啰!”

  “呵呵,好说好说,我年纪小,胡说八道,您别见笑了。”我接着道:“倒
是欧洲各国的局势颇令人担心呢!”

  听到我的话,康悌显得相当惊讶,道:“我们欧洲已经三十年没有发生战争
了,是人类历史上文明最兴旺的时代,你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呢?”

  “呵呵,欧洲德国与英国进行着军备竞赛,双方互不相让;而英国、法国、
俄国签订了三国协约攻守同盟,德国也与奥匈帝国、义大利王国缔结了三国同盟
来对抗,加上东方土耳其帝国利益,以及巴尔干半岛上东正教徒、天主教徒、回
教徒间的宗教冲突,我倒觉得欧洲的情势按照中国的说法是‘一触即发’呢!”

  “一触即发?”

  “你们欧洲大国间已经形成壁垒分明的攻守同盟,彼此间已经没有什么回转
的空间,就好像引线已经接到了火药桶上,现在只要一个小火花就会引发大爆炸
了。”

  “曲公子的意思是,如果发生像克里米亚战争那样的冲突,欧陆就可能发生
战争吗?”

  “嗯,甚至可能是更小的事件吧!”我道──心想自己该停嘴了,再讲下去
就要露出马脚啰!

  “嗯嗯,果然是可以让我好好思考的一番谈话呀!没想到曲公子年纪轻轻,
居然有这么深刻的看法。”

  “呵呵,别谈政治了,再说下去小姐们要生气啰!呵呵呵呵!”我赶忙转换
气氛。

  “也是也是。”康悌笑着说:“乐队?乐队在哪?天气这么好,快奏起音乐
大家一起跳跳舞吧!”

     ***    ***    ***    ***

  “表哥真不简单,什么都懂。”沐浴完,君儿坐在梳妆台前让晴儿梳头发:
“君儿好笨,表哥说的我都不懂……唉……这样以后表哥一定会嫌弃君儿,君儿
以后就只能在家带着一窝孩子,每天苦望夫君回家啰!”

  “君儿真爱开玩笑……”

  “一定是君儿的奶子太小,所以表哥才不喜欢君儿。对不对?”

  “嘎?”

  “你看晴儿的奶子像对瓜一样,君儿的只有碗口大……”

  “唉呀!小姐别这样……”晴儿突然一声娇呼。

  我回头只见穿着睡袍原本好好坐着的君儿,已经扭身隔着衣服一把抓住晴儿
的丰乳──虽然没有实际测量,但我目测君儿的胸部大约是E到F;晴儿的胸部
也相当丰满,但没看到她的裸体,从平常穿衣服的状况,我猜晴儿最多C到D。

  “奶子又大又香,真软呀!”君儿突然往后一靠,把头埋进晴儿胸前。

  “小姐,小姐……别乱动呀……”晴儿顾左右言他、急切地道。

  “这么小气,借我靠一下不行呀?”君儿眼角含春,俏皮道:“我又不是没
见过。”

  “小姐……小姐……”晴儿俏脸一路赤红到了耳根。“您别再说了……”

  “有什么关系?这里又没有外人。”

  “表少爷在……”羞赧不以的晴儿,声音小如蚊蚋。

  “夫君在又怎样?”

  “君儿!君儿!”眼看小姑娘越讲越不像样,我赶紧出声喝止。之前几天海
像都不好,大部份时间君儿都在舱房休息,当然也没胃口进食。今天天气转好、
风平浪静,小姑娘胃口大开饱餐了一顿,父亲显然心情也非常好,席间屡屡举杯
祝福,君儿也因此多喝了几杯。

  “晴儿妳是唯一陪我嫁到曲家的人耶。”君儿一把抱住晴儿,螓首不住在晴
儿乳间磨蹭:“你要陪我一辈子,不然我好寂寞唷!”

  “小姐,小姐……妳醉了……”

  “所以我的夫君就是你的夫君,夫君不相信妳的奶子比我大,我们就把衣服
脱了,让夫君评一评。”

  “小姐别这样……”晴儿想挣扎又不敢挣扎,扭着身体窘得不得了。

  “什么这样那样的?妳不知道本姑娘是土匪吗?妳不听话,我就把妳绑起来
脱光了给表哥检查!”

  “君儿!”眼看状况逐渐失控,我再次斥道。

  “哼,大丈夫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呀?与其让表哥到外面拈花惹草,不如让
晴儿一起来服侍表哥。”君儿趁着醉意续道:“表哥你看看,我们晴儿脸蛋是脸
蛋、奶子是奶子、腰是腰、屁股是屁股,两条腿又直又长……而且我们家都不舍
得让晴儿做粗活,你看看,这双手又白又嫩……我们家可是一次嫁过来两个大小
姐呢!”

  “君儿,越来越不像话啰!”

  “小姐……小姐……求别别这样……晴儿给您跪下……”

  “呵呵,晴儿妳跪什么?有什么好跪的?”君儿扬头捂嘴笑道:“我既没醉
也不是跟妳开玩笑的。妳从小陪我长大,而我从小也把妳当做最知心的姐姐──
我自己家姐姐人美又标致,我表哥人俊又聪明——不把妳配给我表哥,难不成等
妳三十多成了老姑娘,再把妳放出去随便配一个管家还是拉车的呀?”

  “小姐别这样,晴儿给您磕头。”说罢,晴儿真的开始磕头。

  “妳再不听话,我就要绑人啰!起来!”君儿突然脸色一沉道:“我自愿与
你做姐妹,不要给脸不要脸!”

  “小姐……”

  “好好好,晴儿妳快点起来,别跪着了!”见状我赶快圆场道。

  君儿见晴儿幽幽起立,道:“妳看看,表哥都愿意收妳了,这不是皆大欢喜
吗?哈哈哈哈哈!”

  “你们都说我年纪还太小,等过几年再圆房。”君儿满脸得意道:“但表哥
你正青春年少,怎么可能隔离女色?是妹妹我还太年轻不能服侍哥哥,但晴儿大
我三岁,又不用专心念书……”

  君儿突然脸上浮现狠劲,提手做出杀头手势:“正好宰了给表哥尝鲜,也免
得表哥青春欲火无处发泄,嘿嘿嘿!”

  “啊?”看到君儿的样子,让我一惊。

  “你呀,啊什么啊?是嫌弃我们家晴儿吗?”君儿头而一转,又道:“还有
妳,杵在那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沐浴!洗干净快回来躺下!”

  “啊?”晴儿闻言,惊得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哭什么哭!这是天大喜事一桩……啊,我知道,妳是太高兴了对不对?没
想到我对妳这么好。”君儿收敛脸色,笑孜孜道:“快去吧!本来我是打算直接
把妳扒光让表哥好好奸妳的,是怕说妳跟着晒了一天太阳,身上有汗味,表哥会
嫌弃妳。快去快去,快洗得香喷喷的回来!”

  眼看晴儿手足无措,呆立着两行眼泪噗茨落下,我忙使眼色让她快出房去。

  “你呀!真没用!”晴儿出房后,君儿双手一叉道:“这么美的丫头,哪家
老爷不是连夜就赶着把人家裤子给扒了,就只有你这个呆头表哥。没用!”

  “我……”

  “我什么我?就只会我我我……”君儿杏目圆瞪道:“妹妹送你只又白又嫩
的大肥羊,你是吃还是不吃?你别小看我们家晴儿,这个把月来每天晚上哥哥你
欺负我,她都蹲在外面偷看。”

  我是知道每晚晴儿都不敢回房睡,都是守着她家小姐,深怕半夜有什么要招
唤的。

  “她几次偷偷洗着内衣裤都被我看到。”君儿笑着坐下道:“昨天我看她躲
在浴室又搓又揉,以为是她月事来了,后来见她拿起来嗅才恍然大悟──肯定是
晴儿躲在房外偷看表哥欺负我,搞得自己黏腻不堪,又怕没洗干净会发出味道,
才会又搓又闻的……表哥你说对不对?”

  “哦?”我不知该怎么搭腔。

  君儿自己倒杯茶,啜了一口续道:“我从小就没跟她分主人下人,我念书,
她也跟着识字;我算数,她也跟着学,我跟她从不分彼此的。我是真的没把她当
下人。所以呢,我早就决定了只要我跟哥哥你成了亲,不管晴儿她答应不答应,
我就是要表哥你把她收了……把她放到外头去,那我就对不起她了。如果表哥你
是痴情种,我跟晴儿就有福同享;如果表哥你是薄幸郎,我们俩就有难同当。”

  我沉默无语。

  “今天我没喝多少酒,说的不是醉话。好啦,那就这样定啦!”君儿举茶一
饮而尽,道:“这件事我会自己向父亲母亲报告,表哥你不用担心。”

  “挖哩……这个女土匪……这以后还得了……”看着君儿的豪迈模样,我完
全无法想像以后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

  “唉?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君儿回头望向门口,起身道:“老娘去把她
抓回来!”

  “虾蜜……”我只觉得晕头转向……

  “砰砰砰~~砰砰砰~~”

  “晴儿妳开门,不要躲在舱房里面。”君儿拍门道:“妳躲得了一时,躲不
了一世的!”

  “小姐您饶了我吧……”晴儿把自己锁在舱哩,隔着门求饶道。

  “晴儿,我已经和表哥说好了,往后我们姐妹就共侍一夫。”君儿站在舱门
前道:“这是喜事一桩,妳家里还有亲人在,不要弄得大家难看。”

  “呜呜呜……呜呜呜……”门后传来啜泣。

  “我数到三妳把门打开。”君儿把头顶在舱门上道:“不打开,大家就难看
了……我可以不逼妳今晚,但是把门打开让我进去!一……”

  晴儿求道:“好,小姐我开门,但您不能绑我……”

  “要强奸也是让表哥强奸妳。快开门,不要废话那么多!”

  “好,我答应妳,绝对不勉强妳。”我凑前道。

     ***    ***    ***    ***

  君儿回首双眉一皱、怒目圆瞪,一副“干你屁事”的表情。

             (5)浮槎海上(下)

  “咿呀~~”舱门心不甘情不愿地开了,君儿一闪便隐至舱房中。

  我望着窗外,心想好在这头等舱甚大,除了主卧室外还有客厅、浴室、佣人
房等,不然君儿导演的这出闹剧想必会搞到惊动全船。

  船上四间头等客舱,除了父母与我们各一间,还有一间让康悌大使一家人用
了;至于第四间是谁,只有用餐时间服务员推着餐车进去,这么多天来也没见他
们出来过。我们家一行二十多人,除了父亲、母亲及我们三个外,还有秘书、侍
卫等随员。除了我们五个在上层甲板,其他人等各依不同职别,分别住在二等、
三等舱房。

  外面海上只有明月随着波涛起伏,却不如以前我搭船夜渡台湾海峡的印象,
布满点点渔火。

  “哥,把灯转小点……晴儿会害羞……”

  我闻言回头,只见君儿推着晴儿走进房来──晴儿的大辫子已经让君儿给散
了开,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垂在胸前直到腰际,几乎掩去了一半躯体。晴儿身着
短袖白色短袖丝质睡衣,下身同色成套长裤,裤管下裸露